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什坐在黑鐵王座上,“這個我得把它融掉,”他一邊撫摸着被鑄造成一隻熊爪的扶手一邊說,在宴請過摩頓.唐克雷以及伯德溫.唐克雷,還有之前數以百計的雷霆堡領主的廳堂裡,爐牀依然在熊熊燃燒,只是散發出的氣味與灰黑的濃煙可以讓一個嗅覺正常的人嘔吐不止,獸人們雖然嗅覺靈敏,但他們不但習慣,並且喜歡這種氣味,因爲這種氣味意味着他們有着豐富和喜愛的食物——也就是人類。
就連髓漿也被吮吸乾淨的骨頭被直接丟入火焰中,只聽到呲的一聲,然後附着在上面的油脂噼啪作響,骨頭變得焦黑,又變得灰白——放在之前的任何一個冬季,這種做法都會被認爲太過奢靡,除了少數獸人的武士,祭司以及部落首領之外,大部分骨頭也是要被咬碎吞下去的,但現在他們有的是食物。那些怪物在侵入王都之後很快地,就如術士們所說的那樣,一隻接着一隻地肚腹爆裂,稱得上新鮮的血肉從裡面流出來,沖洗掉上面的酸蝕液體之外居然還很美味——一些還不能獲得武士待遇的年少獸人就在蒐羅這種肉吃,他們沒有資格如正統的獸人武士那樣痛痛快快地在這個石頭的荒野中狩獵,獸人武士們憑藉着敏銳的鼻子,尋找和捕捉那些人類——比他們之前從商人手中換來的奴隸更爲肥美細膩的肉。
他們也會遭到微弱的反抗,但這裡是格什剿滅了數十個大小部落後聚攏起來的所有的獸人武士,他們或許不都是一個部落的,但都是格什王的奴隸,他們不被允許相互毆鬥,也要回應同伴的呼喚,所以能夠僥倖逃過一劫的人類屈指可數。
“發生什麼事情了?”格什聽到了外面突然一陣騷動,然後他看到自己的祭司匆匆忙忙地放開一隻少女的胳膊跑了過來:“是我的勇士們爲了肉打起架來了嗎?”
“我們現在有很多肉,”祭司說::“是那些僞善的白袍們。他們把人類藏起來了,就藏在他們的房間和大殿裡。”
格什看向瑞卡,而紅袍術士只是做了一個無能爲力的手勢,“這可不在盟約的範圍之內啊。格什陛下。”他說,帶着那種讓格什爪子癢癢的笑容。
“我可以追加報酬,”格什粗魯地將高地諾曼的王權象徵從屁股下面抽了出來:“這個怎麼樣?”
瑞卡明顯地心動了,但很抱歉,就算是那位年輕的紅龍女士也無法跨越的天鑑他就不要嘗試了,“不能,”他用極其明顯的渴望眼神瞄了瞄:“我做不到。但是。”他說:“您們並沒有任何妨礙啊?”
他不能動,年輕的紅龍不能動是因爲紅龍不想引起太多神祗的注意,當然,雖然信徒們得到的答案是格瑞第是生育與婚姻之神,但這兩個神職都可以說是從弗羅那兒搶奪來的,她還未能獲得最後的承認——格瑞納達人可以發動戰爭,可以屠殺凡人,可以侵佔敵國的領土,但他們不能摧毀或是褻瀆神殿與聖所,除非格瑞第已經做好了與那個神祗成爲敵人的準備,但獸人與獸神卡烏奢幾乎沒這個煩惱,反正獸神卡烏奢的敵人本來就足夠多,毀滅獸神卡烏奢敵對神祗的世間居所只會得到這位殘暴神祗的嘉獎。
格什當然知道,他也不過是試試能不能從格瑞納達人哪兒敲詐更多東西而已,“那麼就向尊敬的卡烏奢獻祭吧,”格什說:“爲了感謝他賜予我們的勝利。”
若是說爲了感謝卡烏奢對獸人們的庇護,在王庭中,獸人們已經“整理”出了一個無比碩大的祭臺——他們拔除了丁香和其他樹木,直接在灰黃的岩石地面與黑色的泥土上屠戮無辜的人類,鮮血流入石板的縫隙或是土壤,空氣瀰漫着血腥氣與濃厚的內臟氣味,祭司啪嗒啪嗒地走過去,血液沒過他的腳面。他將格什的旨意傳給另外幾個祭司——或許卡烏奢一直在注視着他們,他們很快就得到了迴應,神力傾注到了他們豢養毒蟲的鹿皮筒上,蟲子嗡嗡叫着爬了出來,身軀比以前要大上三倍,翅膀打開後就連獸人的手也難以握住。
這些蟲子在主人的命令下徑直飛入了敵人的聖所與神殿,一開始人們還以爲那是鳥兒,等到看清是什麼之後早已有人被它們蜇咬——幾乎都是孩子,毒蟲的蜇針就像是一柄細又長的匕首,從頭頂,從脊背,從手臂,孩子的身體立刻腫脹起來,同時變得蒼白——因爲他們的血幾乎都被吮吸乾淨了。
慌亂的人們甚至顧不及牧師們的勸導,只顧着瘋狂地躲避着毒蟲,但他們太多了,多到根本無法盡數進入到擁擠的房間裡,不幸的人在毒蟲的驅趕下盲目地奔出僅有的庇護所,而獸人們正在那裡守株待兔。
————————————————————————————————————————————————————————
而在更爲遙遠的地方,在被格瑞安達軍團攻佔的龍山城邦中,躲藏在神殿與聖所中的人類卻要幸運的多,雖然年輕的紅龍女士還帶着一絲無法平息的憤怒,但她終究還只是紅龍格瑞第的女兒,她知道自己的母親絕對不會寬恕一個妄爲之人。既然她明確地賜予了諭旨——他們必須杜絕與其他神祗的追隨者再一次的衝突,最少的,在格瑞第取得那枚榮光的果實之前。
紅龍甚至決定不再關注克瑞瑪爾,如果他能夠回來。她爲自己那對蛋做的已經足夠多,他們也還沒重要到可以讓她放棄自己的尊榮與生命。
但她不禁猜度着母親的用意……總之希望她的新情人只是在虛言恫嚇——一個血脈衝突的龍裔真的會有那麼重要嗎?
紅龍換了一隻爪子,拖住了自己下顎繼續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