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淼帶着小馬跟王菲兒,三人來到姜美熙母親所在的小區公寓樓,大老遠正巧看到姜美熙母親買菜回來,原本意氣風發的姜美熙的母親在聽到女兒死亡的噩耗後,整個人像是一夜間老了十來歲,樓下鄰居們跟姜美熙的母親打招呼,老太太也是點了個頭就走,鄰居們都知道老太太死了女兒,望着薑母的背影都忍不住搖了搖頭。
張淼三人快步走進公寓打算搶在電梯上樓前,跟薑母走進同一部電梯。結果正巧看見薑母的菜籃子掉在地上,菜灑了一地。三人趕緊幫老太太撿起地上的菜籃。
“哎呦,張阿姨我們來吧。”
姜美熙的母親張虹之前已經見過老趙跟老胡,昨天又見過小馬跟菲兒,此時見又是警察來找她,氣不打一處來。
“怎麼又是你們?你們不去查案還我女兒一個公道,總來煩我這個老太太做什麼?”
說完菜也不管了,菜籃也不要了,進了電梯就要上樓,張淼趕緊扒住電梯門。
“誒誒,大媽。您先別生氣,我們肯定是有事兒纔來找您的啊。您得幫我們提供線索,我們才能幫您女兒昭雪啊,是吧。您女兒那麼疼您,您也想早點讓她安息不是嘛。您說我說的對嗎?張阿姨。”
張虹看了看張淼,嘆了口氣。
“哎!上樓說吧。”
“誒,好!”
小馬跟菲兒分別拎着菜籃,抱着菜走進了電梯。三人來到樓上,張虹打開門坐在了客廳門口的餐桌上。張淼一看家裡沒人。
“哎呦,叔叔沒在家啊?”
“他在公園跟人下象棋,得下午四點來鍾才能回來。……老不死的,女兒都沒了,還有心情跟人家下棋。”
小馬見張虹生氣的樣子也不太敢搭話,便低聲問道。
“張阿姨,您看這菜……我們給您放哪兒啊?”
“扔廚房吧。有什麼話,你們就直接問吧。”
張淼向着廚房給小馬跟菲兒遞了個眼神兒,兩人順着薑母的意思把菜送向廚房。
張淼輕身坐到張虹的身邊,把身體向張虹的方向湊了湊。
“阿姨,我問你件事兒您一定要如實回答我。您女兒姜美熙……之前做過整容是嗎?”
張虹看向張淼,又把眼光撇向一邊,跟着默默的點了點頭。
“我可以看看她以前的照片嗎?”
張虹起身。
“你等着!”
張虹從自己臥室的牀頭櫃的第一個抽屜裡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相冊,跟着回到客廳遞到了張淼的手裡。
“都在這了。”
張淼雙手接過相冊,開始認真的從前往後翻閱起來。
最前邊都是姜美熙小時候的照片,照片大多數是姜美熙、姜父、薑母的全家福,一家三口人總是掛着笑臉其樂融融的樣子。之後的照片同樣如此,按照時間的順序,姜美熙慢慢長大,小學、初中、高中、張淼突然發現姜美熙高中之後的照片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變成了一種如同面具一般僵硬的微笑。再往後得大學照,姜美熙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張淼微皺起眉梢注意着相冊中這些難以被人察覺的小細節,跟着向後又翻了一頁,這之後就是姜美熙整容後的工作照了。照片中的姜美熙皮膚白皙,樣貌姣好,面頰上也露出了從來沒有過的自信的笑容,這時的姜美熙氣質與之前上大學時的她已經完全不同了,而且身上穿的也都是名牌。之後也都是一些姜美熙家人的合影但張淼翻了幾張後又注意到了另一個細節,之後的照片慢慢變成了姜美熙跟母親的合照,而最後一張全家福裡,姜美熙站在母親背後摟着母親的脖子,而姜父像是有意疏遠兩人的距離般跟兩人保持了差不多半個人的距離。
張淼突然開口問向張虹。
“張阿姨,您女兒跟您丈夫的關係怎麼樣?”
“關係挺好的呀!”
“但我看後面的相片裡就只剩下您和您女兒的合照了,您丈夫爲什麼沒一起呢?”
