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拉着紫薇走進了客棧,四下裡看了看。
紫薇向她看了看,搖着頭,微微一笑:“咱們上樓談吧!”
小燕子點點頭。
三人上樓了,小二也隨後跟了上去。
到了紫薇客房裡,小二放上了茶,然後一彎身,便下去了。
小燕子鎖上了門,對紫薇道:“好紫薇,謝謝你,謝謝你沒有說出我們的關係,原來你的演技也是一流嘛!”
紫薇笑道:“小燕子,你今天的一眨眼,把我給嚇了一跳。這樣吧!你現在告訴我,你現在到底在演些什麼,你的功夫有這麼爛嗎?”
小燕子笑笑道:“當然沒有了!是在隱藏。我告訴你哦,我現在住在柳樹坡狗尾巴衚衕十二號,一個大雜院裡。在那個大雜院裡,我的功夫呢,是‘三腳貓’;學問呢,是‘一竅不通’。哦,除了《三字經》。”
紫薇驚道:“什麼!天哪,你……你沒露過馬腳啊?”
“一開始不習慣,難免露出的馬腳。可是現在習慣了,馬腳會露的少一點。所以,請你們也幫我唱戲,好不好?”
紫薇傻笑了聲道:“好吧!我幫你唱!”
“紫薇,我們見了兩次面了,我從沒見你用過功夫,這個包袱是額娘最重要的東西,你這麼不小心啊!”小燕子有點怪罪的語氣。
紫薇“哼”了聲,道:“還不是你們的演技,讓我看的眼花繚亂,所以纔沒有留神嘛!還怪我!”
“那你的功夫上哪去了?”小燕子問。
“這是額孃的意思啊!她給了我這兩樣東西和外公的那把匕首,要我來找我爹,要我說自己姓夏,說自己是從濟南大明湖畔來的,還要我裝着一點功夫都不會的樣子,很麻煩耶!這一路上,我都不敢用功夫。尤其是,額娘還要我告訴我爹,說她已經死了。唉,累啊!噯,那我很奇怪,你爲什麼要騙人?我看那柳家兄妹,年紀輕輕,又有一身好功夫,爲什麼不做一點正經八百的事?”
“紫薇,你別站着說話不腰疼!你是不知道,大雜院裡的人過的有多苦,大家常常餓肚子,生了病,也沒錢治,好可憐啊!上個月,季老奶奶就在沒錢買藥的情況下,悽悽慘慘的走了。”
紫薇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只“哦”了聲。又道:“可是,我覺得你這種過日子的方式,實在有些旁門左道!爲什麼不去找個工作做呢?”
“找工作?”小燕子叫着:“你說的容易!你認爲工作這麼好找啊?柳青柳紅也找過,不是被人當奴才,要不就被人當把戲,受氣不說,還吃不飽,穿不暖!再說,那個大雜院裡,住了一院子老老小小,都是無依無靠的可憐人,如果我們不照顧他們,他們靠誰去?我不瞞你說,我父皇都知道,有時想要幫我,可是我怕他們起懷疑,畢竟,我突然能拿出錢來,這誰信啊!所以我沒有接受。所以那天我去樑家偷東西,反正我也和你說過了,那個樑廷桂就是一個大貪官,從他家裡拿東西一點也不爲過!”
紫薇真是哭笑不得。
小燕子看了看外面的天道:“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記住哦,見面可別太過親密啊!”
紫薇笑道:“我知道了!小慈姐姐!”
小燕子馬上“噓”了聲道:“瞎叫什麼呢?”
紫薇道:“我又沒把你的姓氏叫出來,再說今天等於是最後一次叫你‘小慈姐姐’了,讓我叫叫嘛!再說了,就算叫出了你的姓也無所謂啦!天下姓朱的這麼多,誰知道你是哪個朱家啊!”
小燕子笑了,又對金瑣道:“金瑣,還有你啊,不準叫我‘二小姐’!”
金瑣撇了撇嘴道:“誰要叫你‘二小姐’啊!亂黨!”
