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道:“既然你過得還算可以,又何必幫助我們?不怕暴露了,攤上麻煩?”
“麻煩?還有哪個麻煩能比得上‘帝國’?”老張的情緒激昂,“我老張沒本事去和‘帝國’的畜生們打鬥,但只要能幫到像你們一樣和‘帝國’戰鬥的人,就算豁出我一條老命,值!”
“老張的家人都死在‘帝國’的利爪之下,他肯幫‘帝國’做事,就是爲了有一天,能親眼看到‘帝國’完蛋。還有,他一直利用自己的身份,暗中幫‘冷牙’監視‘帝國’在河流上的一舉一動。當然,類似老張的人還有不少,他們作爲普通人,用自己的方法和‘帝國’鬥爭。”澤羅在李飛耳旁悄聲說道。
看着老張的背影,李飛起身拉開了駕駛艙的木門,“我身體還有些不適,我再去休息一下。”
“‘黑鴉’兄弟沒事吧?”看李飛離開駕駛艙,老張擔憂地問道。
澤羅眼神複雜地看着李飛關上木門,“沒事,他只是透支的厲害,讓他一個人好好休息吧!”
“沒事就好,不過,你們休息的時間不多了。”老張的一根手指點在一張貼在駕駛艙擋風的地圖上,地圖上畫了一個大大的紅圈,老張的手指正點在紅圈邊緣上,“估計下午,就會達到‘帝國’給我劃定的行動範圍的邊緣——就是這裡,一旦超出邊緣,肯定會引來‘帝國’的畜生,換做平時,我倒是無所謂,但今天不一樣,今天,我還有一份情報要傳遞給‘冷牙’,實在沒辦法繼續幫你們。所以,我會就近找一個碼頭讓你們下船,抱歉了。”
“不,沒關係,你幫我們夠多的了,我們也不是很趕時間,將情報傳遞出去,遠比我們重要。”澤羅扯掉手臂上的繃帶,光滑的皮膚上沒有任何傷口,“休息了一個星期,傷基本痊癒,我們可以自己應付。”
“當時,那傷口深可見骨,才區區一個星期,卻連疤痕都沒有留下,敢和‘帝國’戰鬥的,果然不是凡人。”老張盯着澤羅的手臂,嘖嘖稱奇,“不過,我多嘴問一句,你那地圖,我看了幾眼,裡頭有幾處水道是我不曾見過的,你們到底是要去哪?這地圖靠譜嗎?”
“我剛剛說了,我們去見老朋友。”澤羅對照地圖,看了看兩岸的山勢,指着前方一個石灘道,“老張,不用你繼續往前了,麻煩你停那附近,我們休息到中午,便在那個石灘登陸。至於地圖,相信我,這張圖,比你們的衛星地圖,還要靠譜!”
午後,頭上的太陽正值一天中最爲火辣的時候,司馬律明穿着一件黑色背心和黑色七分褲走過城市的街道,“AI”則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衫和淡黃色的沙灘褲,手中捧着他的筆記本電腦,跟在司馬律明身邊,儘管有司馬律明的契約獸化爲的陰影一直在他們頭頂上遮擋陽光,但高溫還是讓兩人滿身大汗。
街道兩旁,破舊的建築物已經全部搭上了腳手架,大量的年輕勞動力正對破舊的建築物進行修復,還有一些實在無法修復的,則在進行拆除工作。
“進度如何?”司馬律明停下腳步,擡頭仰望一棟修復中的樓房。
“比預想的要慢一些,人還是太少。”“AI”盯着電腦屏幕說道。
“慢就慢吧!不趕時間,記住,昨天的事情絕不能再出現!”司馬律明厲聲道,昨天,在一條街道上,發生了“帝國”的監工虐待平民的事件,要不是“白夫人”及時發現,阻止並重罰了那名監工,恐怕一場暴亂難免。
“記住,我不管‘帝國’的策略如何,南方既然是我的地盤,就絕不允許類似的事情發生!我要的,是完全的統治,不是粗暴的奴役!”司馬律明故意說得很大聲,好讓周圍的“帝國”成員能聽見。
司馬律明剛說完,一頭飛龍降落在了他和“AI”面前,這頭飛龍,比那些飛龍騎士們所騎的要雄壯許多,體型達到了普通飛龍的三、四倍。
“哈!司馬律明!我在天上都能聽到你的聲音!渾厚有力,你小子最近應該過得不錯!”蘭古特跳下飛龍,快步上前,給了司馬律明一個大大的擁抱。
“別提了!我都累成狗了!你來幫我?”司馬律明使了個眼神,“AI”自覺地迴避到一旁。
蘭古特大笑道:“敢讓特使來幫你,也就你有這膽子!對了!我和你說,路上,我碰到李飛和澤羅了!”