“哦~那是她爸害羞,美熙變漂亮了以後,她爸這心裡頭啊就總覺得那是別人家的女兒,這麼多年也沒適應,但孩子畢竟是自己的孩子,誰要是欺負美熙啊,他照樣能跟人家拼命。”
張淼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又向後繼續翻起了相冊。
之後的照片不少都是美熙一個人出去旅遊的獨照了,與其說後面的半本是相冊倒不如說更像是姜美熙的個人寫真集,風景照、泳裝照、潛水照、旅行照、應有盡有。張淼這裡再次注意到了一個細節,裡面有不少照片都是姜美熙在一輛黑色的保時捷轎車旁的擺拍,這本身並沒有什麼稀奇的,但是保時捷的車牌卻不是本市的車牌。
“溯B?”
小馬見車牌號溯B打頭,接了一句。
“是我們河海市的車。”
菲兒好奇的問道。
“你是河海人嗎?”
“對,你剛調過來不知道,其實我也是半年前被調過來的,我老家就是河海的。”
張淼又轉頭繼續問張虹。
“張阿姨,這車是您女兒的嗎?”
“是,她每次回來都是開這輛車的。”
“這是她自己買的嗎?爲什麼車牌號是外地的呢?”
“哦,她說是別人送她的。”
“別人送的?她說是誰送的了嗎?”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沒問。”
張淼快速用手機拍下了相片中的車牌號。
“阿姨,我還想再跟您確認一下,您女兒交往過的對象中就那一個叫王兵的嗎?”
“我知道的就這一個,那會兒她還上大學呢,原本兩孩子聊的挺好的,但人男方家裡又不同意了,她媽嫌咱家美熙不夠漂亮,那話怎麼說來着?對,說是‘上不了廳堂。’他爸因爲這事差點沒跟人家幹起來。哎!當時我家美熙都要上吊了,誰勸也不好使,還埋怨我跟她爸倆基因不好,沒把她生的漂漂亮亮的。也是因爲這事,這孩子纔去整容的。”
“那她畢業後有交往過其他人嗎?”
張虹搖了搖頭
“這就不知道了。”
張淼覺得問的差不多了,起身準備收隊了。
“行,張阿姨我問的差不多了。再次感謝您配合。”
張淼剛要走,張虹便一把拉住了張淼的手。
“警察同志啊,我該告訴你的都告訴你了,你可一定要爲我女兒討回公道啊。”
張淼也死死的握住張虹的手。
“阿姨,您放心警方一定還您一個真相。”
一間燈紅酒綠的五星酒店房間裡。一個穿着白色浴袍,身材稍胖的男人手裡捧着一杯紅酒站在窗前鳥瞰着樓下繁華霓虹的街道,這人正是同姜美熙在國外拍沙灘婚紗照的男人。
姜美熙從浴室裡走出,身上穿着一件淡粉色絲綢薄紗的吊帶連衣裙,姜美熙手掌相互揉搓了兩下將手上剛擦的護手霜在手背上抹勻。姜美熙迎着月光徑直走向男人的身後,跟着整個身體都貼在了男人的背上,這下讓原本就寬鬆的吊帶裙險些從肩頭滑落,但姜美熙並沒有在意,反倒伸出手從背後順着男人的脖頸處滑入男人的胸口,姜美熙輕喘了一聲。
“那麼着急叫人家回來,是因爲饞人家的身子了嗎?”
這誰受得了?但男人非但沒有精蟲上腦,反倒一把推開了姜美熙。這一下力氣不小,姜美熙直接被推的向後坐到了牀上。男人把紅酒杯放到了旁邊的桌上,又從桌子拿起了一個裝照片的小紙袋。男人啪的一下用力把紙袋甩到了姜美熙的身上,裡面的東西都撒了出來,紙袋裡包的是一張張的照片。
“自己看看!”
說完話,男人再次轉身面向窗外。
姜美熙拿起照片一看,全都是自己整容前的照片。姜美熙見自己整過容的事敗露了,想說些什麼挽留,卻不料被男人冰冷的話打斷。
“穿上你的衣服,滾!”
男人的這句話好似再次把姜美熙直接推入了冰冷的湖底,姜美熙眼圈都含滿了淚水,當然,只有她自己才明白她爲什麼如此傷心。
“是因爲我不夠漂亮嗎?”
男人沉默了一下,側過臉看了看姜美熙。
“今後我們只有合作的關係。”
姜美熙無聲的落下眼淚,帶着自己的衣襪,拎着自己的高跟鞋就直接走了出去。
此刻李美心正在出租屋的客廳裡給貓貓洗澡,李美柔則盤坐在沙發上對着電腦,電腦裡播放着一部由河正宇主演的韓國電影《謊顏》,但李美柔像是有心事一樣低着頭根本就沒看電腦畫面。李美心的手機突然響起。
“美柔,你幫我接一下。”
李美柔晃過神兒來,趕緊拿起李美心的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是姜總,再次陷入了思考。美心見美柔拿着手機僵在原地忍不住便問。
“誰的電話你倒是接啊?”