小燕子雙手向腰間一叉道:“好大的膽子!看我不湊你!”說着,舉拳向金瑣打去。金瑣連忙躲到紫薇身後。小燕子見是紫薇,便收拳了,說道:“紫薇妹妹,你看你,把金瑣教成什麼模樣了!”
紫薇笑道:“金瑣只是跟你開個玩笑嘛!別當真啊!”
小燕子笑了笑,道:“金瑣,原諒你了!”
金瑣笑着走了出來,道:“那我該叫你什麼呢?”
小燕子道:“就叫我小燕子吧!”
“哦!小燕子!”
小燕子笑了笑,向紫薇道:“紫薇,我走了!來看我啊!”
紫薇點點頭。
小燕子笑着離開了。……
又過了半個多月,紫薇和小燕子第三次見面了,紫薇二人向路人問了路,終於找到了狗尾巴衚衕的大雜院。
這天,紫薇特地來大雜院見小燕子的。在一羣孩子的包圍下,在柳青柳紅的驚訝中,小燕子從房間裡奔出來,拉着紫薇的手樂不可支,問道:“怎麼是你們啊?你們怎麼來了!怎麼樣,求助無門嗎?被人拒之門外嗎?”
紫薇笑了笑道:“我們沒有去找他,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找他們的!畢竟這個‘親戚’已經是非常遠了,這麼遠的親戚,我找他們也沒有用啊!”
“所以,你寧可不找這房遠親,卻要來找朋友!我!是不是?”
金瑣插嘴了:“我們小姐不是來求助的,是來‘助人’的!”
“啊?”小燕子不解。
紫薇笑笑,從懷裡拿出一個錢袋,塞進小燕子的手裡,誠摯的說:“這兒是幾錠碎銀子,我湊合出來的!上次聽你說,這兒好多人都沒飯吃,沒錢看病,心裡一直很難過……可惜我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沒辦法多拿出什麼來,盡一點點自己的力量而已,你收着!給大夥兒用!”
小燕子驚愕極了,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紫薇,道:“你……你不是也快走投無路了嗎?你哪兒來的錢?”
金瑣說:“小姐把太太給她的一對翡翠耳環和翡翠鐲子,都給賣了。”
柳青、柳紅不相信的看着紫薇。
“你把你娘給你的紀念品給賣了?”柳紅叫着。
紫薇笑笑說:“反正我也用不着!擱在身上挺礙事的,我整天跑來跑去的,都不知道藏在哪兒好。說不定哪天,就被小偷偷走,或者,被強盜搶走!賣了反而乾淨。”
小燕子叫道:“不行,不行!這些錢我們不能收,你還是把東西贖回來。再說了,從那邊拿出來的東西,就值這點錢,紫……夏姑娘,我告訴你,你被騙了!”
紫薇看看院子裡的老人和孩子道:“你別管它值幾個錢了,反正賣也賣了,你就收下吧!”說着,往小燕子手裡塞去。又道:“你看,還有這麼多老人和孩子呢!這些錢至少能救眼前的困難啊!”
小燕子向紫薇看着,嘆了口氣道:“走,咱們進屋談吧!”便一把握住紫薇的手,拉到了房裡。進了房,小燕子說:“紫薇,我看,你乾脆搬到我這來,和我一起住吧!”
紫薇一怔:“搬到這兒來?”
小燕子道:“怎麼?你嫌這地方太破爛,配不上你大少宮主的身分?”
紫薇向四周看看,道:“瞎說什麼呢!你也看到了,我現在的情況還不如你呢,你至少還有這麼個地方住,還有好多朋友作伴,我呢,除了一個金瑣,其他什麼都沒有!”
“那麼,你還猶豫什麼?搬過來算了!我這裡雖然簡陋,但是還寬敞,多你們兩個人絕不成問題!再說了,我實話告訴你,這裡的人啊!沒一個真正能瞭解我的,我有的時候手癢,想寫幾個字,畫一些畫,我還得躲着他們,我想練劍、跳舞……我還得到一個沒人的地方,一個人寂寞死了!而且整天一個人練劍,我都不知道有沒有長進,也許是退步了。再再說了,你要見到皇上,總要有後路啊!你又不肯去找鈕鈷祿嘯文一家,你哪來的後路嘛!也許我們倆在一起,我還能幫你出點主意啊!還有,現在,你把乾孃給你的首飾都給賣了,住客棧要不要錢?”