司馬律明平靜地問道:“你殺了他們?”
蘭古特遺憾道:“沒有!我要是殺了他們,哪還會來你這裡?早回去請功了!不過,那個澤羅,倒是很厲害啊!他的劍術讓我印象深刻,而且,他的實力似乎受了限制,沒有完全發揮出來。我希望能在他發揮全部實力的情況下,和他再交手一次!”
“‘黑鴉’!你還要逃避嗎?負起你的責任來!”一片黑暗中,一臉怒色的“邪蠍”出奇的清晰,“你這個懦夫!你不配擁有‘鴉’的力量!”
憤怒的“邪蠍”在不斷逼近,突然一柄造型像是四棱錐,帶着倒刺的長槍,從背後刺穿了“邪蠍”的胸膛。“邪蠍”不可思議地看着穿透自己胸口的長槍,雙手緊握槍身,想要掙脫開,但在一陣嘲弄的狂笑中,長槍連帶着“邪蠍”被高高舉起,一個李飛似曾相識的臉出現在他面前。
“哈哈哈!就憑你,也想和我們偉大的‘帝國’作對?X級又如何?‘鴉’又如何,不過是一隻可憐的小狗罷了!”李飛終於認出來了,這個人就是蘭古特,那個以一己之力,輕鬆擊敗他們五個人的“帝國”戰將。
蘭古特不斷地諷刺着李飛,李飛想要反駁,嘴裡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怎麼?啞巴了?很難受嗎?那我便幫你解脫了吧!”蘭古特將掛在槍身上的“邪蠍”甩掉,舉起長槍,迎面刺向李飛。
身體一陣猛烈的抽搐,眼前一黑,長槍不見了,蘭古特不見了,潺潺的流水,兩岸高聳的山崖,清涼的微風,不知名的鳥啼,漆黑的世界換成了安詳、怡人的畫卷,李飛揉了揉昏漲的腦袋,背靠草棚,發起呆來。
“又做噩夢了?這幾天,你似乎沒睡過一個好覺啊!”草棚外,澤羅柔和地說道,他的手裡擺動着一根長長的船槳,他和李飛現在正在一艘古老的草船上,這艘船是他和李飛昨天在河邊發現的,他們一起花費了半天時間,將這艘擱淺了不知多久的老船修補好,用它取代了澤羅原計劃製作的木筏。
李飛依舊沉默,澤羅也不再說話,這幾天李飛一直都是這樣,睡覺、在噩夢中驚醒、發呆,又繼續睡覺,像一具沒有生氣的行屍走肉,即使在修船和吃飯時,也像是一臺機器,一絲不苟地完成澤羅的安排,但身上就是沒有活物該有的生氣。
澤羅拿出地圖,對照了一番,確認路線無誤,便繼續搖動船槳,他們已在河流上行進了三天,三天時間裡,除了吃飯還有偶爾靠岸休息,澤羅幾乎是漿不離手,不知是他不想還是不指望,總之,他完全沒有讓李飛幫忙分擔一下的意思。
夜晚,他們停靠在一個石灘旁,架起了一簇篝火,烘烤着澤羅現抓的河魚。
“估計明天就能到了。”兩人沉默地吃着烤魚,澤羅突然開口說道。
“哦。”李飛只是隨意地應了一聲,吃掉半條魚,便回到了老船的草棚裡。
“李飛,有的事,想躲是躲不掉的,你不想面對,但命運最終會找到你。”澤羅透過篝火,看着李飛的身影自言自語道。
耀眼的夏日,飛鳥、高山、流水,李飛躺在草棚裡,澤羅在船尾搖漿,今天彷彿是前三天的複製體,沒有多少變化,直到午後,澤羅搖着船穿過一個天然形成的巨大石拱門,河道忽然變得開闊了,然後又在遠處,由刀刃般的山崖均勻地切割成了八份。
“我們到了。”澤羅放下船槳,拿出一個好像指南針的東西對照了一番,才重新拿起船槳,控制草船,駛入右起第二條河道。
聽澤羅說到了,草棚裡的李飛下意識地向外望了一眼,八條河道的佈局,給了他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這是哪?”李飛問道。
澤羅打趣道:“咦?木頭人說話了?”
