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走到控制檯前,路障小心翼翼地踩上控制檯,找了個勉強不會踩到控制檯上按鍵的位置落腳,伸出右手,變化成一支覆蓋了青灰色鱗片的龍爪,一拳打在擋風玻璃上。“哐當!”一聲,“黑鰩”的擋風玻璃碎成無數大小不一的碎塊,而幾乎就在擋風玻璃破碎的同時,諸葛狐貼在右側牆壁上的手,施放出冰涼的魔力,在擋風玻璃的位置上,凝結出一面透明的淡藍色冰牆。
“視線不如原來清晰,但總好過一片模糊。”諸葛狐滿意地說道。
“‘幽狐’,下次這種事,拜託你給我們提個醒成不?”換掉了擋風玻璃,機艙裡卻響起齊格飛抱怨的聲音。
“抱歉!抱歉!是我失誤!”諸葛狐滿懷歉意地說道,他忘了提醒路障和齊格飛,“黑鰩”是在高速飛行的狀態,結果諸葛狐雖是及時製造了替代品,可在玻璃破碎的瞬間,巨大的風力直接將齊格飛和路障吹到了機艙最深處,倒是諸葛狐自己做好了預防措施,將身子凍結在座椅上,躲過一劫。
“抱歉就免了,反正我們夠硬,撞一下沒啥大不了的!”起身的路障沒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是來到了操作檯前,看了看上面的雷達屏幕,屏幕裡顯示了許許多多代表飛龍騎士的綠色小三角,這些小三角在不斷消失的同時,又不斷有新的從屏幕邊緣快速飛進來。
“狐老弟,你說這飛龍騎士,源源不斷地追來,小公主殿下應付的來嗎?”路障擔憂地問道。
諸葛狐道:“我說了,我們的目的,不是全殲‘帝國’的飛龍騎士部隊,只是拖着他們,能拖多久是多久,要是小公主撐不住了,我們便撤退。”
路障問道:“撤退?撤到哪裡去?”
“我想梵蒂岡城內應該不是問題吧?”諸葛狐特意大聲道。
齊格飛自然明白,諸葛狐這是在詢問自己,當即說道:“一般的飛機大概不行,城裡現在沒有能用的機場,不過,這架飛行器能垂直起降的話,大教堂前面的廣場倒是有足夠的空間。”
“那便沒有問題了!”諸葛狐將操縱桿猛地往左一推,“黑鰩”做出一個側翻的動作,一道龍息從“黑鰩”的腹部擦過,但剛躲過龍息,三名飛龍騎士又攔在了“黑鰩”前方,三名飛龍騎士座下的飛龍張開大嘴,熾熱的龍息呼之欲出。
“抓緊!”諸葛狐急忙喊道。
顧不上路障和齊格飛來不來得及找到固定身體的東西,諸葛狐一拉操縱桿,側飛中的“黑鰩”向左調了個頭,避開了三名飛龍騎士,只是可憐了齊格飛,才站起來坐好,還來不及綁上安全帶,又被拍在了機艙的地面上。
脫離了險境,諸葛狐將“黑鰩”重新擺正,吃了兩次虧的齊格飛,幾乎是在瞬間,坐回到機艙的座椅上,並牢牢綁好了安全帶,然後問道:“‘幽狐’,拖時間歸拖時間,但一直亂竄不是辦法啊!這架飛行器難道沒有裝備武器嗎?哪怕幫路羽遙小姐減輕點負擔也好啊!”
諸葛狐拍了拍“黑鰩”的操作檯,無奈道:“我倒是想啊!可時間匆忙,布拉格的技師團隊,根本來不及修復這傢伙的武器和防禦系統。何況,黑薔薇當初只是想拿它當運輸機用,誰曾想到會有人開着它直接參與戰鬥。”
“是嗎?那隻能祈禱路羽遙小姐可以多堅持一會兒了。”齊格飛略感失望地說道,現在在場的人裡,擅長遠距離作戰的,只有路羽遙和諸葛狐兩個人,諸葛狐要負責駕駛“黑鰩”,路羽遙便成了他們對付飛龍騎士唯一的手段。
“放心,她可是‘公爵’的女兒!對付幾頭‘帝國’的蒼蠅不在話下!”諸葛狐嘴上安慰着齊格飛,卻又悄悄用魔法傳訊,詢問路障道,“路障大哥,你不是說,你現在是半個龍族了嗎?你能不能飛出去,給飛龍騎士,搗搗亂?”
