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明天?”讓巫妖去煩惱這件事情吧,不對,異界的靈魂想,他或許樂在其中,它有點好奇,但這點好奇還不至於讓它嘗試與一個魅魔共享牀榻。
“但我已經迫不及待了,我的主人,”魅魔說,她尖利的小牙齒摩擦着鼓動着的血管:“我已經等待了你很久。”
——但在這之前她也沒讓自己忍飢挨餓,巫妖說,她似乎找到了一個很不錯的犧牲品,當然,有可能是很多個。
“是誰?”在巫妖的暗示下,異界的靈魂問道:“你的又一個情人,我嗅到了他的氣味。”
“你是在嫉妒嗎?”費瑞克希爾說:“我很高興你會爲我嫉妒,或者你只是在顧慮我是否毀掉了你的計劃,”她搖搖頭:“所以法師總是不太可愛,因爲他們總是考慮這個考慮那個,留給我們和自己的時間並不多,但你儘可以安心,小可愛,那個幸運兒既不是你的下屬,也不是你的朋友,卻是你的敵人。”
黑髮的龍裔挑起一條眉毛。
“看來你的消息還不是那麼靈通,”魅魔的尾巴輕輕地抽打了一下他的小腿,就從那兒撤離了,費瑞克希爾圍繞着異界的靈魂姿態優雅地走了一圈,“你的兄長現在可能正在爲他的第一分隊長而頭痛不已。”
“你殺了他?”
“一個頑固的傢伙,”費瑞克希爾說:“但並不是很難。”
——呃,我覺得你應該感謝她一次,巫妖說,她的確做的很好,我簡直要懷疑她已經愛上你了——記得我和你說過的有關於龍牙軍團組成部分的事情嗎?第一分隊長是統帥的口舌與手臂,其他分隊長以他馬首是瞻——在統帥無法親自引領他們的時候,他可以說是龍牙軍團中最強的,也是統帥認爲最可以相信的那個人,他的生命與榮譽與統帥緊密相連——要想讓他們退卻與背叛,我們可能要付出難以想象的沉重代價,但現在,我們只要別讓米特寇特注意到我們就行了。
——但米特寇特應該知道我們召喚了費瑞克希爾……
——證據,證據,證據,我相信費瑞克希爾會處理的很完美。而且他還是我們的兄長呢。他應該愛護我們,相信我們,而不是無端猜疑,這可不太適合他一直以來的形象和格瑞納達的法律。
異界的靈魂搖了搖頭,他猜得出費瑞克希爾所希望的就是這個,她雖然免費爲他們處理了一個棘手的麻煩,但很顯然,她並不準備將整個過程和盤托出,這個可能會被她留到下一個黎明講,在她飽足之後——但不。至少異界的靈魂不,反正它有巫妖。
——第一分隊長是怎麼選出來的?
——在第一分隊裡挑選,巫妖回答,他也知道這只是一種異界的靈魂特有的,孩子氣的逃避方式罷了,但他也不想讓一個還沒有嘗過情//愛滋味的傻瓜去安撫一個魅魔,它會弄砸所有的一切,激怒一個魅魔也就算了,激怒格拉茲特的女兒最好還是不要,她已經顯現過她的力量了,米特寇特的第一近衛可不是那麼容易冠上這個稱號的。
——他們會不擇手段。
——那是一定的,誣告、陷阱、暗殺……等等等等。
——但如果米特寇特直接指定其中的一個呢?異界的靈魂問道,強硬地,只指定一個人。
——那麼他就會首當其衝的,或許第二天他就會悄無聲息地死在自己的牀上。我知道米特寇特在那個龍裔身上耗費了不少心思,就是不想讓他輕易損耗在內部的爭鬥中。
“我的邀請讓你那麼爲難嗎?”費瑞克希爾打斷了識海內的談話。
“我很願意屈服在您的身軀與智慧之下,”異界的靈魂依照巫妖的指示說:“但我在回來之前就已經用掉了幾乎所有的法術……沙漠裡充滿了危險,而且我還帶回了那個。”他用眼神示意費瑞克希爾去看那個龐大的黑色身影。“爲了讓他屈從我差點就死了。”
“是嗎?”費瑞克希爾說,她的手指晃動着,而長袍上那緊密的一排小釦子一隻緊接着一隻地鬆開,露出用繫帶繫着的長內衣,她用舌尖拉開了它們,而後長久地注視着龍裔胸膛上留下的痕跡——那些傷痕即便經過藥水的治療仍然留下了痕跡,這些痕跡可能要到第二天才能完全消失,表明它們確實非常嚴重過。
