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十三章

香妃鬧了一場跳樓,毫髮無傷。然後,還是穿着她那身回族服裝。太后的“換衣”命令,完全沒有發生作用。這件事,對太后而言,是一個不小的刺激。居然,一個皇太后,卻拿一個妃子無可奈何!太后在臉上心上,都下不來臺,越想越氣,怒道:“什麼?跳樓?她居然這麼強硬!連一件衣裳,你們都沒辦法給她換下來。”

皇后忙道:“臣妾實在是太無能了,那個小燕子搬來了皇上,皇上對我又吼又叫的,臣妾就心怯了。老佛爺,您可要爲我做主,皇上撂下一句話,他說要扒了我的皮!”又在添油加醋,煽風點火了。

太后一聽,更怪了,道:“這皇上最近是怎麼了?先莫名其妙的封了一個還珠格格,再莫名其妙的認了一個紫薇格格,現在,又莫名其妙的迷上一個香妃娘娘!這三個女人把整個皇宮弄得雞飛狗跳!這真不是大清的福氣,不是皇上的福氣!”

容嬤嬤上前道:“老佛爺,有句話,奴才不知道該講不該講!”

老佛爺道:“你講!”

容嬤嬤說:“老佛爺,兩個格格是一條路上的人,我們都知道,可是香妃娘娘來自回疆,居然也和兩個格格一個鼻孔出氣,這實在來得太奇怪,今天香妃娘娘跳樓,還珠格格捨身相救,居然毫髮無傷,這也太奇怪了。奴婢覺得,三個姑娘把皇上收得服服帖帖,實在違背常理!”

老佛爺點頭道:“這件事情確實有問題,晴兒,依你的看法,這是怎麼回事?”

這晴兒是誰啊,還不是和紫薇她們一個鼻孔出氣,問她,你搞笑。不過,問也問了,總要有回答吧!晴兒誠摯的說道:“回老佛爺,依晴兒想,就單純多了。”

太后問:“怎麼講?”

晴兒說:“那兩位格格,來自民間,跟咱們長在宮裡的格格,當然不一樣。那個香妃娘娘,來自回疆,跟咱們宮裡的規矩,當然也不一樣。她們三個,卻有一個相同的地方,在這宮裡,都是‘與衆不同’的。我想,就是這份‘與衆不同’,所以才把她們凝聚在一起了。‘同是深宮另類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太后笑了道:“什麼‘同是深宮另類人,相逢何必曾相識’,這晴兒是越來越調皮了!”又想了想,說:“不過,晴兒分析得也有道理,也許咱們把問題想得太複雜了,其實是最簡單的。那麼依晴兒說,這個香妃,不肯換旗裝,連我的命令,都敢違抗,我們應該怎樣懲罰她纔好?”

晴兒想到今天的情景,不知怎地,突然想到了當初的那個“剃髮異服”,她全身一抖,擡着那對清澈的眸子,坦白的說:“老佛爺,今天,我在御花園,看到兩位格格,一個穿着紅衣裳,一個穿着黃衣裳,香妃娘娘穿着一身白色回族裝,覺得那個景象,真是好看極了!這個皇宮裡,有個回族女人走來走去,可以變成‘皇宮一景’!咱們就像看西洋鏡一樣,有什麼不好呢?您老人家一定要追究,不是傷了皇上的和氣嘛!”

太后恍然大悟:“是呀!晴兒言之有理!爲了一件衣裳,傷了母子感情,也太不值得了!”又對皇后說:“這件事就由它去吧!至於皇帝要扒你的皮,我自會跟他說清楚的,只要我們不再追究香妃的事,料想他也就不會扒你的皮了。”

皇后和容嬤嬤相互看了一眼,又向晴兒看了一眼,晴兒的眼神中有點得意。

皇后也只好就此做罷,屈膝道:“多謝老佛爺指點!”便告退回了坤寧宮。

太后就在晴兒的輕言細語下,把自己的“下不來臺”,給硬走下來了。但是,從此,含香和太后之間,這個疙瘩,卻再也無法抹平了。

而那個皇后回到坤寧宮後,特別生氣,剛跨進門,就怒道:“老佛爺自己說要扒了香妃的衣服,現在又說不追究了,晴兒幾句話就把場面給扭轉過來了,這個晴兒也被那兩個丫頭收服了嗎?”