“飛?”路障一臉慚愧地迴應道,“狐老弟,我是半個龍族不假,但,抱歉,估計是受我‘清醒者’能力的影響,我沒能進化出翅膀,只能參與地面上的戰鬥。”
“飛不了就飛不了吧!有一個小公主殿下做我們的炮臺,相信也夠那些飛龍騎士們吃一壺的了。”諸葛狐隨意地回道,完全沒把路障不能飛的事放在心上,恰在此時,一顆暗金色的火球,從他們的頭頂上射出,飛向遠方,撞上了四名剛擺好陣型,準備攔截“黑鰩”的飛龍騎士。
暗金色的火焰一下炸開,甚至連空中翻滾的灰雲都被炸出了一大片空白,在久違的藍天下,一顆縮小版的暗金色太陽,照亮了地面,教廷和“帝國”的士兵們,都停了下來,擡頭仰望天空,在那麼短暫的一小刻時間,所有人似乎又感受到了夏季應有的炎熱。但短暫的輝煌過後,暗金色的小太陽瞬間熄滅,少了阻礙的灰雲翻滾着,重新填滿了天空中湛藍色的空缺,只有四具焦黑的飛龍騎士屍體落到地面,留了下來。
地面上,不合時宜的冷風吹過,同冷風一起的,還有濃厚的血腥味。在雙方士兵望着天空中暗金色小太陽出神的當口,一抹妖豔的血紅色穿梭在戰場上,所過之處,教廷的士兵一個接一個倒在血泊之中,一直來到落下的四名飛龍騎士屍體前,這抹血紅色才停下來。
“魯克,大魚來了,要不要上去?”德萊爾望着天空中的“黑鰩”問道,他手腕上的兩道刀刃,還在滴血。
在人羣的慘叫和驚呼中,一個黑色小山般的身影,狂奔而來,一路上,所有擋在他面前的障礙物,不管是路障,還是教廷士兵,都被撞飛出去,在巨大的衝擊力下,被撞飛的士兵們,鮮有生還的可能。黑色的小山一路衝到德萊爾身邊,方纔停住,魯克跳下坐騎,一手拉起一個掛在他坐騎頭部,尖角上的教廷士兵,滿是厭惡地甩出老遠。
“是黑薔薇家的那個丫頭?”魯克蹲下身,檢查了一下,地上的一具飛龍騎士屍體。
德萊爾點頭道:“有些不太一樣,但我可以確定,是他們一族那獨特的力量。”
“行!上去的話,我倒是沒問題!可德萊爾,上頭是那傢伙的地盤,我們貿然上去,和他搶獵物,會不會,不太妥?”魯克不放心地問道。
“不太妥?我看並沒有哪裡不妥!他的地盤?他的獵物?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德萊爾指着空中和飛龍騎士糾纏的“黑鰩”,不屑地一笑,“那麼吸引人的一個獵物,在那邊!你可有看見他的身影?他自己不來拿!聯絡又聯絡不上,活該被我們出手搶了!”
魯克道:“你說的,是有幾分道理,但似乎我們還是不該上去。”
“爲何?你怕他秋後算賬不成?”德萊爾問道。
“不!德萊爾!”魯克跳上坐騎,手中的巨斧指向德萊爾身後,“準確地說,我們應該是沒必要上去了!”
疑惑的德萊爾轉身望去,只見空中的“黑鰩”朝他和魯克俯衝而來,掠過他們的頭頂,又升上了天空,但卻有兩個人影跳了下來。
“狐老弟!地上的那是什麼?”“黑鰩”機艙裡,路障指着諸葛狐製造的擋風玻璃說道,雖然寒冰製造的臨時擋風玻璃視野不是那麼清晰,但在遠處地面上,一紅一黑兩道疾馳的身影映在藍色的寒冰上,還是頗爲顯眼。
“我也看不清。”諸葛狐坦言道,如果是原本的擋風玻璃,還可以連接上“黑鰩”的偵查系統,放大地上的影像,但作爲替代品的冰玻璃,就沒辦法做到了。
“似乎不是一般的‘帝國’士兵。”看不清影像,諸葛狐只能通過兩道身影的行爲和動作進行判斷,“如此快的速度,相信一般的‘帝國’士兵,就是飛,也很難做到。”
“會不會是‘帝國’騎兵?”路障猜測道。
諸葛狐道:“黑色的那個看起來有些像,紅色的那個,明顯不是。”
“有沒有辦法靠近點看看?”齊格飛也被地上的兩道身影所吸引,湊了上來。
諸葛狐搖了搖頭,“很難,抵近偵查,很容易成爲‘帝國’魔法師們的活靶子。可以肯定的是,有如此身手,定然是‘帝國’的軍官。”
“那我們還等什麼?”路障起身離開副駕駛座,快步走向艙門。
諸葛狐道:“路障大哥,你要幹嘛?”
