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之章(七十七)鬥獸

司馬律明想要出手幫忙,但他心有餘而力不足。深海中,影子並不穩定,在拖走“翻海鯊”之餘,還有十幾條的觸手直撲司馬律明,光是要和這些觸手對抗,就夠他受的了,又何來空閒幫助“翻海鯊”?

“情況危及,大家各憑本事保命吧!”司馬律明眼看“翻海鯊”消失在渾濁的海水中,只能祈禱“翻海鯊”好運了,畢竟,他的情況比“翻海鯊”好不到哪去。

大量的觸手,組成了一堵有生命的牆,擋住了司馬律明的去路,觸手上尖銳的倒刺,好像一粒粒的眼珠,盯着司馬律明的一舉一動。

橫豎是死,大不了拼了!有了一次與死神擦肩而過的經歷,司馬律明豁達了。他知道,自己逃走的機率幾乎爲零,但他不想束手就擒,那不是他,更不是“天策谷”的做事風格,他要抗爭一下,也許會有奇蹟,也許會有第二個“翻海鯊”出現也說不定。

一條條的觸手發起了攻擊,像是一陣陣的狂風,夾雜着尖刺的雨滴,無情地打在包裹着司馬律明的球體上。

影子的攻擊力或許不夠理想,但防禦力還是不錯的,觸手瘋狂的攻擊,一時間沒能破開司馬律明的防護,只能將這顆影球在海水中拍過來,拍過去。可僵持下去並非長久之計,每抵禦一次觸手的攻擊,都要消耗一次司馬律明的體力,用不了太久,司馬律明就會由於體力透支而失去抵抗能力。

“要想辦法多拖延一些時間!”司馬律明不再被動防禦,他主動削弱了影球的防禦力,在球體上長出了大量的觸手,每當對方的觸手打來,司馬律明就控制自己的影子觸手,去抵擋攻擊。

影子的觸手,不如襲擊者的觸手來的強壯,每次碰撞,都是以影子觸手的破碎而告終,但影子會破碎,卻不會消亡。破碎的影子在司馬律明精巧的控制下,很容易又很迅速地構成新的觸手,源源不斷地阻擋着對方的攻擊。

時間在消耗着,襲擊者的攻擊頻率慢了一丁點,這是好兆頭,但司馬律明的體力也差不多到了極限,繼續下去,他絕對撐不到對方體力不支的時刻。

“是時候換個戰術了。”司馬律明的腦子滿負荷運轉,思考着破局之法,很快,他想到了一個值得嘗試的方法。

又一條觸手打來,影子觸手照舊擋下了攻擊,也照舊破碎。這次,司馬律明沒有在將這條影子觸手凝聚起來,他控制着破碎的影子貼上了襲擊者的觸手。

“該換換角色了!”司馬律明冷笑。

影子擁有極強的延展性,司馬律明控制影子,儘可能地包裹住觸手。這條觸手只是十幾根中的一條,受到束縛,襲擊者並不在意,但襲擊者馬上就會認識到自己犯了大錯——滲透性,是影子的又一個特性,只要有縫,影子就能鑽進去,司馬律明控制着影子,鑽進了保護觸手的鱗片的縫隙間,碰觸到了鱗片下的皮肉。

影子化作荊棘,一根根尖刺,狠狠扎進了觸手的皮肉中,劇痛導致海里的觸手胡亂地飛舞,密不透風的牆,有了空隙,司馬律明操作者影子球,在縫隙間穿行,尋找生路。

在縫隙間小心翼翼的穿梭,比看上去的困難太多,司馬律明僅剩的體力即將透支之際,他期盼已久的奇蹟出現了。

深海中,憤怒的吼叫聲響起,幽暗的深淵中,掙脫了觸手的“翻海鯊”衝了上來,不用語言交流,在“翻海鯊”經過身下的一瞬間,司馬律明當即用影子,將自己綁在了“翻海鯊”的背上,趁觸手暫時退開的空隙,兩人衝出了包圍。

暫時安全,司馬律明才注意到“翻海鯊”的情況簡直糟糕透頂,觸手的勒痕遍佈“翻海鯊”的全身,還傷到了他的雙眼,以至於“翻海鯊”的眼睛都無法睜開,還有一個一個大概是倒刺刺出的小洞,往外滲出粘稠的綠色液體,這些液體散發出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受了重傷的“翻海鯊”,速度大幅下降,當他們看到船身模糊的影子時,觸手終於跟了上來。情勢不妙,“翻海鯊”不肯放棄,還在努力向海面遊着,但趴在“翻海鯊”背上的司馬律明卻露出了笑容,他們得救了。