紫薇沒話了。
小燕子又道:“再說了,你又是女流之輩,客棧里人來人往的,複雜得很!你們倆呢!從小到大一點心機都沒有,被人騙去賣了,怎麼辦?”
紫薇失笑了,道:“我葉赫那拉紫薇也是他們說賣就賣的?”
小燕子笑了笑道:“是!我承認你的功夫好,但是他們萬一用迷藥怎麼辦?”
紫薇想了想,也是。
小燕子又道:“紫薇,我的好妹妹!外面的人,現在都以爲我們倆不認識,如果我們太親密了,反倒讓他們懷疑,你就住我這兒,和我在一起,那麼他們就不會懷疑了,是不是!”
紫薇和小燕子看了一眼,挑了挑眉毛,說:“那就陪你吧!”
小燕子好高興,後手舉起,說了句:“姐妹齊心!”
紫薇也舉起右手,說了句:“齊心斷金!”然後“啪”的一聲響,兩人的手拍住了,又高興地抱住了對方。
就這樣,紫薇和金瑣,也搬進了大雜院。成爲大雜院裡,三教九流裡的另一類人物。現在,紫薇和小燕子太親密,也沒人懷疑了,有時候,她們三人會躲在一處地方練劍、練拳,沒人見到過。小燕子終於得到了一個瞭解自己的人,也不在悶了。姐妹倆過得好快樂啊!總在無人處,三人一起快樂的跳舞,快樂的唱歌,快樂的下棋……
一個月以後,紫薇和小燕子爲了更加掩人耳目,就在大雜院中,誠誠懇懇的燒了香,拜天拜地,結爲姐妹。金瑣、柳青、柳紅和大雜院裡的孩童們、老人們全是見證。
小燕子跪在香案前,對着天空說了一大串話:“天上的玉皇大帝,地下的閻王菩薩、還有柳青、柳紅、金瑣,還有所有看得見我們和看不見我們的人,還有貓兒、狗兒、鳥兒、老鼠、蛐蛐兒……各種動物昆蟲,還有花兒、樹兒、雲兒、月兒……你們都是我小燕子的見證,我今天和夏紫薇結爲姐妹,從今天起,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如違誓言,必遭天譴!五馬分屍!”小燕子輕聲的說了句:“什麼話!笑死我了!”又向紫薇道:“紫薇,該你了!”
紫薇也想笑,硬生生的收了回去。便虔誠焚香,誠心誠意的拜了八拜,說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夏紫薇和小燕子情投意合,結爲姐妹!從今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患難扶持,歡樂與共!不論未來彼此的命運如何,遭遇如何,永遠不離不棄!如違此誓,天神共厭!”
紫薇說完,兩人便虔誠的拜倒於地,對天磕頭。
大家都好高興,爲她歡呼。
紫薇和小燕子起身,紫薇道:“小燕子,我是壬戌年生的!我的生日是八月初二晚上。”
小燕子向紫薇看了看,又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不過,我也是壬戌年生的,既然你是的生日是八月初二晚上,那我的生日就算是八月初二早上好了!”
紫薇微微一笑,道:“好!我的好姐姐。”
金瑣喊着:“恭喜恭喜,從此我就有兩位小姐了!”
小燕子道:“唉啊,別‘小姐小姐’的,我纔不稀罕這個呢!”
柳青拿過兩隻酒杯,給了紫薇和小燕子,說道:“來,我們爲這對姐妹乾一杯吧!”
紫薇和小燕子接過酒杯,紫薇溫柔的說:“小燕子,現在我們是姐妹了,我也知道,你在江湖上流浪,一定也不知道自己姓什麼,那麼,我姓夏,你也跟我姓夏吧!”