容嬤嬤急道:“依奴才看,那晴格格也被她們收服了,你聽她口口聲聲幫着香妃和兩個格格,她讀的詩奴才聽不懂,可她那個意思,奴才看得清清楚楚!”

皇后不解地問:“怎麼會這樣呢?這實在是想不通,那晴兒回來沒有多久,整天跟在老佛爺身邊,根本沒有去過漱芳齋,她們是什麼時候搭上線的?”

容嬤嬤道:“所以,奴才認爲,那兩個格格神通廣大,厲害得不得了!”

皇后一聽,冷笑道:“好吧!厲害,那咱們鬥鬥法吧!”

太后這兒耿耿於懷,乾隆也是心事重重。

香妃跳樓的事,乾隆急得不得了,這晚,紫薇和小燕子在寶月樓,不斷的安慰香妃。

紫薇說:“聽着,說不定我們因禍得福,皇阿瑪現在還在外面,我要出去勸勸他,最起碼,要他暫時不要打擾你,你自己也一定要爭氣,不可以再做出這麼嚇人的事來,我差點因爲你暴露出我的功夫來了。”

含香點點頭。

小燕子又道:“想想麥爾丹,你想把他嚇死啊!今天要不是我,你早就昇天了!”

含香說:“我都給氣糊塗了,從小到大,我還沒受過這份侮辱!”

小燕子道:“我知道,士可殺不可辱。”

含香奇道:“士可殺不可辱?這句話我沒學過!”

小燕子道:“別急,我以後慢慢教你!”

紫薇對小燕子說:“你陪她,我去招乎皇阿瑪!”說着走了出去。

乾隆見紫薇出來,忙問道:“怎麼樣?她好點了嗎?”不等紫薇回答,便想進去。

紫薇慌忙拉住:“皇阿瑪,您還是不要進去比較好!”

乾隆問:“爲什麼?”

紫薇說:“太醫開的藥,她雖然都吃了,可是精神還沒有恢復進來,心情還是激動的很。小燕子正在裡面給她說笑話,逗她開心,您一進去,她又會好緊張,說不定又激動起來了,你還是先回去休息,這兒交給我和小燕子好不好?”

乾隆不放心的問:“你肯定她不會再尋短見嗎?”

紫薇點頭道:“那只是她一時羞憤失去了理智的行爲,現在有我跟小燕子陪着,一定不會再發生了。”又想起了麥爾丹的事,又說:“皇阿瑪,其實我覺得,香妃娘娘和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跟這個皇宮更是不搭調,如果皇阿瑪真的喜歡她,何不讓她回到她生長的地方去呢?”

乾隆奇問:“她說了些什麼?”

紫薇忙說:“她什麼都沒說,是我感覺到的。事實上任何人都可感覺到,她好孤獨,好寂寞,現在被老佛爺和皇后娘娘這樣一鬧也好害怕,面對皇阿瑪她又好緊張,我看着她實在是好可憐!”

乾隆嘆了口氣:“好,朕回去休息了。這兒的事就交給你們兩個丫頭了!”說着,便離去了。

紫薇送走了乾隆。

第二天,永琪和爾康,以及永璇得知了含香的事,馬上跑到了漱芳齋,爾康一進門就說:“怎麼又發生這樣驚天動地地事情,我聽見那些太監宮女們在那嘰嘰咕咕的,問了侍衛才知道,昨天皇后大鬧了寶月樓,逼得香妃跳樓的事,嚇得我魂飛魄散了。”向紫薇看着說:“怎麼樣,有沒有跟着吃虧。”

紫薇說:“還好,你不要緊張,只是差點我的功夫就穿邦了。小燕子機警,跟着飛出了窗子救了含香一命,不然我們就失去含香了,那我們拿什麼臉去見麥爾丹呢!”