黑色的火焰長槍,劃過司馬律明和“翻海鯊”身邊,刺入了深不見底的海中,沉靜了幾秒,在可怖、難聽的嘶嚎中,黑色的火焰長槍產生了劇烈的爆炸,黑焰燒開了渾濁的海水,將海水中的污穢燒盡,一個巨大的身軀憤怒地從深海里衝了上來。

恢復了少許視野的李飛,看到深海衝出來的東西,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個在追殺“翻海鯊”和司馬律明傢伙,哪裡是“清醒者”,分明是一個恐怖的怪物!

那怪物的體型足足相當於三條“翻海鯊”那麼大,全身覆蓋有青色的鱗片。它的前半截,形同鯊魚,但頭上看不到嘴巴,頭的兩側還有兩把剃刀般的角。

它的後半截則像是巨大的烏賊,數不清的觸手在搖擺示威,其中有上下左右,各有一條觸手特別的粗,特別的長,這四根觸手的尖端,能像花朵一樣綻放,每一朵鮮花,都是一張長了牙的小嘴,嘴裡塞了一根尖銳的骨刺,而三片式的花瓣上,佈滿了尖刺。當這頭怪物將它的觸手全部張開,一張長滿尖牙,黑洞洞的大嘴暴露了出來,在嘴的周圍,還有一圈看上去無比噁心恐怖的灰色眼珠,“軲轆軲轆”地朝不同的方向打轉。

不管哪怪物是什麼來頭,在它身上戴着的一圈金屬圓環肯定是有人故意套上去的,並且很可能是用來控制這怪物的。而控制者不出意外,就是就是命令“三叉戟”和那些飛行器來襲擊遊艇的組織。

瞄準金屬圓環,李飛用力擲出一柄黑曜槍,黑色的光槍劃破了渾濁的海水,精準地擊在怪物的金屬圓環上,海水裡泛起圈圈漣漪,這隻怪物和那些黑色的飛行器一樣,也擁有一層隱形的護盾。

“可惡!又是這個麻煩的護盾!”李飛心中罵着,卻還是向怪物快速游去,用遠程攻擊是基本沒戲,但有了凱瑟琳的示範,李飛知道了那護盾並不是無法破壞的,一個連A級的凱瑟琳都能破壞的護盾,S級還擁有龍爪的李飛要破壞掉,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黑色的龍爪在海里咆哮着,上古神獸的威嚴震撼着海里哪怕最微小的生命,李飛沒有張開翅膀,沒有遊動,但在龍爪的牽引下,他像一支離弦之箭,射向了怪物。

黑曜槍的一擊沒有傷到怪物,但卻神奇地讓那隻醜陋的怪物停了下來,噁心的眼珠裡似乎透出了一股迷茫,當李飛使出龍爪,殺到怪物面前時,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那怪物怕了!是的!哪怕是在那噁心的灰色眼球裡,李飛在看到了恐懼的影子!

嘴裡吐出一團渾濁的深綠色海水,遮蔽了視線,怪物的鯊魚頭在前,觸手飛快地張合,像一隻逃命的普通章魚似的,一下消失在海洋深處。

怪物逃得太快,李飛失去了目標,停了下來,和同樣停下的“翻海鯊”,還有司馬律明六目相對。劇情反轉的太過突然,大家都是一臉莫名其妙,誰也搞不懂是怎麼一回事。

在海里無法開口,李飛伸手指了指上面,“翻海鯊”和司馬律明會意地點了點頭,現在不是深究那怪物逃跑的原因,趕緊回到海面上纔是最正確的做法,那怪物看上去是讓李飛給嚇跑了,一旦回過味來,隨時都可能反殺回來。

果不其然,正當李飛和司馬律明抱在“翻海鯊”背上,三人全力遊向海面時,大概是那怪物回過神來,海洋深處,數不清的觸手射了上來,負了傷又中毒的“翻海鯊”,速度和這些靈活的觸手根本無法想比。眼看觸手就要追上“翻海鯊”,李飛拍了拍“翻海鯊”的頭,又對司馬律明比劃了一下,自己衝向了觸手,留下一個拖延住,總好過三個人全部送命,這是李飛用手傳達給司馬律明的意思。

