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海棠在數學草稿本上寫下幾個字給衛池均看。
“感冒,說不出話。”
“你怎麼不讓你同桌跟高老莊說?”害自己罰站,儘管只是站了三分鐘不到。
畢竟現在學校在家長面前是沒什麼力量的,萬一學生出什麼事,學校哪擔當的起,更別說老師體罰學生了。
不過,鏡海棠不是從來不會讓自己吃虧的嗎?
她今天好奇怪,面容憔悴,眼睛紅腫,目光更是呆滯無神的。
不,是她這些天都好奇怪。
“你跟崔凜怎麼了?”
怎麼了怎麼了怎麼了……她身邊所有人都問這個,當然,周圍人得到鏡海棠的答案都大相徑庭。
“不要再說我們兩個了,我們沒有關係了。”
她不哭不鬧,這樣平靜倒是可怕。
窗外宛如一陣風閃過,尚西羅一溜煙衝到鏡海棠面前蹲下。
“西羅,你怎麼來了?”
鏡海棠的座位在第一排,尚西羅串班,出現得非常低調。
尚西羅在鏡海棠耳邊壓低聲音說道:“海棠,你怎麼還這麼淡定地在這裡啊,我剛剛聽到有人說崔凜打球受傷了!”
“什麼?他受傷了?”鏡海棠激動得“嚯——”一下站起來,抓住了尚西羅的手晃動,“嚴不嚴重,他怎麼樣了?啊?”說話的聲音嘶啞。
一聽到崔凜的事情,鏡海棠把所有別的想法都拋到腦後了。
“你還是趕緊去看看吧,我剛剛看見校醫室那邊擔架都出動了,你說嚴不嚴重?”
唰——
鏡海棠整張臉都白了,她直接把旁邊的窗戶拉開,跳窗出去,朝着天橋飛奔。
衛池均和尚西羅交換了一個眼神,趕緊追了上去。
“小海棠我陪你過去!”
尚西羅抿脣一笑,眼底盡是狡黠的神色。
鏡海棠急匆匆地上天橋,在下樓梯的過程中,就看見一羣人圍在籃球架旁,裡三層外三層的人,她壓根兒看不到裡邊的情況,見到有男生被校醫擡上了擔架,她一心急,也忘記了臺階數,一個大跟頭往前栽去。
好痛——
“小海棠——”
衛池均趕過來,就看見鏡海棠摔倒在地。
他忙把她扶起來,鏡海棠的掌心擦傷,看她疼得眼淚都出來了,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沒有受傷,怪可憐的。
他把她打橫抱起來,往回走,先帶她去校醫室處理一下傷口要緊。
鏡海棠忙揪着衛池均深藍色的衣袖:“崔凜……我要看看他!”
“先帶你去處理一下擦傷好不好?”
鏡海棠眼裡斟着淚水,分不清是因爲感到疼痛,還是擔心崔凜。
可是她真的說不出話了。
衛池均執意要先帶她去校醫室,鏡海棠也沒有能力去掙扎,因爲她發現,衛池均看上去瘦瘦的,力氣也很大,她掙脫不開的。
男生和女生在力氣方面,永遠都無法抗衡。
今天到校醫室的人多,聽說打籃球的時候,有學生耍酷,跳上去攀籃球架,結果籃球架砸了下來,當場砸傷了學生,嚴重的已經送去急救了,據說有學校出這樣的事故,有男生被倒下來的籃球架當場砸死的。
自古打球多傷兵殘將。
“故”“事”二字,順着念大家都喜歡聽,如果是倒着念,倒是令人毛骨悚然。
衛池均主動幫校醫分擔,替鏡海棠處理傷口,鏡海棠擔心着崔凜,內心忐忑到忘記了疼痛。
“小海棠
,你別擔心,我剛纔幫你跟校醫問過了,被擡上擔架的那個男生不是崔凜,他應該沒有大礙。”
鏡海棠貼着一大塊止血貼的手,在手機備忘錄上打字給衛池均看:“你怎麼這麼確定?沒有被擡走不代表什麼啊……”
“你真的不要想那麼多了,他不會有事的。”衛池均蹲久了,站起身來動作不敢太猛,把藥用品放回到原味,帶着鏡海棠出了校醫室。
回到班上才知道,崔凜被籃球挫傷的是……手指。
鏡海棠當時就想爆粗,是想要嚇死她嗎?
可是知道了崔凜沒有什麼大礙,鏡海棠的心頭大石就放了下來。
她在意他嗎?
不!她、她纔不會在意呢!
可爲什麼那麼想哭……
而且,有些話,一旦說出來,就會像狼來了一樣,此時不靈驗,彼時靈驗。
……
“爲什麼,爲什麼凜還沒有回來?他應該待在我的身邊的,小時候是這樣,現在不也應該是這樣嗎?”女生的聲音尖銳。
聽不清性別的聲音響起:“你不是說,鏡海棠是你的代替品而已嗎?難道,你是這麼的沒有自信。”
“我——我不管!我只想讓崔凜屬於我,而我也會成爲他的另一半。”
“那你就去爭取呀!”
“我不是把鏡海棠趕回百年前了嗎?我不懂爲什麼崔凜也會跟着去?”
“那你覺得我們的王牌是誰?”
“應該是我,不對嗎?”
“是啊,你的自信又回來了,你有這樣的覺悟就對了,但是別忘了,她也有很大的可能,不是嗎?在真相沒有出現之前,我們都要留一條後路。”
“可是凜跟那個該死的丫頭回去了!”