永琪也急着問小燕子:“還有你,怎麼樣了!那寶月樓這麼高,你有沒有摔着,如果有,要說話啊,別逞能啊!”

小燕子說:“你們三個緊張什麼!喂,永琪,你別搞錯,我師父是誰,可是大名鼎鼎的愉妃娘娘,你額娘耶,她可以說是傾囊相授啊,我會受傷?!你們是沒看到啊,我咻的一聲,飛出窗戶抱住含香,輕飄飄的落在地上,還在地上一滾呢,誰都沒受傷。看到我那個師父千萬別忘了告訴他。”

永璇馬上道:“我看這事還是瞞着師父吧,他知道了一定受不了。”

爾康道:“對……不能說,一個字都不能說!大家一定要保密!”

金瑣馬上關上了門,說:“可是現在皇后跟香妃已經扯破臉了,那個香妃以後的日子,不是更加難過了嗎?如果再不趕快想辦法把她救出宮去會不會再出問題啊?”

永璇說道:“是啊!香妃娘娘簡直處境和我們一模一樣,內憂外患一大堆,皇額娘要找她的的麻煩,老佛爺要找她的麻煩,還有一個非敵非友的皇阿瑪!”

金瑣說:“那你們還不趕快把她偷出宮去!”

紫薇說:“不要忙,我覺得皇阿瑪那兒還有希望!”

爾康奇問:“真的嗎?他……他會放了香妃嗎?”

紫薇說:“昨天我試探了一下,我覺得,皇阿瑪似乎被我說動了,經過這樣一鬧,他大概也覺得非常的震撼,瞭解到有一大堆老婆,並不是什麼幸福的事!總之,人生沒有不可能的事,人定勝天,事在人爲!”

這時,小鄧子和小卓子進來稟報說:“格格,皇上剛剛派小路子過來,要你們立刻去御書房。”

爾康驚問:“你們是指誰?”

小卓子說:“說是你們五個!還珠格格、紫薇格格、五阿哥、八阿哥,還有福大爺。”

五人面面相覷,不知爲何。

五人去了御書房。

乾隆低着頭在看一篇文章。後面太監環伺。爾康、永琪、紫薇、小燕子、永璇一起站在書桌前面。乾隆看完文章,擡頭看着五人,先對永璇說:“永璇,你幫阿瑪捶捶背。”

永璇應着,來到了乾隆身後,幫他捶背。

乾隆又正色的對其餘四人說:“你們知道,朕爲什麼叫你們來嗎?”

永琪說:“兒臣不知道!”

爾康也說:“臣不知道!”

兩個丫頭也搖搖頭。

乾隆說:“坦白的說,自從老佛爺回宮,宮裡出了許多事情,朕心裡也不太痛快。你們幾個的幸福,一直是朕心裡的大石頭。昨天,小燕子和紫薇,救香妃有功,朕也放在心裡。可是……”他看着紫薇和小燕子:“你們一直不能得到老佛爺的喜愛,卻是朕的心頭大患。”

四個人都震動了,紫薇就慚愧的說:“皇阿瑪!你不要太操心了,我明白了。以後,我一定常常去慈寧宮,晨昏定省,讓老佛爺高興。”

紫薇的“晨昏定省”四個字,小燕子又要亂來了,她瞪着紫薇,吃驚的說:“你想‘成婚’‘定心’了?‘成婚’去慈寧宮幹嘛?我看老佛爺根本不想要你‘成婚’!你去也是白去!”

小燕子這話一出口,紫薇大窘,爾康諒訝得睜大眼睛,永琪一臉的啼笑皆非。永璇也是差點笑出來。

乾隆瞪着小燕子,一嘆:“你真是朕的一大麻煩呀!”說着,他看看其他二個:“你們不是在教她成語嗎?不是在給她補功課嗎?”