和觸手僵持的時間裡,司馬律明消耗的實在太大,他已沒有氣力再去攔李飛,而去幫忙也只能是拖後腿,咬了咬牙,司馬律明拿出了埋藏在內心深處很久的果決,示意“翻海鯊”放棄李飛,全力衝向海面,只有回到海面,把情況告訴所有人,大家一起,纔有辦法幫到李飛。

看“翻海鯊”頭也不回地遊走,李飛鬆了一口氣,幸好下來的是司馬律明,換了其他人,估計又要拉扯上半天。關鍵時刻不拖泥帶水,不感情用事,這是司馬律明的優點,也是缺點,正是由於這點,在李飛之前,司馬律明可以說沒有一個真正的隊友和朋友。

黑色的火焰在海水裡舞動着,區區的海水,還無法熄滅這漆黑的太陽之炎,燃燒的龍爪擋在了觸手的去路上。

熟悉的威懾感,讓觸手的動作一滯,但那怪物似乎鐵下了心,它放棄了遠去的“翻海鯊”,所有的觸手都圍上了李飛。

一條條觸手刺刀般刺向李飛,李飛左閃右躲,還是免不了被觸手擦傷。但逐漸的,李飛適應了海里的環境,他將飛行的技巧用了上來,身形靈活了起來,在觸手瘋狂的突刺下,自如地閃躲着。

發覺自己打不到目標,怪物改變了策略,所有的觸手一擁而上,想要徹底封死李飛的行動。

活動的空間縮小,李飛也受夠了被動的躲閃,在一條觸手刺過來時,李飛看準時機,用燃燒的右爪抓在了觸手上。

淒涼的哀嚎在海水深處響起,所有的觸手都在顫抖着,被李飛抓住的觸手瘋狂地扭動起來,幾次差點掙脫李飛的手,但李飛的左爪很快也參合了進來,兩隻龍爪死死抓住了觸手,火焰在海水裡煮出了大片的氣泡,觸手上青灰色的鱗片燒成了一塊塊灰燼,漂浮在海水中。

最外層的鱗片燒盡,觸手那細嫩的肉享受到了火焰的溫暖,肉的顏色先變紅,又變得焦黑,反胃的惡臭讓李飛差點把前幾天吃下的東西都吐出來。

怪物想用其他的觸手進行反擊,可灼燒的疼痛讓它難以發揮出力量,觸手們瘋狂地撲打着海水,無意中製造出了強大海流,李飛深陷海流中央,無法保持平穩,繼續晃下去,自己很快會被甩脫開,但目前對怪物造成的傷害並不能讓李飛滿意。

黑色的火焰擴散開,李飛主動放開了觸手,但觸手上的火焰沒有消失,觸手成了一條引線,黑色火焰順着觸手燒了下去。

靠近的高溫讓怪物慌了,觸手搖晃的幅度進一步加大,怪物想要將自己觸手上的熾熱甩開,而李飛則閃到一旁,安靜地看着火焰在海水中沿着觸手奔跑着,順便恢復點體力,這看似不太華麗的一招,卻消耗了他一大半的體力和魔力。

附骨之蛆般的黑色火焰,燃燒的愈加旺盛。甩不開觸手上的火焰,怪物急了,四條最大的觸手中的一個,張了開來,甩動着嘴裡的尖刺,像手持利刃般,攔腰斬斷了燃燒的觸手,斷掉的那半截觸手沉入了深海之中,在火焰裡化作水中的雜質。

剩下半截的觸手在海水裡掙扎了幾下,軟了下去,但李飛沒想到的是,這條觸手沒有就此殘廢,斷口處的肉蠕動着,一條嶄新的觸手長了出來,只是這條新生的觸手比起其他的要小上一半。

李飛簡直要吐血,這個看起來像烏賊的怪物,竟然還和烏賊一樣,會斷臂求生,自己花費了一大半的力氣,卻沒有傷到這怪物的痛處。不過,李飛也不是全無收穫,起碼,他得到了一個信息——他對觸手發動的攻擊沒有受到任何阻攔,火焰在觸手上燃燒的也很順暢,這說明,在觸手上沒有護盾存在,或者,那個護盾,無法抵禦近身的攻擊,兩種可能性,李飛想要找機會驗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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