路障道:“還用問?你沒看他們殺教廷的士兵,殺得多歡啊!我呆在這裡也幫不上忙,倒不如下去會會他們!”
“我和你一起去!”聽路障一說,齊格飛也來了勁,“與其幹坐在這裡玩碰碰車!我寧可下去殺幾頭‘帝國’的爬蟲!”
“你們如此貿然下去,很危險的!”在陣地上方飛了一圈,諸葛狐沒有見到聖·約翰的身影,令他有些不安。
齊格飛道:“與其擔心我們,不如擔心一下李飛老弟的情況吧!厄諾明託是調集了大部分的飛龍騎士來追我們,但他還是留了一小部分和他一起對付李飛老弟,不懂李飛老弟能不能應付過來呢!”
齊格飛點了點頭道:“就是,我和路障也不是軟柿子!不過,我很好奇,按‘幽狐’你的說法,厄諾明託應該親自來追路羽遙小姐纔是,怎麼會找上了李飛?”
“這點,我不清楚,但我相信,老大他一定能搞定的!”諸葛狐自信滿滿地說道,“你們兩個真要下去?”
路障和齊格飛一起,堅定地點了點頭。
“好吧!”諸葛狐知道兩人下了決心,自己再怎麼阻攔都是徒勞,“打開艙門,我試着儘量靠近地上那兩個傢伙,你們找準機會跳下去!記住,地上有魔法師在,我只能稍微靠近一下!”
“好!下去吧!”路障和齊格飛異口同聲道。
兩個身影一前一後落到地上,其中一人身穿銀白色的鎧甲,手持一柄巨劍,劍柄處是一個金色的十字架,一頭栩栩如生的巨龍被鐵鏈束縛在十字架之上,他的身手輕盈矯健,手中的巨劍明明看起來有相當的重量,落地時卻如雄鷹般穩當。
另個人影則完全相反,是在如雷的震聲中,從高空砸到地面,在地面上直接砸出了一個凹陷,擴散開的裂紋逼迫着附近的教廷和“帝國”士兵連連退後,而且這個身影,除了姿態外,已經可以說徹底沒有了人類的樣子。
他只在下半身穿了一條黑色的緊身褲,裸露的皮膚,以及身後一條水桶般粗大的尾巴上,覆蓋着青灰色的龍鱗,但依然能看出那堪比鎧甲的,厚重結實,充滿爆炸性的肌肉,高大的身材,哪怕比起坐在坐騎上的魯克,也只矮了半個頭而已。他的腦袋,則像是一個貼滿了鱗片的犀牛頭,一大兩小,三根彎角,大的在前,兩根小的在後,筆直地排列在鼻樑之上,鋒銳的角尖,即使是要刺穿“帝國”攻城重騎兵的鎧甲,恐怕都不是問題。
“我認得你,你應該是聖·約翰的副官,好像是叫……”魯克坐在坐騎上,俯視着下方手持巨劍的人,一時間卻想不起對方的名字。
“齊格飛,一週前,趁深夜獨自逃離戰場的人,你能活着回來,我倒是有些佩服你!”德萊爾說完,又打量起齊格飛身邊的人形巨獸,“根據我們的情報,齊格飛,你應該是去布拉格,找黑薔薇的叛逆幫忙吧?莫非這頭不人不龍的怪物,便是黑薔薇派來的幫手?我不記得黑薔薇家在這個次元的大將裡,有這麼一頭奇葩啊!”
“你纔是奇葩!記好!老子的名字叫路障!”齊格飛身邊的人形龍獸,牙縫間冒着赤紅色的火花,口吐人言,不滿地譏諷道,“你這個光是樣貌就讓人作嘔的畸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