永琪、爾康拼命點頭:“是是是!”

“小燕子!”乾隆就把正在閱讀的那篇文章遞給小燕子。“紀師傅今天交給朕一篇奇文,這是你寫的嗎?”

小燕子拿起文章看了看,自己差點都笑了,說:“是!”

乾隆說:“你把它念出來給大家聽聽!”

小燕子說:“我看,還是不要念吧!”小燕子又縮脖子,又扭身子。

乾隆命令的說:“朕要你念,你就念!趕快念!”

小燕子沒轍了,拿起那篇文章,撅着嘴說:“念就念!這篇文章的題目叫作‘如人飲水’。”唸了題目,就擡頭看乾隆,說:“皇阿瑪!你不能怪我,紀師傅出題目,出得奇奇怪怪,我弄了半天,才知道‘飲水’就是‘喝水’!”

乾隆瞪她一眼:“弄清楚之後。你寫些什麼呢?”

小燕子就拿着文章,清清嗓子,又深呼一口氣,防着自己笑出來,她念道:“人都要喝水,早上要喝水,中午要喝水,晚上要喝水。渴了當然要喝水,不渴還是可以喝水。冷了要喝熱水,熱了要喝冷水。春天要喝水,夏天要喝水,秋天要喝水,冬天還是要喝水……”小燕子的這口氣瞥得差不多了,自己快不行了,馬上停頓了一下,又深呼一口氣。

而小燕子唸到這兒,紫薇、爾康、永琪、永璇已經憋笑憋得臉紅脖子粗。

小燕子又繼續念:“男人要喝水,女人要喝水,小孩要喝水,老人還是要喝水。狗也要喝水,貓也要喝水,豬也要喝水,人當然要喝水……”自己快不行了。

大家也一樣,憋不住,笑得東倒西歪。

乾隆也忍不住了,站起身來,又笑又罵:“你這樣‘喝水’,淹死了孔老夫子,淹死了紀師傅,氣死了朕!這字到寫的不錯,最近在練了。但是,這‘如人飲水’四個字,下面還有一句話?你知道嗎?”

小燕子當然知道啊!可是她就是不敢說,裝道:“下面還有一句話?”

乾隆說:“你把下面那句話說給朕聽聽!”

小燕子急忙去看永琪。

永琪趕緊作嘴型,無聲的說“冷暖自知”!

小燕子裝着沒聽清楚,再去看爾康。

爾康也作嘴型說“冷暖自知”!

紫薇趁乾隆轉身,趕緊在小燕子耳邊飛快的輕聲提示:“冷暖自知!”

小燕子又想了想說:“冷了蜘蛛?”

乾隆瞪大眼:“冷了蜘蛛?還‘燙了蜻蜓’呢!朕打你一百大板!”

小燕子急忙一退,嚷嚷着說:“皇阿瑪!這個做學問,真的好難!喝水就喝水嘛,還要作文章,這些文人太無聊!我想得出來的喝水,通通寫上去了,本來我還要多寫一點,可是好多字都不會寫……只好馬馬虎虎交差了。”

乾隆說:“幸虧你‘馬馬虎虎’交差了,否則,整個北京城都給你淹了!”

小燕子撅着嘴,不敢說話了,一臉的不服氣。紫薇、爾康、永琪、永璇面面相覷,又要忍笑,又是着急。

乾隆在房裡走來走去,站住,問永琪:“你們不是在教她嗎?”

永琪慌忙回答:“是……不過只有教成語!”

乾隆精神一振,說:“只有教成語?那,朕就考考你的成語!”

“啊?還要考我啊?再‘烤’我就熟了!”小燕子大驚,小燕子最怕考了,考就得瞎說。

衆人一聽,差點笑出來。

爾康急忙說道:“啓稟皇上,只教了最淺的!”

“那就考你幾個最淺的!”乾隆想了想,問:“上次朕說了一句‘陽奉陰違’,你接了一句亂七八糟的話,現在,你懂了嗎?什麼是‘陽奉陰違’?”