“你應該讓我來爲你治療。”魅魔說,惡魔也有着治療他人的方法,最簡單的就是從其他人的身體裡取出魔法能量注入到他們所關切的那個身體裡,不僅僅是法術,他們還製造有着相同作用的武器,曾經有一個著名盜賊就有着這樣一柄匕首,他因此獲得了非人生物長久的生命力,這讓他活的很久並且年輕,最後他不知所終,有人說他已經跟隨着這柄匕首去了無盡深淵,在那裡直接成爲了一個可怕的惡魔。
“如果是您的法術,”異界的靈魂說:“那麼我更想它被用在其他地方。”
“問題是今天你不能了。”
“我們還有很多時間,”異界的靈魂一邊說,一邊覺得面頰發麻:“除非您已經厭倦我了。”
費瑞克希爾笑了起來,異於常人的皮膚被兇猛的熱潮所衝擊着,就像是體內隱藏了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而她吹在空中的吐息就像是火山爆發之前流淌在空中的硫磺蒸汽,“好吧,”魅魔說:“但你要記得,你承諾過要補償我。”
“一百萬個抱歉,”異界的靈魂說:“請原諒我的怯弱,我不想讓您失望。”
“你不會讓我失望,事實上,”費瑞克希爾說:“我從未見到過你這樣的生命,你的身上藏着無數秘密與矛盾,我希望有一天我能用自己的手指把它們一個個地拔出來,看看它們是不是真如我想象的那樣鮮血淋漓,甘美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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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瑞克希爾不無遺憾地落在庭院裡,她一出現,其他人類當然就不可能繼續留在這裡,克歐懶洋洋地瞥了她一眼,轉過頭去舔抿自己被弄亂的皮毛。
“你是克瑞瑪爾的坐騎?”魅魔問。
如果換了另一個人,克歐肯定會咆哮着喊道:我們是同伴,是搭檔,是朋友之類的話,不過既然是這隻魅魔——嗯吶,“是的,”他聳眉塌眼地說:“是的,克瑞瑪爾是我的主人,我是他的坐騎小寶貝。”
正如他所料的,費瑞克希爾面帶失望地走開了。克歐在她身後無聲地吐了口氣,萬幸,他還是從吟遊詩人那兒聽到過一些有關於魅魔的壞毛病的,她們對男性幾乎沒什麼可挑剔的,但也有種類型不是她們的菜——就像是這樣的克歐。
克歐垂着腦袋,走到庭院的水渠邊喝了點水,然後踩了(這個我沒寫錯)一支紫藍色的睡蓮掛在自己的耳朵邊,同時還哼着甜蜜的小曲兒,然後他看到一對不祥的膜翼從樹葉的縫隙間滑過,他裝作沒看見,在玫瑰叢上打了一個滾,濃厚得快要讓他打個前所未有的大噴嚏的香味猛然爆發出來,可憐的克歐一邊苦苦地忍耐着,一邊堅持着一動不動地給自己薰香。
他會被所有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面獅身獸嘲笑一百年以上,但相比起和魅魔生蛋,這種待遇卻又變得極其美好和難得起來——克歐可不想看着一個魅魔每天早上用自己的孩子做煮蛋,煎蛋和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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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牙軍團的動盪很快就初露端倪,這次,除了禮物,克瑞瑪爾的宅邸裡也迎來了新的客人,他們都是龍牙軍團中的分隊長,他們承諾可以向克瑞瑪爾獻出忠誠,條件就是克瑞瑪爾能夠指定他們成爲第一分隊長——當然,第一分隊長應該從第一分隊中選擇,但現在龍牙的統帥是克瑞瑪爾而不是米特寇特,如果米特寇特的第一分隊長沒有突然死亡,那麼懾於他的殘暴與強大,其他分隊長也只能將野心埋藏在內心最深處,但他已經死了,而第一分隊中並沒有值得他們害怕退縮的人。
這樣重要的交易當然不可能在一夜之間談妥,但第四分隊長在離開的時候,似乎是無意地提起了沙漠蠻族的情況:“那些蟲子似乎嗅到了空氣中的氣味,”他說:“它們分散開了,四分五裂,關於這個您有什麼情報嗎?”