小燕子盯着紫薇,笑道:“好,好極了!夏天的紫薇花,夏天的小燕子!好!從今以後,我有姓了,我姓夏!我有生日了,我是八月初二早上生的!我也有姐妹了,我的姐妹就是你!”說着,兩人碰杯,一口乾了。
兩個姑娘含淚互視,心裡都被溫柔漲滿了。
旁觀的人,也都深深的感動了。
兩人走進了房。桌上,放着紫薇的那個包袱。紫薇又拿出了那把畫着荷花,題着詞的摺扇,攤開着。另外,那個畫卷也打開了,畫着一幅“煙雨圖”。
小燕子拿起畫卷道:“額娘還是把這兩樣東西保存的這麼好!唉,真是癡心女子負心漢,永遠不變的故事!”小燕子又念着摺扇上的詩句:“雨後荷花承恩露,滿城春色映朝陽。大明湖上風光好,泰嶽峰高聖澤長。辛酉年秋,大明湖畔,煙雨濛濛,畫此手卷,聊供雨荷清賞。寶曆繪於辛酉年十月!這個印鑑的主人長春居士,真是個負心漢。額娘啊!你太癡心了!”
紫薇道:“是啊,可是無奈啊!”又向小燕子道:“小燕子,你是不是也想進宮?”
小燕子道:“可不是嘛!我想看看,乾隆是不是個明君。但是,我卻抱的希望不太大,樑廷桂這種人他也會用……哼!我實在不能想像他是什麼樣的一個人,所以我想去看看,甚至想混進宮,到他身邊去,我要親眼看看!他如果是個明君,我一定會勸我的人放棄,如果不是……”她向紫薇看着道:“紫薇,那我就對不起你了!”
紫薇向小燕子深深看了一眼,好久,才嘆了口氣,道:“現在我真的好像見見我的阿瑪,可是怎麼見呢?如果是隻小燕子,能飛進宮就好了!”
小燕子認真的沉思起來:“如果你進不了宮,就只有等皇上出宮,你知道嗎?皇上下個月好像要到西山圍場去守獵。”
紫薇驚喜萬分,道:“西山圍場?守獵?”
小燕子點點頭。
紫薇看着小燕子,深深的吸了口氣,整個臉龐都發亮了。
乾隆,那一年正是五十歲。
由於保養得好,乾隆仍然看起來非常年輕。他的背脊挺直,身材高大。他有寬闊的額頭,深透的眼睛,挺直的鼻樑,和堅毅的嘴角。已經當了二十五年的皇帝,又在清朝盛世,他幾乎是躊躇滿志。當然,即使是帝王,他的生命裡也有很多遺憾,很多無法挽回的事。但是,乾隆喜歡旅行,喜歡狩獵,給了他一個排遣情緒的管道,他活得很自信。這種自信,使他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騎在馬背上,他英姿煥發,風度翩翩,一點也不遜色身邊的幾個武將,鄂敏、傅恆、福倫和靈逍都比他年輕,可是,就沒有他那種“霸氣”,也沒有他那種“書卷味”。能夠把霸氣和書卷味集於一身的人不多,乾隆卻有這種特質。
現在,乾隆帶着幾個阿哥,幾個武將,無數的隨從,正在西山圍場狩獵。
乾隆一馬當先,向前奔馳。回頭看看身邊的幾個小輩,豪邁的大喊着:“衝啊,表現一下你們大家的身手給朕看看!別忘了咱們大清朝的天下就是在馬背上打下來的,能騎善射是滿人的本色。前面就是圍場,都拿出你們的看家本領來!今天打獵最成績的人,朕有重賞!”
跟在乾隆身邊有三個很出色的年輕人。一位就是永琪,今年才十九,哇!長得漂亮,英俊啊!而且他能文能武,個性開朗,深得乾隆的寵愛。畢竟乾隆曾對愉蓮說過的那句話“生不出來最好,少一個,就對永琪的威脅少一分。”讓永琪也明白,自己並非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阿哥,乾隆也賜了他好多東西,而且他的阿哥服飾還和其他阿哥完全不同,衣服上盡是龍,顯然乾隆心中已經選訂了皇太子的人選。唉,可惜啊!
乾隆身邊還有兩位年輕人,一個叫爾康,一個叫爾泰,是兄弟倆,至於他們的父親嘛,呵呵!是大學士福倫的兒子,就是曾經的那位福貝勒爺啊!好久沒見福倫了,咱們見見!喲!雖然老了點,但還是那麼帥啊!在他的心裡還一直記着筱倩這個女子,但自己的兩個兒子自然是不知道的啦!