小燕子轉着眼珠,拼命想。想了半天,瞎說了:“羊縫鷹圍啊?大概是說有危險的時候,羊就鑽到石頭縫裡去了,老鷹比較兇,就圍過來攻擊敵人……”

紫薇、爾康、永琪、永璇都睜大了眼睛,又驚又急,紫薇一個勁的說:“別裝了!別裝了!”

乾隆匪夷所思的看着小燕子:“哈!這樣啊?如果有石頭縫,你鑽過去算了!”

小燕子知道又鬧笑話了,哼哼唧唧的說:“如果有石頭縫,我是很想鑽啊!”

乾隆問:“再考一個!‘三十而立’什麼意思?”

小燕子聽到紫薇的那句“別裝了”,那就不裝了,反正這句挺簡單,便說:“永琪說,‘立’是指立德、立言、立身,這‘三十而立’就是……三十個人排排站!”

幾人又“趴下”了。

乾隆拼命點頭:“永琪只告訴你‘立’的意思,其他就不知道了!三十個人排排站!好,解得好!那麼,‘不擇手段’是什麼意思?”

小燕子說:“這個我知道,就是兩個人打架,一個人的手很脆弱,不用‘折’就‘斷了’!”

乾隆眉頭一皺,大罵:“你的手,纔不用折,就斷了!那麼,‘曉以大義’總懂了吧!”

小燕子心中想着:“我真被你烤熟了!”她道:“小蟻大蟻……‘小蟻大蟻’就是小螞蟻碰到大螞蟻,兩隊螞蟻就大打了一架?”

紫薇、爾康、永琪、永璇面面相覷。

乾隆眉毛擡得高高的:“‘曉以大義’是小螞蟻碰到大螞蟻,打了一架?厲害!小燕子,你真厲害!朕對於你,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呀!”突然想起來,又問:“這‘五體投地’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小燕子拼命點頭,可憐兮兮的說:“知道!”

乾隆睜大眼睛,好驚訝,問:“你知道?什麼意思呢?”

小燕子眨巴眼睛,怯怯的說:“就是說我鬧了笑話,害得五個人的身體,都笑得摔到地上去了!”

乾隆一怔,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哈哈!朕雖然千頭萬緒,煩惱重重,你的‘成語妙解’,還是能讓朕開懷一笑。只是,老佛爺聽了,恐怕要讓你‘不折手斷’了!”就對小燕子一兇:“你到底要讓朕怎麼辦呢?”

小燕子看着乾隆,裝着不相信的問:“都……不對嗎?一個都不對嗎?”

乾隆問:“你認爲對不對呢?”

永琪就急忙上前一步,說道:“皇阿瑪!您不要煩惱了,小燕子的功課,有我們大家來努力,假以時日,一定會進步的!”

乾隆揮揮手:“好吧!你們去繼續努力吧!朕看,這簡直是個大工程!”他在室內踱了幾步,煩惱的搖搖頭:“好,小燕子的功課不談……”就忽然擡頭看着爾康,正色的問:“上次,朕和你談的話,你有沒有認真的想一想?”

爾康大驚,脫口喊了一聲:“皇上!”

乾隆盯着他,再看看紫薇:“你最好認真的想一想!跟紫薇也商量一下!”

爾康大震,臉色立刻變白了,紫薇滿腹狐疑,轉頭驚怔的看着爾康。

五個人從御書房出來,紫薇就氣急敗壞的追問爾康:“皇阿瑪是什麼意思?他要你認真的想什麼?跟我商量什麼?是晴兒嗎?”紫薇馬上開門見山。

爾康結舌了:“我……”

小燕子好不容易擺脫了問功課,就活潑了起來,嘻嘻哈哈的起鬨:“爾康,真的是晴兒嗎?”

爾康結舌:“我……”

永琪說:“我看,皇阿瑪好像不是在開玩笑。上次他說的時候,好像只是一個‘提議’,可是,現在好像已經是一個‘決策’了!我看,你瞞不住了,還是告訴紫薇吧!”