美柔手指向上一劃接通了電話。
“美熙姐。……美心在給五仁兒洗澡。……現在去公司嗎?……好。”
美柔掛斷了電話。
“是姜總嗎?這麼晚她有什麼事嗎?”
美柔搖了搖頭。
“她沒說,就說讓你去她公司辦公室。”
“現在?”
美柔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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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五仁兒乖,媽媽出去一趟,換乾媽給你洗,你要乖乖的,不許搗蛋,不然不給你小魚乾兒吃。”
美心說完對貓貓伸出了食指,五仁兒喵了一聲也懂事的伸出貓爪與美心做了一個擊掌的手勢。
“美柔,你來接手。”
美柔懶散的從沙發上爬下來。李美心洗了洗手,拿着毛巾從衛生間出來,順便擦乾了自己的手走進臥室,挎上單肩包……
李美心穿着拖鞋挎着單肩包從公司的電梯裡走了出來,又連忙快步跑向姜美熙的辦公室,剛轉角來到辦公區,遠遠的卻望見姜美熙一個人穿着粉色薄紗的睡衣,背身側坐在辦公室沙發上,姜美熙憂傷的望着窗外,手裡拿着一瓶40度喝的快見底兒的傑克丹尼。
美心見狀趕緊來到辦公室。
“姜總,你沒事吧。”
姜美熙側身見是美心來了,對着美心笑了笑。
“美心,你來了?坐!”
姜美熙對着沙發輕輕拍了倆下,示意讓美心坐到她的身邊。美心拿過姜美熙手裡的酒瓶,又擔心的對着酒瓶的標識看了看。
“姜總,你怎麼了?……怎麼喝這麼多啊?……發生什麼事啦?”
姜美熙像是失了魂似的拉住美心。
“坐,美心,不要走,陪我說說話。”
李美心被姜美熙輕拉到沙發上坐下。
“你說,姜總。我哪兒也不去。”
姜美熙喝了不少酒,此刻醉意上涌,開始出現了一點返祖現象,美熙像個小孩子似的閉着眼睛把潮紅的臉頰埋進李美心的胸前,還撒嬌似的摟住美心。
“還是你好!”
姜美熙跟李美心兩人雖然平日裡關係也很好,但畢竟是上下屬的關係,美心從未想過除了美柔一家人以爲,世界上還會有其他人願意擁抱自己,想到這美心也輕輕的抱住了姜美熙。
“我被男人甩了,又一次!同樣的理由!我明明幫他做了那麼多違法的事,但他今天發現了我的秘密後,竟然叫我滾。”
李美心聽到姜美熙的話稍稍受到了一些驚嚇,但又有些不知所措,身爲下屬的她應該回避這種事,身爲朋友的她又應該留下來安慰美熙,另外美熙口中的秘密指的是什麼?一時間錯綜複雜的情緒在李美心的腦海裡縈繞不斷,這反倒讓李美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就此在姜美熙的身上輕輕的拍打了兩下。
姜美熙從沙發上拿出手機翻開相冊,放大了一張自己的照片拿給美心看。
“她美嗎?”
“姜總,這不是您嗎?”
“告訴我!她美嗎?”
“美!”
姜美熙接着用拇指向右一劃,出現了一張姜美熙大學時代的照片。
“她呢?”
李美心是個非常聰明的女孩兒,結合姜美熙之前提到的秘密,美心只花了不到3秒便明白了真相。
“姜總,你……”
姜美熙放下手機,冷哼了一聲。
“哼!男人都是隻會用眼睛思考的生物,它們拼命賺錢只爲找到一個它們覺得精緻美麗的皮囊,而女人們則拼命努力的成爲它們眼中的那副皮囊,……可女人老的很快的,隨着皺紋的增加,男人們開始物色新的皮囊,爲了防止這樣的事發生,女人就要用更多的錢來維持自己的容顏,然後就這樣持續一生,人們美其名曰‘愛情’,其實一切都是‘生意’。”
“姜總,我去……”
“你看看這間辦公室、這家公司、我的房子、車子、……還有我。女人一輩子不就圖活個漂亮嗎?我有什麼錯?”
