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第六章

終於,到了乾隆三十年,東兒和綿億都三歲了。這三年之後的幾年,可是非常熱鬧的,竟改寫了永琪和小燕子的歷史,而且竟又出現了三對明清之戀,甚至還出現了幾個奇蹟。

這三年來,小燕子每天早晚,都會偷偷地去看綿億,也經常給他餵奶。早上,永琪不在景陽宮,晚上,小燕子點了永琪的睡穴,自己去了漱芳齋,黃昏時再回來,經常和綿億一起睡。奇怪的是,沒有人發現過。

小燕子還在漱芳齋裡做了個鞦韆,綿億沒事的時候,伊菱幾人就帶着綿億坐在鞦韆上,微微晃兩下。

這天是大年初三,宮裡舉行了一年一度的“跳駝比賽”。

跳駝比賽!這是皇宮裡各種表演中,最最刺激的一項。這本來是蒙古武士的一種競技賽,因爲乾隆喜歡觀賞,逐漸變成一種表演。到了這天,蒙古武士,個個盛裝前來表演“跳駝”。宮裡所有的親王福晉、阿哥格格都來觀賞,熱鬧非凡。小燕子愛這個比賽,絕對不輸給熱中武術的乾隆。

就是可憐了綿億,他在漱芳齋裡練字,練武,有時就在鞦韆上稍微輕鬆一下,但這也無防,因爲綿億明白自己的母親和別人的母親是不一樣的,他能夠聽到外面鑼鼓喧天的聲音,卻從來沒有吵着要看,而是乖乖的在房裡練寫字,他現在一直學着滿文,漢文他一點也聽不懂,所以他和明月彩霞交談的時候,伊菱和伊芙都會在旁邊翻釋。但是因爲時間長了,明月彩霞兩人也學會了幾句簡單的滿文用語,所以不會像一開始那麼費力了。

回到外面,比賽是在皇宮競技場舉行的。

乾隆帶着妃嬪、令妃坐在觀衆席上,華蓋重重,嘉賓雲集。競技場兩旁,站滿了衛隊,旗幟迎風飛舞。

乾隆居中而坐,永琪陪着乾隆,坐在乾隆左邊,太后坐在右邊。晴兒坐在太后身邊,依次是皇后、令妃和其它妃嬪。永琪旁邊是永璇、紫薇及其它阿哥和格格。子軒在永璇身後。

比賽開始前,照例有蒙古美女跳舞助興。舞者服裝豔麗,舞步神奇,看得皇室成員,個個目不暇給。

乾隆左顧右盼,見場面浩大,龍心大悅。忽然發現少了一個人,驚奇的問永琪:“怎麼沒有看到小燕子?”

永琪答:“回皇阿瑪,小燕子今天有些不舒服,恐怕不能來了!”

“不舒服?她連這種熱鬧都會錯過?太不可思議了!是不是很嚴重?”

“那到不會,不是很嚴重。”永琪連聲說。

太后眼睛一亮,看看永琪:“是不是有好消息了?有好消息可要告訴我!”

又來了!太后最關心的,就是小燕子有沒有“好消息”。

皇后道:“好消息,這恐怕要問紫薇了,她們姐妹倆總是在一塊兒,無話不談的!”

紫薇和晴兒一看,忙起身道:“這個啊,恐怕要問五阿哥了。”

永琪聽到這個題目就頭痛,趕快顧左右而言他:“哦,這裡風太大,我沒聽清楚!”

乾隆大笑了。

“聽不清楚嗎?那好我幫老佛爺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要當阿瑪了?”令妃笑了。

“也該有消息了,兩個格格同時成親的,紫薇的兒子東兒,都三歲了!小燕子上次那個,曬書給曬掉了!真是天下奇談!”太后嘟囔着。

紫薇和晴兒見永琪有點坐立不安了,相互一笑。

永琪支吾說:“老佛爺,我們不要研究這個了,專心看錶情吧!”

“好!”老佛爺笑着。

紫薇和晴兒都快憋死了。

這時,比武開始了。

主持比賽的是爾康,他騎着一匹駿馬,雄赳赳、氣昂昂的奔進比武場,許多蒙古武士,穿着蒙古服飾,跟着爾康的馬,跑步進場。到了乾隆面前,爾康翻身下馬,甩袖跪倒,朗聲說:“兒臣福爾康帶領蒙古武士二十名,叩見皇阿瑪,老佛爺,皇額娘,各位娘娘,皇伯皇叔!”

