第七百五十六章 唆使

“會有人猜到他們的真正身份嗎?”

“不會。”阿芙拉回答道,她轉身看向身邊的黑髮精靈,她們之間的氣氛總是糾結而複雜的,事實上,阿芙拉與露西厄都可以說是巧妙地利用了自己的優勢,阿芙拉僞裝天真,而露西厄僞裝單純,在克瑞瑪爾不在的時候,她們都會更爲堅強而銳利——艾洛赫看着她們,很明顯,這兩位女性已經抓到了克瑞瑪爾的弱點——他憐憫弱小,無法坐視他人的苦痛,就像是一隻在雨水中被淋得溼漉漉的,耳朵緊貼頭骨,叫聲又輕又悲哀的小貓,即便任性地爬到了這位龍裔的頭頂上,他也不會生氣地把它抓下來的,而她們正是採用這種方法,一步步地蠶食着與他之間的距離,只是……誰會是最後的贏家呢?很難說,阿芙拉最差的一着是讓克瑞瑪爾把她當做了女兒,作爲紅龍的子嗣,克瑞瑪爾的道德底線簡直可以說是拉高了整個巨龍後裔甚至是術士界的水準,一個若有似無的監護人,與被監護人的關係,已經足以將他們之間的溝壑化作深淵,至於露西厄……一定要說的話,大概就是她過於急切與直白了,讓她的監護人來說,這位龍裔不但有着很高的道德底線,他甚至像極東的瑟里斯人那樣羞澀含蓄,露西厄的愛慕之情只會驚嚇到他,讓他選擇遠遠地躲避,不再靠近,雖然露西厄在第三次與他相見之後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但想要扭轉這一幾乎已經成了下意識的反應——只能說非常的艱難。

遑論埃雅精靈與龍裔克瑞瑪爾之間,還有着更多難以論處的複雜關係——他們是血親,但也是敵人,他們曾經拋棄了克瑞瑪爾,而如今的克瑞瑪爾似乎也不再對他們有所期待,看看,他更願意和辛格精靈凱瑞本相處,不過想想這並不令人意外,凱瑞本可以說是把他當做孩子看待的。

阿芙拉知道露西厄在擔憂什麼,因爲克瑞瑪爾當然不會孤身一人投入到戰爭的漩渦之中,除非他召喚出惡魔,或是魔鬼,又或是散播瘟疫,不然一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撬動勝利或是失敗的槓桿,更不用說,在法崙的軍隊中,也有着爲數不少的施法者,他們之中,從格瑞納達的混亂中逃脫出來的術士與重金招攬的灰袍們又佔據了很大的比例——還有巨龍,每天阿芙拉等人都能夠看見成羣的巨龍從雲層中飛出,圍繞着箭矢之峰迴旋飛舞,單看這一景象,都不由得人們回憶起那段漫長而黑暗的歲月,巨龍們統治着人類——即便是良善的銀龍也是如此,巨龍是巨龍,而人類是人類,前者龐大的身軀註定了很難看見腳下的小蟲,那時候人們是巨龍的奴隸,食物和工具,沒有思想,沒有歷史,也沒有信仰……人類中的絕大多數都是渾渾噩噩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哪怕其中會有那麼一些人擁有施法的天賦,最後卻只能絕望地發現自己只是一隻在巨龍的爪子下苟延殘喘的蟲子,唯一不同的地方也就是比起其他的蟲子,能夠飛的更高一點,更快一點,能夠引起巨龍的略略矚目罷了。雖然有人曾經自詡爲巨龍的朋友,但誰都知道,一隻壽命或許可以以千年來計算的巨龍,怎麼會願意與一個如同晨露一般短暫的生命相提並論呢?當他們注視着你的時候,可能更多的是輕蔑或是憐憫吧。

雖然克瑞瑪爾,還有凱瑞本,都已經確定了這些巨龍不過是如同傀儡一般的畸形生命,它們,而不是他們,沒有智慧,也沒有理智,體型也要比正常孵化長大的巨龍要小得多,就連酸液,雷電與火焰的威力也不是那麼盡如人意,就連龍威也是那樣的薄弱,但那麼平庸的凡人們已經有一千年沒有看到真正的龍,對他們來說,它們就是巨龍,就像是這座城市中的人們,每一看到龍羣在地面上投下的影子,都會顫抖與哭喊起來。