再瞧瞧那個爾康,徇徇儒雅,像個書生,但是,卻有一身的功夫,深藏不露啊!現在,已經是乾隆的“御前行走”,經常隨侍在乾隆左右。爾泰年齡最小,身手也已不凡,是永琪的伴讀,也是永琪的知己。三個年輕人經常在一起,感情好得像兄弟。
乾隆話音才落,爾康就大聲應着:“是!皇上,我就不客氣了!”
乾隆指着爾康道:“誰要你客氣?拿出你的本事來!”
“是,皇上!”應罷,又對永琪和爾泰道:“五阿哥、爾泰!我跟你們比賽,看誰第一個獵到獵物!”
“哥!你一定會輸給我!”爾泰說。
永琪豪氣干雲的喊道:“且看今日圍場,是誰家天下?”語氣已經充滿“王子”的口吻了。
永琪話音剛落,三人已經衝向了圍場。
福倫騎在乾隆身邊,嚴肅地對三人背影喊道:“爾康!爾泰!小心保護好五阿哥啊!”
乾隆不禁笑着瞪了福倫一眼:“福倫,你心眼也太多了一點!在圍場上,沒有大小,沒有尊卑,不分君臣,只有輸贏!你的兒子,和朕的兒子一樣!贏了纔是英雄!”
福倫趕緊行禮:“皇上聖明!我那兩個犬子,怎麼能和五阿哥相提並論!”
乾隆大笑道:“朕就喜歡你那兩個兒子。在朕心裡,他們和我的親生兒子並無差別,要不,朕怎麼會走到哪兒,都把他們兩個帶在身邊呢?福倫,你就別那麼放不開,讓他們幾個年輕人,好好的比賽一下吧!”
福倫應道:“喳!”這聲“喳”福倫心裡,洋溢着多少喜悅啊!可是也有一些傷感。這份傷感,便是筱倩。
馬蹄雜沓,馬兒狂嘶,旗幟飄揚。
乾隆帶着大隊人馬,往前奔馳而去。
也在同時,在圍場的東邊,有一排陡峻的懸崖峭壁,峭壁的另一邊,小燕子正帶着紫薇和金瑣,拿着三根繩索在攀爬着這些峭壁,想越過峭壁,溜進圍場裡來。
懸崖是粗野而荒涼的,除了巍峨的巨石以外,還雜草叢生,佈滿了荊棘。
不過,三人輕功不錯,對於這些荊棘,三人完全不放在眼裡。而且三人也拿了匕首,不停的劈着雜草。
三人爬到了一塊石頭上,紫薇看着那高高的懸崖說:“小燕子,我覺得這樣不行!”
“怎麼了!”小燕子問。
紫薇道:“我們三個一起爬過去,萬一被人懷疑,怎麼辦?而且,是三個人,皇上肯定以爲我們是刺客,不等我們說話,我們一定已經死在亂刀之下了,恐怕只有一個人才能進去,纔不會讓人懷疑。”
小燕子一驚道:“那你的意思是說,你要一個人進去!不行,這肯定不行!”
紫薇搖搖頭道:“不,不是我進去,是你進去!你替我把畫卷和摺扇給皇上。”
“我?”小燕子更驚了。
“是!就是你!”
小燕子不敢相信道:“你放心我嗎?”
紫薇笑道:“是,我放心你!我堅信,我阿瑪是個明君。”
小燕子深深的看着紫薇,好感動,微微一笑,道:“好!好妹妹,你放心,如果乾隆是明君,我絕不傷他一絲一毫。”
“這是你給我的承諾!”說着,舉起右手。
小燕子也舉起右手,在紫薇手上的拍,毅然道:“是!我給你的承諾!”
“不準忘!”
“永生不忘!”
紫薇點點頭,說着,把包袱給了小燕子。又道:“對了,你的那塊玉佩呢?”