爾康一聽,就又是痛苦,又是激動的嚷:“什麼提議?什麼決策?我通通不要呀!哪有這樣不合理的事,沒有得到我的同意,就把‘提議’變成‘決策’了?”

紫薇更急了,瞪着爾康,一跺腳,問:“到底是什麼事?是晴兒嗎?你要把我急死嗎?”

小燕子也瞪着爾康,轉着眼珠說:“爾康,當心我哥揍你啊!”

爾康急得臉色蒼白,他四面看看,拉着紫薇說:“不要在這兒說,我們回漱芳齋去,到了漱芳齋,我再告訴你!”

紫薇看着爾康,一臉的驚疑。

小燕子覺得嚴重了,看永琪,小聲的問:“到底是什麼?他跟晴兒到底什麼關係?”

永琪、永璇默然不語。紫薇看看永琪、永璇,看看爾康,整顆心都吊起來了。

大家回到漱芳齋,金瑣、明月、彩霞都圍了過來。

金瑣問:“皇上把你們叫去,有什麼事沒有?”

爾康看着大家,環室一抱拳,急急的對大家說道:“對不起!能不能請你們都出去一下,讓我和紫薇單獨談一談!”

小燕子喊:“不行,如果關於晴兒,我也要聽一聽……”

小燕子話沒說完,永琪一拉小燕子,把她拉到房門外面去了。

永璇也出去了。

金瑣就充滿疑惑的,和明月彩霞全部退了出去。

金瑣細心的帶上房門。

房間裡只剩下爾康和紫薇。爾康往前一邁,伸手把紫薇的手緊緊的握着。他的雙服,深深的注視着紫薇,懇切的說:“首先,你一定要相信我,這件事只是皇上的提議,我也是前兩天才聽皇上說,當時,我就對皇上表示‘萬萬不可’,我根本沒有同意。誰知道爲什麼今天皇上又提起?我想,我要找一個機會,向皇上懇切的談一談!”

紫薇盯着他的眼睛,心往地底沉去:“‘首先’已經講過了,‘主題’到底是什麼?”

“是……是……”爾康說不出口。

紫薇急問:“你說啊!是什麼?不要嚇我嘛!”

爾康實在沒辦法,衝口而出:“是……晴兒!”

紫薇大震問:“真的是晴兒!皇阿瑪想做什麼?”

“皇上要效法‘娥皇女英’,把晴兒也許給我!”爾康只好說了。

紫薇如遭雷擊,踉蹌一退。

爾康趕緊扶住她,急得六神無主了。握緊了她的手,他心痛的,焦灼的說:“紫薇!你知道我的,心裡除了你,還是你!我連金瑣都不願意收,何況是晴兒?這事,絕對不是我的意思,那是不可能同意的!到底怎麼會冒出這樣一個提案,我真的不明白。可是,我的意志很堅決,我不會同意的,絕對絕對不會同意的!你要相信我!”

紫薇的臉色變白了,眼神黑黝黝的盯着他:“看來我想的沒錯,那天皇阿瑪對我說,要我寬大一點,看開一點,我現在全明白了,我一直都不敢相信!”

“皇上也跟你提了?”爾康更加心驚肉跳了。

紫薇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爾康,對他不信任的搖頭,心碎的說:“你還敢告訴我,你和她沒有‘過去’?”

爾康情急的喊:“哪裡有‘過去’嘛!我和你纔有‘過去’啊!在幽幽谷的‘過去’,在宗人府的‘過去’,在學士府的‘過去’,在皇上遇刺時的‘過去’……和這些‘過去’比起來,什麼都不算‘過去’了!”

紫薇不相信,一氣,掙脫了爾康,就往臥室跑。

爾康慌忙拉住她,把她緊緊的抱進懷裡。喊着說:“你不要跟我生氣,這不是我的錯呀!你這樣生氣,我就心慌意亂,更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紫薇盯着他,眼淚往眼眶裡衝:“自從我那天見到晴兒,我多麼高興,我找到她了,可是我就是覺得你和她之間有問題,你騙不了我,我是女人,我瞭解女人,我也瞭解晴兒,我愛過,我瞭解愛……你不要再騙我了!”