要對付這些形貌猙獰的野獸,可能也只有克瑞法的龍牙騎士們,還有同樣來自於格瑞納達的術士們,這可真是極具諷刺意義,只是沒人會去在乎——至於露西厄所提出的那個問題,阿芙拉也不覺得會造成什麼不堪的後果——沒人知道克瑞法的主人正是侍奉法崙皇帝的法師,而克瑞法,衆所周知的,它是一座自由城市,而最大的交易就是傭兵,維尼託可以僱傭他們,碧岬堤堡當然也可以僱傭他們,即便法崙的皇帝想要阻止他們,也要等他們完成之前的契約——而最重要的也只在這一次而已。

可能整個大陸都在注視着碧岬堤堡,與那些混亂的小國不同,碧岬堤堡是法崙皇帝所要征服的第一座真正的堡壘,碧岬堤堡若是潰敗,其他的城市,公國與國家或許也會隨之氣餒與悲觀起來,但如果碧岬堤堡抵抗住了法崙軍隊的攻襲,哪怕只有一次,也會激勵起人們的勇氣,哪怕他們有着巨龍與死靈法師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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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格瑞納達人喜歡怎樣的戰術嗎?”阿爾瓦法師盯着那些狂亂地飛舞着的巨龍問道,然後他沒有等待弟子的回答:“他們會先用奴隸與被捕捉到的流民,平民衝擊城牆與城門,投出石彈與白磷彈,摧毀城牆上的防守器械,然後,一旦有法師或是術士,牧師們出現,他們的鷹首獅身獸騎士就會帶着他們的施法者飛向空中,從空中打擊那些會對他們造成威脅的傢伙——而巨龍,是的,我是說,那些紅龍,會對付那些最爲棘手的敵人以及他們的塔,只有很少的法術能夠對巨龍造成傷害,真可惜,在一千多年前的混亂時期裡,有許多法術都失落了,現在的人類對於巨龍來說非常孱弱和可笑。當然,”他停頓了一下,“我是說真正的巨龍。”

阿爾瓦是見過真正的巨龍的,他在年輕的時候遊歷各處,就連格瑞納達也不例外,他記得自己曾經在格瑞納達的王都見到過的紅龍,他們是那樣的強大,那樣的美麗,不可一世,他們裹挾着的龍威讓他的膝蓋相互碰撞在一起,他還清楚地記得塵土飛揚起來鑽入眼睛與鼻孔的痛苦感覺。他也見過不少龍裔,這也是爲什麼他一發現克瑞瑪爾的異常,就猜到他可能是一個龍裔的原因。

在阿爾瓦等人出現之後,正如阿爾瓦所提醒的,巨龍以及它們的騎士果然將施法者們當做了第一需要殺死的目標,他們在雲層中聚合,而後輪番俯衝下來,伴隨着龍火,酸液,電流的是有着秘銀矛尖,雕刻着符文的魔法短矛,用來擊破法師們的防禦,還有法崙術士與法師們的魔法,但就在距離逼近到他們可以看見彼此的雙眼時,高高地,架設在第四城牆,也就是執政官官邸與議會大廳周邊的弩車再一次發出了尖銳的怒號,沉重長大的弩箭如同暴雨一般地傾瀉了下來,衝在最前方的巨龍們無一遺漏地被擊中了,巨龍們發出悲鳴,阿爾瓦甚至能夠聽見法崙的龍騎士在憤怒地大叫:“他們還有多少弩箭?”