小燕子道:“我在早就縫在了這條衣服裡了,沒人找的到的。”
“好!去見見那個五阿哥!”紫薇笑着說。
“閉嘴!再說,我不幫你送了!”臉紅了。
紫薇和金瑣相互一笑。
“是!我的好姐姐,一路小心啊!”
小燕子一笑道:“放心吧!乾孃的心願,你的託付,我一定會全部做完。我也要看一看,咱們大明朝,到底是該興,還是該衰。這些東西……”她拍拍字畫,嚴肅的說道:“東西在,我在,東西丟了,我死!”
“好姐姐,去吧!你曾經那個家,再等你呢!”
“我成祖爺爺給我的家,我是要去看看,好好看看!哈哈……好了,我必須爭取時間,不能再耽擱了!你們回大雜院去等我吧……我這一去,會發生什麼事,自己也不能預料,所以,如果今晚我沒有下山,你們不要在圍場外面空等,你們先回北京,在大雜院裡等我!”
“我知道!輔昌姐姐,見到皇上,一定要問她一句,還記不記得當年在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
“我知道,我會的!清乾隆,我大明輔昌來了!”說着,便將包袱牢牢的纏在腰際。
紫薇一個激動,緊緊的抱了小燕子一下。
小燕子便飛快的去了。……
一隻鹿在叢林中奔竄。
馬蹄飛揚,號角齊鳴。
爾康一馬當先,大嚷着:“這隻鹿已經被我們追得筋疲力盡了!五阿哥,對不起,我要搶先一步了。”
爾康拉弓瞄準。爾泰卻忽然驚叫起來,對左方一指:“哥!那邊居然有一隻熊!快看快看!我以爲圍場裡已經沒有熊了,這隻熊是我的了,你可別搶。”
爾康的箭,立刻指向左方,問道:“熊?熊在哪裡?”
永琪急忙拉弓,瞄準了那隻鹿,哈哈大笑着說:“爾泰,謝謝幫忙!今天‘鹿死誰手’,就見分曉了!承讓承讓!”
爾康一笑,對爾泰很有默契的看了一眼,什麼有熊?不能搶五阿哥的風采,纔是真的。
永琪拉足了弓,咻~的一箭射去。
咦?鹿呢?上哪兒去了?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竟然聽到了一聲清脆的慘叫:“啊……”是一位姑娘,這個姑娘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鹿怎麼會變成一個姑娘了?爾康、爾泰和永琪誰都弄不清楚,大家也都完全莫名其妙。
永琪正眼一看,一個身穿綠衣的姑娘,已經伏在草叢裡。永琪那把利箭,正中女子的前胸。
變生倉卒,爾康、爾泰、永琪大驚失色。三個人不約而同,快馬奔來。
永琪見自己傷到了人,翻身落馬,低頭一看,正是小燕子。只見小燕子臉色蒼白,眼珠黑亮。永琪想也沒想,一把就抱起小燕子。
小燕子胸口插着箭,睜大了眼睛,看着永琪,說道:“我……我……我要見皇上!”
侍衛先來到了乾隆面前,道:“啓稟皇上,五阿哥抓到一個女刺客。”
乾隆不信的喊着:“什麼?女刺客?這圍場重重封鎖,怎麼會有刺客!”
福倫向鄂敏質問道:“鄂敏,你可曾將周圍的山頭封鎖好!”
鄂敏急忙下馬,跪在乾隆面前道:“臣罪該萬死!”
乾隆道:“先別罪該萬死了!趕快去弄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喳!”鄂敏應着。
同時,永琪三人已經帶着受傷的小燕子來到了乾隆面前。
永琪氣極敗壞,直着喉嚨喊道:“皇阿瑪!李太醫在不在?讓他趕快看看這位姑娘,還有沒有救!”
乾隆瞪着地上的小燕子說道:“這就是女刺客嗎!”
永琪奇道:“女刺客?誰說她是刺客!”他無意間射傷了人,又是這樣一個標緻的姑娘,說不出心裡有多麼的懊惱,而且剛纔抱着小燕子,自己這顆心,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跳的好快。所以,現在就情不自禁的,急急的代小燕子解釋起來:“我看她隻身一人,說不定是附近的老百姓,不知怎麼會誤入圍場,被我一箭射在胸口,只怕有生命危險!李太醫!”