蒙古武士全部匍匐於地,聲震四野的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老佛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乾隆興高采烈的說:“蒙古武士免禮!今天這個跳駝比賽,朕希望你們拿出蒙古的看家本領來!得到第一名的武士,朕有重賞!”

“謝皇上恩典!蒙古武士領旨!”蒙古武士齊聲說着。

爾康站起身子,打開名單,朗聲報告:“蒙古武士騰爾丹上場!”

只見一名蒙古武士,牽着三隻駱駝進場。駱駝身上,滿身披掛,戴着駝鈴,頭上插着羽毛,煞是好看。三隻駱駝在看臺前站定,武士站在駱駝一邊,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原來“跳駝”是讓駱駝排成一排站着,武士要一個斤斗跳越過這幾隻駱駝,有人一次可以翻過四、五隻駱駝,甚至有跳過八隻駱駝的記錄。當然跳越得越多,就是功夫越好。武士們通常跳越過駱駝之後,還會跳上駱駝的駝峰上,做一些個人精彩的表演。這個比賽最好玩的地方,是那些駱駝,它們畢竟是動物,不會乖乖的站在那兒讓你跳,何況駱駝的壞脾氣是有名的,常常在表演中,駱駝會有各種狀況發生,出人意外。這些武士,不止要考驗武術,還要考驗應變能力,是個集武術、特技、表演,和趣味爲一起的比賽。難怪乾隆和宮中諸人,都對這個比賽着迷。當然,有時駱駝出奇的聽話,讓每個武士都能盡興表演,那也是很好看的。

這時,那個騰爾丹一個空翻,利落的跳過了三隻駱駝,大家掌聲雷動。武士在掌聲中,飛身上了一隻駱駝的背,然後,又一個空翻下地,然後,連續的空翻,上駱駝,下駱駝,上下自如,身手靈活,看得人眼花撩亂。

“好!太好了!”乾隆忍不住大喊。

看臺上掌聲雷動,歡呼不斷。

一個人表演完了,爾康再度報名:“第二位武士,穆沙格上場!”

第二個牽出了四隻駱駝,大家屏息以待。只見武士也是一躍而過,再在四隻駱駝的駝峰上,腳步輕盈的跳來跳去,從這個駝峰,跳到那個駝峰上,跳了半天,不曾落地。大家看得歎爲觀止。

乾隆鼓掌叫好,大家跟着鼓掌。

第三位武士牽出五隻駱駝,跳越之後,也開始跳上跳下,在駱駝背上施展各種絕技。有時站在駱駝背上,有時又倒吊在駱駝的肚子下面,有時正面騎着駱駝,有時又倒着騎着駱駝,看得大家眼花撩亂,乾隆更是心花怒放。這樣一個一個武士出場,個個都身懷絕技,表演得精彩萬分。

老佛爺卻也驚歎道:“噯,這些蒙古武士不知道家世怎樣?”

晴兒道:“好像都是出自名門呢!”

永琪道:“是啊,好幾位都是蒙古小王爺呢!”

老佛爺驚道:“喔!誰是蒙古小王爺呀!我們跟蒙古啊,可是幾輩子的親家啦,我正想啊,給晴兒找一個蒙古女婿呢!”

晴兒急道:“啊!老佛爺您又拿晴兒開心了!”

老佛爺笑道:“那個人久久不出現,怎麼等他一輩子啊!”

晴兒、紫薇、永琪、永璇、子軒都驚了。

回到場內,第三位武士也表情完了。

然後,爾康聲音一揚,朗聲再報:“第五位武士,是戈戈紫宴曉!”

場上出現的,是一位體形瘦小的武士,身上穿着黑紅相間的蒙古服,頭上戴着黑色武士頭巾,彩色的條紋裙子,打扮非常亮眼。這個武士一出場,就引起了大家一陣驚呼,因爲,他居然牽出了九隻駱駝!

武士一翻身,先給乾隆一跪。這個武士十分年輕,卻留着兩撇大鬍子,頭巾戴得很低,乾隆看不清楚他的面貌,覺得他貌不驚人,個子矮小,有股滑稽相。

戈戈紫宴曉口齒清楚的,粗聲粗氣的用蒙文喊着:“皇上吉祥!老佛爺吉祥!各位娘娘吉祥!阿哥格格吉祥!”不錯,說得不錯。誰能想到這是一個熟人呢?

乾隆搖搖頭,發表意見:“這個武士個兒太小,看樣子就不行!還要跳過九隻駱駝,看他怎麼跳,哼!”