爾康急了,大聲說:“你這樣不信任我,對我簡直是一種侮辱!”

紫薇更氣了:“上次你就這樣堵我的口!現在,你又來了!你明知道,你跟我發脾氣,我就沒辦法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還要對我兇,我……我……”就掙扎着,想掙開爾康的手:“放開我!不用這麼爲難了,你去娶晴兒吧!反正,老佛爺看我也不順眼,根本不想承認我……”

爾康抓住她的胳臂,搖着喊:“你要不要講理?”

紫薇崩潰的喊着,拼命搖頭:“我不要講理,這個時候,還有什麼理可講?我也不要風度,不要寬大,不要看開……不要,不要,不要!我什麼都不要……都不要!”

爾康用手捧住她的頭,穩定着她。啞聲的問:“你什麼都不要,你還要不要我呢?”

紫薇眼淚一掉,心碎腸斷了:“我哪裡要得起你!好不容易,認了爹,進了宮,還要和晴兒共有一個你,表妹的婚姻,我早就說過,如果被人知道,是……是砍頭的大罪啊,如果晴兒放棄了……方嚴,她嫁給了你,那我怎麼辦,我寧願不要!”

爾康盯着她:“在幽幽谷,你對我說過,做妻做妾,做丫頭,做奴婢,你都願意!”

紫薇一怔,心裡更痛:“當時,沒有事實在眼前,說大話好容易!現在,有一個晴兒,那麼優秀,那麼聰明,那麼漂亮,那麼有人緣……我嫉妒她!我發瘋一樣的嫉妒她!我不要……不要……”

紫薇推開了爾康,拔腿就跑。

爾康飛快的一攔,把她抱住。在她耳邊喊道:“愛你愛到這個地步,還怎麼忍心讓你做妾,做丫頭,做奴婢呢?我故意這樣說,只是要你也體會一下,我一直強調的那種‘唯一’!”爾康說着,就低下頭去,緊緊的吻住了她。

紫薇掙扎了一下,不一會兒,就融化在爾康的熱情裡。

一吻既終,紫薇擡起淚霧迷濛的雙眼,心碎的瞅着爾康。

爾康熱烈的,誠摯的說:“我們的路走得好艱苦,每次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是,請相信我,我還是幽幽谷那個我,心裡只有你!晴兒的事,讓我們再來面對吧!像面對很多困難一樣,我仍然深信,人定勝天,事在人爲!”

紫薇就小聲的,可憐兮兮的問:“你和她有沒有‘過去’?”

爾康堅定的回答:“沒有過去!”

紫薇就張開手臂,緊緊的摟住他,把臉孔深深的貼進他的肩窩裡。

永琪在外面也把事情說給了小燕子聽,小燕子驚問:“真的啊,皇阿瑪要把晴兒指給爾康,怎麼會這樣呢?”

金瑣也插嘴說:“五阿哥,你沒有聽錯嗎?”

永琪嘆氣說:“怎麼會聽錯呢!那天皇阿瑪是當着我的面,還有老八的面對爾康說的。他還說要爾康同時擁有娥皇和女英!”

小燕子一急說:“什麼嘛!爲什麼你們兩人要學孝宗,皇阿瑪就是不讓你們學呢?”

永琪、永璇一驚,齊問:“哪個孝宗啊?”

小燕子一驚,馬上捂住嘴,支吾說:“沒……我什麼都沒說啊!我……”

永璇說:“小燕子姐姐,你別嚇我啊!你收斂着點,千萬別提什麼前明朝的事兒了!”

小燕子說:“我……我……只是打個比方,沒有其他意思的。其實……其實……我看了史書啊,這……這樣不錯耶!至少沒人爭風吃醋!”