李太醫是每次打獵,都隨行在側的,這時,奔出了行列,大聲應着:“臣在!”
福倫滾鞍下馬,奔上前去看小燕子:“等一下!這件事太奇怪了,怎麼會有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單身在圍場?還是先檢查一下吧!”
小燕子躺在那兒,始終還維持着神志,她往上看,黑壓壓的一羣人,個個都盯着自己。皇上?誰是皇上?死了,沒有關係,紫薇的信物,不能遺失!家?我一定要看看!乾隆到底是不是個明君?她嘴裡斷斷續續的喊着:“皇上……皇上……皇上……”
福倫見了這個姑娘,心中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口中輕輕的蹦出兩個字“筱倩”,再一看,不對,眼神不像。
本來嘛!小燕子的眼神自然不像筱倩,不過,誰也不會想到崇禎這個人。呵呵!
爾康覺得奇怪,對永琪說道:“五阿哥,你聽她嘴裡,一直不停的在叫皇上!顯然她明知這裡是圍場,爲了皇上而來!”
小燕子的手慢慢的去摸那個包袱,靈逍順着小燕子的手,眼光銳利的掃向那個包袱,大吼道:“不好!她腰間鼓鼓的,有暗器!大家保護皇上!”
靈逍情急,飛身下馬,一腳踢向小燕子。小燕子滾了出去,傷上加傷,嘴角溢出血來。
鄂敏拔劍,就要對小燕子刺去。
爾泰一時情急,飛身攔住了鄂敏,道:“表叔!鄂敏!手下留情啊!”
永琪也喊道:“皇阿瑪,審問清楚,再殺不遲!”
乾隆急呼:“鄂敏!住手!”
鄂敏硬生生收住劍。
小燕子又驚又嚇又痛,氣若游絲,仰頭望着乾隆,心裡模糊的明白,這個高大的、氣勢不凡的男人,大概就是乾隆了。她便用盡渾身力氣,把紫薇最重要的那句話,淒厲的喊了出來:“皇……皇上!難道……難道你不記得……十九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了嗎!”小燕子喊完這句話,兩手一鬆,昏了過去。
乾隆大震:“什麼?什麼?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永琪、爾康、爾泰圍了過去。
永琪稟道:“皇阿瑪,她已經昏厥過去了!”
“小心有詐!”靈逍提醒着大家。
永琪擡頭向靈逍看了一眼道:“她一路用手按着這個包袱,看看是什麼暗器?”伸手一把扯下小燕子的包袱。包袱倏然拉開,畫卷和扇子就掉了出來,永琪驚愕極了說道:“皇阿瑪,是一把扇子和一卷畫。”
乾隆的心,怦然一跳,似有什麼東西,重重的撞擊了他的心。他震動之極,道:“什麼?快拿給朕看!”
永琪呈上扇子和畫卷。
乾隆打開摺扇,目瞪口呆。他再展開畫卷,更是驚心動魄,瞪着地上的小燕子,他忘形的大喊出聲:“永琪!你把她抱起來,給朕看看!”
“是!”永琪抱起小燕子,走到乾隆身邊。
乾隆震動無比的看着那張年輕的、姣好的面孔,那彎彎的眉,那長長的睫毛,那蒼白的臉,那小小的嘴,和那毫無生氣的樣子……他的心陡然絞痛,一些塵封的記憶,在一瞬間翻江倒海般的涌上。他喘着氣,一疊連聲的大喊道:“李太醫!趕快診視診視她!朕要她活着,治不好,小心你的腦袋!”
李太醫馬上道:“是!”應着,上前診治。
乾隆又向衆人喊道:“你們大家還呆在這兒幹什麼,還不快救人,救人啊,朕不要她死,朕要她活着,聽到沒有?聽到沒有?”
衆人急忙應道:“喳!”
其實,乾隆看着小燕子,他的記憶中不是對雨荷的記憶,而是和福倫一樣,是對筱倩的記憶。小燕子極像筱倩,但就是因爲小燕子剛纔問的那句“難道你不記得十九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了嗎!”所以,乾隆將筱倩和雨荷給弄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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