“你以爲凜是真的喜歡她嗎?”
“不然呢,你見過那麼冰冷的凜,什麼時候對一個女生那麼溫柔過?”
“我還從來沒有發現你有這麼沒智慧的時候啊,你也不想想凜這背後爲的是什麼?凜做事一向有他的目的。”
“你的意思是……欲擒故縱,放長線,釣大魚?”
“凜想要的東西,我們也能輕而易舉地猜到。”對方冷笑了兩聲。
……
北奈桐察覺到有熟悉的腳步朝着自己的實驗室走來,放下了手頭的工作。
“望初,你來了,就隨便坐着吧,我弄完這些就和你去吃午飯。”
轉身就看見一位穿着墨綠色衣裙的中分短髮女子站在了自己面前。
“答姬夫人!”
北奈桐臉上的笑容來不及收回,凝固了。
眼前站着的端莊女子,是看着她長大的貼身管家兼保鏢,而北奈桐的原名也不是北奈桐,她叫段芊桐,一個國土面積對比起紫陽國雖小,可資源豐富的帝國的公主。
估計答姬是把梵朝星掀個底朝天才找到她這裡的吧?
她來不及想對策開溜,答姬就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公主,我終於找到你了,請快跟我回去吧。”
北奈桐甩開答姬的手,簡單明瞭地說道:“答姬夫人,我不要回去。”
“公主,別任性了,國王陛下和皇后陛下派我找了你三個月了,你已經玩夠了吧,乖乖回去吧,不然國王陛下和皇后陛下會很着急的。”
“答姬夫人,我已經十八歲了,我沒有在任性耍小性子,我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呵,對着這堆破銅爛鐵、瓶瓶罐罐?”答姬有些不屑地掃了周圍一眼。
“這些不是
破銅爛鐵、瓶瓶罐罐,這些是我的寶貝!”
“公主,國王和皇后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最好儘快回去,也跟他們報一個平安。”
“我說了我不想回去。”
她踏上一艘殘破的宇宙飛船,差點沒把自己摔死,結果沒飛出太空,跌回到梵朝星的紫陽國,保住了自己的小命,從離開瞳加拉帝國那一刻開始,她就想追尋自己的自由,因爲她覺得當瞳加拉帝國的公主不、自、由。
答姬忽然猾黠地笑了笑,往前站了一步,低聲問北奈桐:“公主,我們對彼此最熟悉了,你不怕跟說實話,你是不是看上這個國家的某個軍官了?”
一張熟悉的面孔迅速浮現在北奈桐眼前,她下意識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公主,你一緊張就會去捏自己的耳垂,這個小動作這麼多年都沒有變。”答姬再揭穿北奈桐,令北奈桐有些羞赧不安,覺得自己的心思無處躲藏。
“公主,你自己要好好考慮清楚,倘若讓國王和皇后派人來抓你,事情就不是這麼好商量的了。”
“答姬夫人,你別再拿父王和母后來壓我了,我既然跑出來,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的。”
答姬夫人嘆息,忽然就換了一個稱呼她的方式:“小桐,我知道你從小就是個古靈精怪的丫頭,有自己的想法,是個行動派,喜歡發明創作,夢想就是成爲一個出色的發明家,但是你也要擔當起自己的那份責任啊,身爲一個國家的公主,你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了不能像普通女孩子那樣生活的,你有你的責任,你的責任是先守護好自己的國家。”
北奈桐感到窒息。
“答姬夫人,我還要吃午飯,要不你先走吧,我在這裡的事情,千萬千萬拜託你先不要告訴父王和母后,我會盡快找個合適的時間,回去跟他們解釋清楚的。總之,麻煩你了……”
答姬點點頭:“別老是在實驗室裡待着,聽機器人助手和身邊人的話,按時吃飯,注意身體。”
“嗯,我會的。”先不說別的,有季望初每天雷打不通地來提醒她吃飯。
答姬出門的時候,看到一位穿着筆挺西裝的男生站在門口,男生的模樣非常帥氣,從他寶石藍的眼睛裡彷彿可以看到希望的光,能夠藉此想象到他未來的模樣。
她不經意地朝着男生揚脣一笑,男生也回她一個禮貌的微笑,那笑容,如沐春風。
直到答姬的身影完全消失,季望初才慢慢走進北奈桐的實驗室。
“望初,你終於來了,快陪我去吃飯,我快餓死了。”北奈桐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高高興興地蹦到季望初跟前。
“我今天想吃……”她說到一半,敏銳地發現季望初臉上沒有笑容,“望初,你怎麼了?”
季望初捂了捂下半張臉,剛纔北奈桐和答姬的對話,他聽到了。
他心裡是有負罪感的,因爲好奇這麼一個華貴的陌生女子怎麼突然出現在實驗區,而且是專門來找北奈桐的,所以他把北奈桐實驗室的隱私系統也對自己開放了。
公主,她是公主……
這個頭銜在他的心裡縈繞盤旋着。
“望初你怎麼了?”北奈桐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季望初回過神來,說:“可能是我最近有點兒累吧?”
“那你要好好休息哦,別隻顧着督促我,也不要全部依賴意識調節,知道嗎?”
看着季望初點頭,北奈桐才放心。
東京銀座,堯加茜挽着一名戴墨鏡的女子疾步走着,身後跟了一幫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