永琪說:“反正,這種事,你千萬別提,你別讓人給你背上一個……那個罪名啊!到時候,你死定了。”

小燕子笑問:“你關心我,不要我死!”

永琪臉紅了,說:“是啊,你死了,誰嫁給我啊!”

金瑣在一旁“噗哧”一聲笑了。

小燕子也臉紅了,說:“哦!是嗎?我死了,你是不是不會娶別人啊!”

永琪臉更紅了。

這天晚上,房裡就只有紫薇、小燕子和金瑣。紫薇失魂落魄的坐在牀沿上,神思恍惚。金瑣摟着她,難過得不得了。小燕子在她面前走來走去,憤憤不平的嚷着:“反正,這件事情,你千萬不能答應,不能心軟。你可不要忘了,晴兒有婚約,就算晴兒突然改變想法,不嫁給我哥了,她不管怎麼說,她曾和前明朝有關係啊!皇阿瑪不是說了嘛,要爾康來跟你商量,這就證明這件事情它是可以商量的。只要爾康死活都不答應,皇阿瑪也沒辦法的,對不對?”

紫薇情緒紛亂,整顆心都痛楚着,連平時清楚的頭腦,現在也失去了作用,什麼都想不明白了。她沮喪之極的說:“爾康賭咒發誓說,他要拒絕這個安排!可是,我就很懷疑呀……皇阿瑪對於我和爾康的事,那麼清楚,爲什麼還要做這樣的安排?”

金瑣看看紫薇,有件事憋在心裡,不能不說了:“小姐,我想起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小燕子心急的喊:“什麼該不該?說呀!”

金瑣說:“記得你們被老佛爺關進暗房裡那天,一大清早,我去慈寧宮打聽消息,可是,我……我看到晴格格和爾康少爺在假山後面談話!四小姐先跑出來,歡天喜地。可能,爾康少爺跟她說了什麼好話。我急着要救你們,當時覺得奇怪,也沒問他……可是,現在越想越不對勁……”

紫薇整個人都震住了。

小燕子立刻沉不住氣,跳腳說:“不行,不行,我必須飛鴿傳書去向晴兒問清楚!”說着,便要去寫。

金瑣馬上說:“小燕子,你別毛毛躁躁的,這麼晚了,四小姐也睡了。萬一一個不留神,落在了其他人手裡那可就遭了。再說,我想不透呀……那爾康少爺,自從認識了小姐,眼裡就只有小姐,他不可能還會喜歡別人!”

紫薇盯着金瑣,呼吸急促起來:“你說‘喜歡’,你的直覺是,他‘喜歡’晴兒?”

金瑣急忙搖頭:“我沒有什麼直覺!四小姐在這個皇宮裡,應該是個高貴的姑娘,又是老佛爺身邊的人,怎麼會和爾康少爺躲在假山後面?可是,後來我又想,說不定是爾康少爺急了,去求四小姐救你們!”

紫薇被重重的打擊了,直挺挺的倒上牀,說:“他騙了我!他還口口聲聲跟我說沒有‘過去’!如果沒有‘過去’,怎麼會跟他跑到假山後面去!不管是什麼理由,以晴兒的身份,絕對不會!晴兒難道放棄了那個婚約嗎?”

金瑣搖着紫薇,着急的說:“小姐,你別生氣呀!”

紫薇身子往牀裡一滾,眼淚就奪眶而出了。哽咽的說:“自從認識他,我就那麼單純,他說什麼,我信什麼。現在想來,我是太天真了!”

金瑣好後悔,自己打了自己一下耳光:“是我多嘴!就是沉不住氣嘛!”

金瑣竟然眼淚一掉,委屈的說:“你們不知道……我心裡也很不舒服,我沒有什麼地位可以追問他,我是個丫頭呀!就算將來也是他的人,也只是個附件呀!我哪有資格吃醋呢?”

紫薇再度被狠狠的撞擊了。

小燕子拍着紫薇的肩說道:“紫薇,不要難過!你還有我呢!如果爾康敢對不起你,我和他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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