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的靈魂並不覺得一隻奇美拉會是多麼受歡迎的東西,難道這種危險嗜血的怪物還能被當做貓咪放在懷裡擼嗎?
但其他人似乎並不怎麼覺得,一些商人甚至亢奮到快要手舞足蹈起來了——異界的靈魂有些懷念會適時解說的巫妖,但腦子是種好東西,而它恰巧有一些,所以沒一會兒,它就從商人們的低聲討論中得出了結果。奇美拉雖然樣子畸形,形容古怪,脾氣還不怎麼好,但因爲它即便在怪物中也可以稱得上狂暴的戰鬥力,仍然很受一些有權勢與身份的人的喜愛,他們常以這種怪物威懾下屬或是除掉自己的敵人,以及用來保護自己——格瑞納達的怪物都已經被施加過法術,一個符文紋章可以保證持有人可以任意地使用它,雖然符文紋章同樣會被奪走、破壞或是出些其他的小問題,但人們總是會認爲自己不會是遭遇到不幸的那個。
一隻受到控制的奇美拉,不但代表着一筆巨大的錢財,有時還可能代表着一個爵位,或是一片領地,商人們摩拳擦掌,臉漲得通紅,其中幾個甚至站了起來——異界的靈魂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一些不怎麼和諧的詞語,像是我的**已經飢渴難耐了諸如之類。
“您需要什麼?”一個商人已經迫不及待地問道,看他的樣子,就連對於米特寇特應有的敬畏以及忌憚都快要完全忘記了,相信如果米特寇特要的東西沒有,他也會想法設法地把它們弄到的。
“黑鐵。”米特寇特從他的坐席上走下來,以一種擼貓的姿態漫不經心地擼了擼那隻臥在水池邊的奇美拉。它比克瑞瑪爾和精靈曾經對戰過的,由獸人變化而成的奇美拉還要大,但在米特寇特撫摸它的時候,它乖順的就像是一隻小羊,就連那條毒蛇的尾巴也懶洋洋地垂落在地上,盤成一個圈。
商人們面面相覷,就像每個商人都有自己的行會,也都有着領主或是國王簽署的專賣文書那樣——絲綢行會的商人不能去買賣酒類,酒類行會的商人不能去買賣牲畜,牲畜行會的商人不能去買賣木材……就算是被允許進入這裡的商人因爲身份和手腕可以略微放肆一些,將手指伸入其他商人的口袋——要知道,如果在格瑞納達之外的地方,這樣做的人不但會被逐出原先的行會,還會因爲無法拿出相關的專賣文書而被判罪,收沒所有的財產。
但這不代表他們就能夠代理黑鐵,就像我們之前看到的,若是能夠拿到黑鐵與精鋼,一個徘徊在狹窄廊道間的普通商人就可以立即躍出原先的級別,成爲如拉里般值得看重和信任的特殊人物。
掌握着黑鐵的商人是絕對不會讓出自己的份額的,但其他國家也不會輕易打開這個缺口,他們正是憑藉着這個來遏制格瑞納達的擴張,即便他們的國王或是大公如何昏庸,也不會愚蠢到任由敵人的觸鬚無限制地伸展——如果是少量也許還有辦法,但米特寇特是格瑞納達王的長子,而他拿出交換的東西是一隻強壯的奇美拉,說明這筆交易絕對不是可以隨意敷衍和矇騙過去的。
就在米特寇特露出些許失望之色的時候,那位自從弟子離開身邊就變得沉默寡言的灰袍女士突然站了起來,她無視米特寇特投去的詢問眼神,從衣袖中抓出一塊沉甸甸的方塊,直接丟在地上,人們聽到了一聲清脆響亮的咔鐺聲,拉里的耳朵顫動了一下,他能夠聽出那是精鋼才能發出的聲音——他撲上去把它撿起來,發現砂石地面上已經被敲出了一個缺口,裂紋向四周伸展,而那塊精鋼分毫無損。
米特寇特接過了那塊精鋼,冰冷的金屬反射着火光,表面細膩而光潔,是十分難得的精鋼。
“女士,”他尊敬地問道:“難道您這裡竟然有我需要的黑鐵和精鋼嗎?”
“不是我,”灰袍女士說:“是我的弟子,馬倫.洛倫諾斯,他是一個高地諾曼人,也是一個小城的領主,但在他的領地上,有着黑鐵與黃銅。”她向前走了兩步,看向克瑞瑪爾:“我正是爲了他而接受邀請的,”她說:“不過他現在已經成爲您弟弟的了,我想即便我不說什麼,您也是可以很快知曉的,不過我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裡,那麼就還是做完我之前想要做的事情吧。”
米特寇特看向克瑞瑪爾,“我會去問他的。”克瑞瑪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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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靈出了什麼問題?”
“新王。”馬倫說。
“我記得你的叔叔已經死了,”異界的靈魂說,還是李奧娜一劍把他砍了的呢,現在回想起來真是說不出的痛快,它也很想這麼來一下,很多下也可以:“或是其他人?”
“您說的是我叔叔也許有的私生子?”馬倫笑了:“不,私生子是無法繼承爵位以及領地的,沒人會去修改這條法律——我還是多靈的城主與領主。”
“那麼又是什麼讓你出現在這兒?”異界的靈魂質問道:“這裡是格瑞納達。”
說起來,您出現在這裡比我出現在這裡更加的不可思議吧,馬倫在心裡說,“我忠誠於李奧娜殿下,”他說:“我們需要能夠對抗整個法師團的力量——我們在這方面,太薄弱了。”
李奧娜與伯德溫始終沒有放棄接收與贖買高地諾曼人,他們有些是無法忍受新王的苛政而逃走的,有些是被他們的領主賣掉的,現在人數已經超過了三萬人。
“但那也不能成爲和格瑞納達交易的理由。”異界的靈魂說:“你應該知道他們都是一些什麼人。”
比起國家,格瑞納達更像是一個怪物的巢穴。
“我們沒有時間了,”他們也曾經想過是否可以尋求碧岬堤堡的阿爾瓦法師,還有安東尼奧法師的幫助,但被李奧娜和亞戴爾嚴詞拒絕了,他們與約翰的戰爭屬於高地諾曼,如果他們允許其他地區與國家的勢力插入其中,那就是叛國罪:“約翰王已經瘋了,”伴隨着這個評論的是年輕人愈發尖銳的眼神:“你知道他做了什麼嗎?我以爲他會因爲我曾經接受過李奧娜殿下的幫助而懲罰我,我等待着,他的騎士也許會隨時出現在多靈,手裡拿着拘捕和斬首的旨意……但他沒有那麼做,他沒有,他只是將我叔母的婚姻權賣了出去,賣給了三個我所知道最爲無恥的惡棍——如果您不是很能理解,那麼簡單點說吧,那三個要比我叔叔更惡毒,更卑劣上十倍百倍,其中一個還曾是逗樂的侏儒,只是因爲討好了約翰王而得到了爵位。”
“這樣的事情在高地諾曼的每個地方都在發生,”馬倫接着說:“我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奪走他的王冠,不然我們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高地諾曼就此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