“我們還有多少弩箭?奧布里?”阿爾瓦法師投出一梭雷電,將一隊企圖爬上第二城牆的法崙士兵掀翻,然後轉過頭去,微笑着詢問身邊的老友,“真高興看到你還是那麼有精神。”

“我是奧布里,阿爾瓦大人,”但對方只是尊敬地說:“您所說的大概是我的父親吧,”他說:“他早在二十年前就離我們而去了,大人,我是小奧布里,但他一直非常地惦記着你……”

阿爾瓦法師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他再次睜大了眼睛打量了一下對方,這才發現他的面目確實有着依稀的不同,還有的就是他身着着有着泰爾聖徽的白袍,表明他是泰爾的牧師,而他的老友之一,固執的奧布里從來沒有顯露出過施法者的天賦,也沒有感受過任何聖召,他……只是一個生命短暫的凡人而已。

已經垂垂老矣的法師勉強地微笑了一下:“哦,”他說:“沒什麼,我只是……”他突然哽咽了一下:“只是沒想到——這個弩車是誰設置的?我記得我離開的時候還沒有這個。”

“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小奧布里說,“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但據說他是您的朋友。”議員們起初根本不贊成在碧岬堤堡設置這種威力強大的武器,這種弩箭就連一隻鯨魚都能穿透,但海盜們還能扛着一隻鯨魚裡來攻打城市嗎?哈哈,這實在是太可笑了,當時誰也不會想到碧岬堤堡會面對一羣巨龍——所以最後,是老奧布里拿出了所有可調動的資金與他的固執,堅持配置了十二具弩車,也正是這十二具弩車,讓法崙人預期中的混亂與不幸沒有那麼快地發生。

“我想我知道他是誰了。”阿爾瓦咕噥道,然後他又投擲出一個法術,一個死靈法師頓時燃燒起來。

“還有,”小奧布里遲疑地說道:“我的父親說,如果我還能見到您,又或是我的孩子能夠見到您,要代他說——他很抱歉,雖然,有點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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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有點晚,但我可以發誓,”那個陌生人說,“我一直很想來看看你。”

阿芙拉一走進自己的房間就看到了這個陌生人,她是個嬌媚又帶着一些病態的女性,皮膚蒼白的就像是從未見過陽光,雙足赤裸,捲髮披散在圓潤的雙肩上,曼妙的胴體在黑紗中若隱若現,雖然阿芙拉一貫相當自傲於自己的容顏與體態,但在見到這個女性的時候,仍然有着一種無法遏制的兇惡情感涌上喉頭,這是一個有着愛\欲神職的神祗所擁有的本能,任何一個敢於在該本質上挑戰她的神祗或是凡人都是她的敵人。

“您是誰?”出於謹慎,阿芙拉還是選擇了尊稱,比起凡人,或是普通的施法者,作爲已經邁入神祗之門的她更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危險。

“你可以稱我爲你的祖父,又或是祖母,”她說:“阿芙拉。”然後她輕微地蹙了蹙眉,“你的父親是個討厭鬼,我想他做的僅有的好事大概就是你,還有你的名字,灰塵,多麼美妙,這正是一個盜賊的女兒應該有的名字,不起眼,微小,無所不在。”

“您是誰?”這是阿芙拉第二次提問,那位女士看着她,笑容逐漸變大:“瑪斯克,”她輕啓朱脣:“盜賊之神瑪斯克。”

阿芙拉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克瑞瑪爾暫時還沒有告訴她太多事情,她只知道自己的母親梅蜜曾經是愛\慾女神弗羅的牧師,選民,以及聖者,她的力量或許也正是來自於此,但她從未想到過她的父親竟然是盜賊之神瑪斯克之神的兒子。她向後退了一步,想要進入自己的領域,但對方只是伸出一隻手,阿芙拉就不得不停止了自己的動作,雖然那隻手看上去什麼都沒拿着——但阿芙拉總覺得有一柄冰冷的武器對着自己。

“你比你的父親出色多了,”瑪斯克的化身滿意地說,她的語調甚至可以說是柔和的,她伸出手指往下一點,阿芙拉就被迫坐在了她的椅子上,現在她們只是間隔着一張精巧的圓桌,只要伸出手臂就能觸碰到對方,“別害怕,”瑪斯克說:“雖然我享受別人對我的畏懼,但你是不同的,親愛的,你是我的後裔,非常出色的後裔,你可以從我這裡得到我的愛,阿芙拉,這是你父親也不曾有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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