永琪和紫薇交換了一個視線,紫薇又和晴兒交換了一個視線,三人忍不住悄悄的笑。這個武士不是別人,正是古靈精怪的小燕子!所有的嬪妃親王阿哥格格都被矇在鼓裡,誰也沒有看出來。

只見小燕子站在一排駱駝的左邊,先上上下下審察一番,再摩拳擦掌一番,再吐氣揚眉一番,再裝腔作勢一番……終於,鼓足勇氣,對着駱駝衝去,誰知,該躍起時算錯了時間,沒有躍起,反而一頭撞在駱駝的肚子上,頓時撞得仰天一摔,摔了個四仰八叉。

爾康突然大笑。

乾隆哪兒見過這樣離譜的表演,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衆人也是笑得前俯後仰,嬪妃娘娘們,個個花枝亂顫。乾隆就說:“你們看,朕就說他不行嗎!”

只見武士爬起身子,再度摩拳擦掌,裝腔作勢……又對駱駝衝去,誰知,這次他沒有從駱駝背上飛躍過去,卻“嗤溜”一聲,從十隻駱駝的肚子下面,鑽過去了。

看臺上一片笑聲。乾隆揉着肚子,笑得差點岔了氣。永琪又笑又搖頭,這個小燕子,臨時加了這麼多動作,真是虧了她!她大概是大清開國以來,第一個表演“跳駝”的福晉吧!

在大家的大笑聲中,小燕子放棄“跳越”這個動作了。一個倒翻,上了一隻駱駝的背。接着,就從一隻駱駝背上,一個跟斗翻到另一隻駱駝背上,再一個跟斗又翻到另一隻背上,就這樣連續翻了十隻駱駝。身子不曾落地。

乾隆大喜,站起身子拼命拍掌。

“好呀!好工夫!朕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好的工夫,太好了!”

看臺上歡聲雷動,全體瘋狂的鼓掌。

永琪看到小燕子這麼成功,又有“笑果”,又有“工夫”,真是代她驕傲!他站起身子,滿臉的笑,鼓掌鼓得手都痛了。紫薇與有榮焉,也滿臉的笑,拼命鼓掌。

小燕子翻完,意猶未盡,居然在一隻駱駝背上,表演起特技來。忽而伏在駝峰之間,忽而跳上駝峰之巔,忽而用單手倒立在駝峰上,身子打轉,忽而站在駝峰上,轉動身子,跳起舞來。一隻駝峰不夠用,她就雙腳岔開,分別站在兩隻駱駝的駝峰上。

大家看得目瞪口呆。永琪卻越看越驚,實在代小燕子捏一把冷汗,眼睛越瞪越大。

忽然間,兩隻駱駝開始往兩邊跑去,小燕子的雙腿越拉越開,快要把她撕成兩半了,她趕緊用腳兜着駱駝,嘴裡嘰嘰咕咕的對駱駝說:“乖駱駝,好駱駝,別走開!靠攏!靠攏……”

一邊說着,她一邊拼命用腳尖勾着駝峰,把兩隻駱駝聚攏,大家看得提心吊膽,驚呼不斷。好不容易,兩隻駱駝聚攏了,其中一隻,突然發起脾氣來,一聲狂鳴,就跳了起來,想把小燕子掀落地。

乾隆和衆人都發出驚呼。全部站起身子看。只聽到小燕子喊了一聲:“哎呀!不好了……”

就看到那隻暴怒的駱駝,瞪大了駱駝眼,張大了駱駝鼻,狂踹着駱駝蹄,橫掃着駱駝尾……然後,駱駝騰身而起。小燕子再也支持不住,空翻下地,拔腿就跑。那隻駱駝一轉身,追着她跑。小燕子已經顧不得形象了,狼狽奔逃,身上的披披掛掛一路掉落地,連鬍子也掉了一半,只剩下半邊貼在嘴脣上。駱駝依然緊追不捨,居然一口咬住她的裙子。小燕子大驚,開始和駱駝搶裙子,只聽到嗤啦一聲,裙子撕破了。小燕子這才領教駱駝的脾氣,拼命逃,駱駝拼命追。這樣一來,引起其它駱駝的騷動,全部亂跑起來,場面一團混亂。武士們紛紛下場制伏駱駝,一時之間,駝鈴氈子掉滿地,武士駱駝滿場飛,奔前跑後,好生熱鬧。

乾隆撫掌大笑:“哈哈哈哈!朕真是大開眼界!哈哈哈哈……太妙了!”