“我曾經和其中的一個有過密約,”異界的靈魂坦然地說,“食蛛獸的蟲膠和毒液還是有些價值的,在我們把他們全都埋在沙子裡之前,我想要看看我是否可以得到一些奴隸。”
第四分隊長笑了,“我也覺得有點可惜,殿下,”他說:“您的想法非常正確,如果可能,我願意爲您……”
“不,”異界的靈魂說:“不,我的騎士,不需要那麼麻煩,我們只需要等待就行了,如果他有着那麼一點理智,他就會自行前來匍匐在我腳下的。”
第四分隊張開心地點點頭:“毫無疑問,”他鞠了一躬,“我相信您會如願以償的。”
也許正是因爲這個“祝福”,當天深夜,異界的靈魂身旁的鯨蠟蠟燭就跳出了一捧火焰,火焰落到地上,照亮了周圍的牆壁,但一點也沒有熄滅的意思。然後從火焰中,露出了穆薩的臉,他看着克瑞瑪爾,眼睛中既有驚駭,也有憤恨,以及不可避免的絕望,如果說還有什麼,十分奇特的,還有着些許希望與祈求。
“我來找你了,”他看上去精疲力竭,頭髮蓬亂,肩膀上捆紮着的衣物條子露出斑斑血跡:“你,您,殿下,您還需要我們嗎?”
“你和你的族人談過了,”異界的靈魂幾乎可以說有些冷酷地說:“結果怎麼樣?
“他們不願意遷徙。”穆薩說:“他們認爲我是受了你的欺騙,”雖然他將自己所能獲得的所有信息都放在了那些長老的面前,他們還是不相信,他們甚至指責穆薩,認爲他是因爲膽小虛榮纔會想要將族人出賣給格瑞納達人,他想要做奴隸,但他們不想,族裡的大部分人都在咒罵他,其他人也只認爲他是危言聳聽,胡言亂語。
穆薩回憶起集會上的情況就感到一陣陣如同撕裂心肺般的痛苦——沒人知道他早就在密切地關注着格瑞納達三個軍團的變動,也一直在尋找另一個沙漠,沙漠蠻族時常自稱是沙漠中的毒蟲,這是種帶着驕傲的稱呼,但有誰會允許身邊就有着那麼一羣毒蟲呢?長老和他的長輩們認爲,格瑞納達人即便再次出動軍團圍剿他們,其結果也只能和之前的每一次那樣,他們可以乘着食蛛獸如同風一般地遁走,沒人可以找得到他們的蹤跡,他們可以憑藉着食蛛獸的蜜和分泌液生存,而那些大鳥和龍卻是要吃肉的,格瑞納達人沒辦法在沙漠中長時間地找尋他們,最終也只能徒勞無功地打道回府——至於穆薩所說的,格瑞納達的法師與術士們可以操控沙暴,他們就更不信了,蠻族在沙漠裡生存的時間比格瑞納達人還要久,誰能操控沙暴,難道他們是神祗嗎?就算神祗也未必能,沙暴從從來就是隨心所欲的,它的出現與消失都毫無徵兆,即便在行進中也會突然改變方向。而且如果格瑞納達人真的能夠這麼做,他們爲什麼任憑自己的商隊一次次地被沙暴吞噬呢?
穆薩被奪走了象徵着首領的斗篷與衣飾,他被關押和監視起來,但他還是想法設法地取得了部落中其他一些人的支持,雖然他們將信將疑,但他們還是聽從了穆薩的話,帶着自己的食蛛獸從部落中衝了出來,穆薩只是沒想到他的伯父會對他射箭,如果箭頭上不是食蛛獸毒液而是其他生物的,他或許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