姜美熙注視着李美心的雙眼,眼裡含滿了淚水。
“李總,我去給您倒杯熱水解解酒。你先把衣服穿上,當心着涼。”
“你跟美柔從小生活在一起,就沒有嫉妒過她的美貌嗎?”
李美心跟姜美熙臉貼着臉,近距離的注視着對方的雙眼,都是眼睛是心靈的窗口,這麼近的距離給了李美心巨大的心理壓力,就好像你一旦說謊,對方立刻就能從你的眼裡看穿一樣。
“你就沒有想過,要是能像她一樣漂亮該多好?”
李美心趕緊起身避開姜美熙的視線。
“我只是羨慕。”
“這有什麼區別嗎?”
“相貌是天生的,我沒辦法。”
李美心說完從飲水機接了一杯熱水,回身遞給了姜美熙,並幫姜美熙穿上了衣服。姜美熙喝了一口熱水繼續說道。
“……一開始我也像你這麼想。直到我上大學第一次談戀愛。我們大學交往了三年,雙方父母都見過了,我全家都以爲我倆能成的,但結果……”
“對方家裡不同意?”
“他劈腿了,他看上了比他低一年級的學妹,等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他們都已經交往一年了。”
“渣男。”
姜美熙搖了搖頭。
“他不是的,他對我真的很好的,我知道他是真的愛我的,但他就是被那個漂亮的女孩兒……被那副漂亮的皮囊給吸引住了。當我悟明白這個道理後,我決定變漂亮!”
姜美熙擡頭看向李美心,眼神裡帶着一種特別的倔強。
“後來,我擁有了這一切。”
姜美熙坐在沙發上擡頭看着自己辦公室四壁的裝飾。
“這些都是我應得的!”
李美心用鑰匙打開門回到了跟美柔兩人合租的出租屋裡,神態盡是疲憊。李美柔則靠在沙發上正在敷面膜,反倒是一旁的五仁兒側躺在沙發上憨憨的睡得正向。
“回來了?”
“你還沒睡啊?”
“……我一個人,害怕!”
“哈,不是有五仁兒陪着你呢嘛。”
“美熙姐什麼事啊?”
美心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疲憊的回了一句。
“男人的事。”
“上次紅旗轎車裡的哪個?”
“興許是吧。”
“他到底是什麼人啊?”
“不知道。”
李美心突然回憶起剛剛在公司裡,姜美熙提到過的一句話,‘我明明幫他做了那麼多違法的事。’想到這美心不免心中起疑。
“姜總的公司……可能參與了一些違法的活動。”
李美柔聽的一愣。
“啥違法的活動?洗錢嗎?”
“洗錢?”
李美心想起自己做出納時的賬目,突然恍然大悟。美柔見美心的表情也十分驚訝。
“不會吧!”
第二天一早,美心來到姜美熙的辦公室。姜美熙在辦公室裡睡了一夜,這會正按壓着兩處太陽穴以緩解自己宿醉的狀態。
“姜總,我有話想問您。您昨晚跟我說的違法的事是公司參與了洗錢嗎?”
姜美熙臉上一驚,但很快便管理好了表情。
“美心啊,我昨晚喝多了,可能說了一些胡話,算不得真的,好吧。”
“姜總,那關於公司化妝品研發部的賬目,您怎麼解釋?”
姜總一拍桌子,一聲怒吼。
“你好大的膽子,誰讓你查公司賬目的?”
李美心剛畢業工作一年,什麼時侯見過BOSS發火?這一下好懸沒把美心直接嚇哭了。
“沒……我沒查,是我之前做出納的時候注意到的。”
姜美熙也沒料想美心這麼聰明,能注意到這種細節。姜美熙重新降回聲調。
“這事除了你?還誰知道?”
“沒了!”
姜美熙半信半疑的看了看李美心。
“你知道這事想幹麼?威脅我?舉報我?”
李美心使勁搖了搖頭。
“不,美熙姐,我想拯救你。”
“你拯救不了我,這泥潭遠比你想的要深,知道了只會把你也拉進來。”
“美熙姐,你對我那麼好,我不想將來看見你坐牢啊。”
這句話觸動了姜美熙的內心,姜美熙才32歲,後面還有大好的年華在等着她,難道真的要如此葬送掉自己的年華嗎?
“就算我告訴了你,你要如何才能拯救我呢?”
“一定會有辦法的!我一定會想到辦法打擊到他又不傷害到你。你說過我很優秀的。”
姜美熙猶豫着咬緊了下嘴脣,最終狠下心做出了決定。
“好,我告訴你。他叫於威,他的身份是河海市的副市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