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總是一個讓人傷情的季節。絢爛的黃葉依依不捨得和樹做着最後的道別,一陣風掃過,分別了這對生死情人。森林一望無際的樹木都已疲憊,老古樹默默的站着,任憑曼羅藤瘋狂的纏繞,任由褐色的苔蘚掩住它身上的皺紋。無情的秋天也殘忍的剝下它曾經美麗一時的霓裳。現如今,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站着,默默地……
一株古樹前,站着一名少年。少年穿着打了補丁的粗布衣,揹着一捆柴,靜靜地看着那株古樹。滿臉的灰塵卻遮掩不住他英俊的面孔,更無法掩飾他那迷人的藍色眼眸,沒錯,他就是當初的伊諾。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啊。伊諾每每砍柴回家,都要經過這個曾經給他大腦留下難以泯滅回憶的地方。伊諾站在樹前,看着當年殘留的痕跡,靜靜地,只是靜靜地看着,不爲別的,就是爲了時刻提醒自己,母親的仇一地要找他們算清。這幾年,經過苦難的折磨和磨練,伊諾的心智遠遠高出常人,這也就使得村裡的人們經常以一種審視大人的目光去看待他,當然,不是嘲諷而是略帶幾分敬重。村裡人都知道他們母子二人是流落到他們村裡的,背後沒有男人,加上伊萬諾斯有傷在身,常年臥牀不起,所以家裡的重任全都落在了在這個年輕稚嫩的肩膀上。伊諾靠着每天去森林砍柴賣柴維持生計,偶爾還會打到一些小兔子之類的小動物,拿它們去調養母親的身體,甚至在走運的時候還能獵殺掉一些受傷的小虛獸,然後將它們拿到市鎮上去換點油鹽之類的東西。總之日子過得也還算平穩,基本的溫飽不成問題。
伊諾眼裡流露出憤怒的神情,拳頭不知不覺又緊緊地攥起。媽。這仇兒早晚會給你報。深吸一口氣,伊諾縱縱背上的柴,又看了一眼古樹,轉身快步向村裡走去。
走了一段路,就隱隱看見村裡升起的裊裊炊煙,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轉過幾個房屋,就看見那座泥草房,破舊的門欄被吹得吱嘎作響,但這一切在伊諾眼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和親人在一起,伊諾就心滿意足了。放下柴火,伊諾拍拍塵土,走進屋裡。
“媽。好點了麼?”伊諾坐到伊萬諾斯身邊,輕拂着母親鬢白的頭髮。
“恩,好多了,咳咳咳。”伊萬諾斯此時的身子,早已不比當年。當年遭鏡花水月的反噬,身受重傷落下病根,又因姚蘭廢她精神念一氣之下得了不治之症,常年臥牀不起。
看着一夜白了頭的母親,伊諾的心就隱隱作痛。“媽。別說話,昂,多休息吧。”
“唉,孩子,這些年受委屈了,咳咳,咳咳……”伊萬諾斯每每想到自己沒能讓伊諾過好日子,心裡就難受。
“媽。什麼都別說了,咱娘倆還用說這些麼,快,休息吧,別說了。”伊諾將伊萬諾斯扶着躺下,蓋了蓋被子。轉身走出去,拭去眼角的淚水,拳頭緊握。藤谷宗,等着吧,伊諾我定叫你們十倍、百倍、千倍的奉還我母親。
“伊諾,在家呢,呵呵,我正找你呢。”
伊諾循聲望去,見村長鄒老頭來了,趕忙笑着問道“鄒爺爺,找伊諾有事麼?”
“呵呵,好孩子,我來問問你,你今年多大了啊?”
“15。”
“恩。”鄒老頭撫摸着伊諾的頭,若有所思。
“爺爺,有話您就直說吧。”伊諾是何等聰明,天生敏銳的洞察能力和分析能力,一眼便瞧出村長來肯定是有事。
村長旋即尷尬一笑,道“呵呵,小傢伙,說話真不含糊啊。我來呢,是想告訴你年滿十四的孩子就有機會去參加鎮上精神者的覺醒儀式。怎麼樣,今年村裡有三個名額,小傢伙想不想去?”
“謝謝爺爺的好意,我還要照顧母親,她身邊不能沒有人。”伊諾果斷的就做出了決定。說完,轉身就往屋裡走。
“你不就想替你母親報仇了?”村長一愣,顯然沒想到這孩子回絕的這麼幹淨利索。
伊諾的身體定在原地,拳頭緊握,身體微微顫抖。談到替母親報仇,伊諾就有着發泄不完的怒火,替母親報仇,是伊諾日思夜盼的事情,他又怎麼不想呢。
村長見自己的話有效果,走上前去,輕輕拍着伊諾肩膀,道“孩子,你的事全村就我一人知道,我可是真心實意的爲你好啊。”見伊諾不做聲,村長停頓一會接着說,“孩子,想要與他們抗衡,要有實力啊,畢竟這大陸之上有絕對的力量才能站得住腳啊。想想吧,眼前你只有這一條路可走,只有擁有力量,你才能——”
“謝謝您的好意,可我真的不能扔下母親不管,復仇的路,我會自己去尋找。”村長話沒說完,就被伊諾打斷。伊諾不再作停留,轉身走進屋裡。
屋裡,躺在牀上的伊萬諾斯背過身去,眼裡噙着淚水,貝齒緊咬嘴脣。孩子,媽對不起你啊,耽誤了你的前程……
夜裡,伊諾仰視窗外的彎月,腦海裡迴盪着村長說的話,反覆的咀嚼,細細品味。唉,是啊,沒有強大的力量,自己該如何是好啊,沒有力量,何談復仇?唉……伊諾低頭摸了摸枕下那捲通體蔚藍的卷軸,藉着月光,卷軸隱隱泛着微弱的藍光。那是伊諾偶然去森林砍柴時,在一個山洞裡找到的。因爲卷軸上寫着:非初次覺醒的精神者禁止修煉。難道覺醒還有第二次不成?而且上面還有一些若隱若現的咒印,好像是一些封印的字符。由於過於神秘,直覺告訴伊諾,未覺醒前,一定不能去碰……唉,有好東西,也不能碰,唉。想到自己白天一時衝動說出的話,伊諾就後悔,憑藉自己微薄的力量要何年何月纔夠資格談復仇啊,自己又應如何去尋找道路呢。想到這,伊諾感覺前面一片迷茫……唉,這一夜定是難以入睡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