看臺上,人人都笑得東倒西歪。

小燕子跑着跑着,一回頭,和一隻駱駝照了面,那隻駱駝對着她張開大嘴,就噴了她滿臉的口水,這一下,她慌了,看到面前有根旗杆,就抱住旗杆往上爬。誰知,那隻駱駝居然在下面撞旗杆,旗杆哪兒禁得住小燕子的力量,和駱駝的撞擊,頓時,劇烈的搖晃起來。爾康急叫道:“來人哪!快拉住駱駝。”可已經來不急了,旗杆搖了一陣,就砰然一聲,倒向看臺。還好看臺的邊緣支撐住旗杆,小燕子雙手抱住旗杆,身子懸在看臺外面,她大喊:“救命!救命……”

永琪看得心驚膽戰,急忙飛奔過去,抓住她的手。小燕子這才危危險險的,拉着永琪爬上看臺。

“你怎樣?”永琪着急的問:“有沒有受傷?”

小燕子拍着心臟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它咬我屁股,你都不來救我。”

“小燕子!居然是小燕子!”乾隆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滑稽的小燕子。

小燕子嫣然一笑,就衝到乾隆等人的面前,一跪落地。把下巴一擡,露出半邊鬍子、滿頭大汗、眉開眼笑的臉龐。對乾隆嚷着:“皇阿瑪新春吉祥!小燕子獻醜了!小燕子給皇阿瑪請安,給老佛爺請安,給皇額娘請安,給各位娘娘伯伯叔叔請安!”

永琪笑着站在小燕子身邊,對乾隆拱手說:“皇阿瑪!一點小小的娛樂,希望博得皇阿瑪、老佛爺、皇額娘大家一笑!”

乾隆驚喜的扶起小燕子說:“起來吧!小燕子,你的功夫練得這麼好了,真讓朕大爲意外呀!”。

乾隆一誇獎,小燕子就得意起來,起身,對乾隆嚷着:“皇阿瑪!本來應該更好的,我設計了一大堆動作,還來不及表演呢!都是那隻駱駝,亂髮脾氣,突然又擡頭又撅屁股,鬧得我手忙腳亂,還追着我跑,吃我的裙子,對我噴口水……害我都沒有表演出水準來!”

太后一聽,小燕子把“撅屁股”此等不雅的句子都說出口,不禁一嘆:“唉!以爲當了幾年福晉,總有一些進步,怎麼說話還是這樣子?沒規沒矩!”

興匆匆的小燕子不禁一呆。

乾隆急忙接口:“老佛爺,看在她這麼賣命的演出上,就別跟她計較那些小毛病了!”他看着小燕子笑:“你這個蒙古武士,朕瞧着就有問題,怎麼個子那麼小?你那個蒙古名字,也怪怪的,什麼咯咯吱吱的?”

“皇阿瑪!您倒過來念就是了,是戈戈紫宴曉!”紫薇忍不住笑。

“戈戈紫宴曉,曉宴紫戈戈,哦!”乾隆恍然大悟:“小燕子格格啊!”

大家都恍然大悟,全都笑了起來。

乾隆又奇怪起來了,道:“噯,小燕子,那句蒙文怎麼說的這麼好,誰教的。”

小燕子一愣,忙道:“我……我……皇阿瑪,這永琪會蒙古文嘛,所以,是他教的。就是這永琪教了一身汗,我……我學了一身汗!”拼命的給永琪使眼色。

永琪也道:“是是是!爲了這句話,我……我累暈了,差點沒被她笑死。”

大家又笑了。

只有太后悶悶不樂。自言自語:“這樣在駱駝背上翻來翻去,大概肚子裡不可能有好消息了!”

小燕子、紫薇、晴兒相互一望,悄悄地笑了。

乾隆沒注意太后的念念有辭,龍心大悅的大笑說:“難得你們這些孩子這麼有心!表演這麼好的節目給朕看!好呀!這個戈戈紫宴曉拿到了比賽第一名!皇阿瑪賞你一個吉祥如意鎖!”

乾隆把自己身上戴的金瑣給了小燕子。

“哇!皇阿瑪萬歲!”小燕子歡呼。

蒙古武士全部跟着歡呼:“勝利!勝利!戈戈紫宴曉勝利!小燕子格格勝利!勝利……”

小燕子手舉“吉祥如意鎖”,環繞競技場一週。乾隆笑得好大聲。這次的跳駝比賽,在各種“演出失常”的情況下,卻獲得了空前的成功。

唯有永璇,他看着小燕子和永琪、紫薇和爾康這兩對,心中好落莫啊,多希望心裡的那個她,現在就在自己的身邊,唉,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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