“這到底是哪?”李飛繼續問道,其實他心中已有了大致的猜測。
“猜到了,又何必再問?”澤羅衝李飛微微一笑,“算起來,已經好久沒來這裡了。”
“告訴我,這是哪?”李飛不依不饒地追問,但這回,換澤羅不說話了,好像兩人四天以來的角色,發生了對調。
兩岸的山崖,走勢趨於平緩,兩個小時左右,高聳的山崖下降成了茂盛的樹林,草船又在這綠色的通路中悠閒地行進了一個小時,順着河流,進入了一座古鎮。一進鎮,草船便引起了鎮上居民的注意,人們紛紛來到河岸邊,圍觀澤羅和李飛的草船,不想進一步地引發騷動,澤羅就近找了個石臺,將草船停靠下來。
“你說要看望老朋友,就是在這裡?”李飛不滿地問道。
“不,雖然這裡確實有老朋友,但我只是順路來看看而已,我真正要見的人,還在更北邊。”澤羅跳上石臺,卻沒有對船進行任何固定,似乎並不擔心草船就這麼順着水流漂走,“你來不來?還是說,你呆在船上,替我看船?”
李飛一言不發,將纜繩牢牢地捆綁在岸邊的護欄上,又坐回草棚裡。
“好吧!走的時候我來叫你。”澤羅如同小說中的武林高手,幾步跳上房頂,消失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
“可惡!早知道就不跟來了!”李飛用力一拳敲在船身上,老舊的船體發出瀕臨奔潰的“吱呀”聲,在河流分成八道時,他就猜到了澤羅此行的目的地,但只是猜測,想不到居然是真的,澤羅居然會到這裡來!
時間慢慢流逝,岸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還有數名手持武器的壯漢站在石臺上,警惕地盯着草船,但由於李飛一直老老實實地呆在船上,他們並沒有採取特別的措施,畢竟,能順利由水道進入這裡的,都不是一般人。
“讓一讓!都讓一讓!”岸上,突然有人高喊道,圍觀的人羣離開讓出了一條道,一名身穿淡藍色長衫的男子順着石階,緩步走到了石臺上,又輕盈地一跳,落到了草船的船頭,身體探進了草棚裡。
“是你?”李飛和男子男子同時驚呼道。
“我聽說有人順着河道進來了,想不到是你!”諸葛天驚喜道,“既然來了,爲何遲遲不上岸?”
“我……”李飛正想借口拒絕,諸葛天卻一把拉住他的手,將他拉上石臺。
“散了,都散了!我家狐兒的朋友來訪,大家都散了吧!”諸葛天一口氣將李飛拉到街上,向圍觀的人喊道。
一聽是諸葛狐的朋友,加上有幾人認出了李飛,街上的人羣很快散去,諸葛天將李飛拉上一輛馬車,向自家的方向駛去,“要來也不提前說一聲,現在可是非常時期,萬一其他人和你起了衝突,那可怎麼辦?”
李飛辯解道:“不是,諸葛伯父,我本來沒有打算來的,何況我也不知道這條水道啊!純粹是我的一個朋友自作主張帶我進來的。”
李飛這麼一說,諸葛天才想起來,上回“夜翼”小隊進來,走的是陸路,李飛確實不知道水路的通行之法纔對,“你說你的一個朋友?是誰?你可知道,這水路的兇險程度可是遠勝陸路,能知曉水路的通行之法,你的朋友到底是何人?”
李飛抱歉道:“我只知道,他名叫澤羅,手上拿了一把怪異的血紅色長劍,長得和我有八九分相像,其他的,我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