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之章(十七)等

暴力和破壞填滿了整個倫敦的街頭,一名名“清醒者”,如稻子般倒下,淹沒在人羣裡。“夜翼”四人,躲在暗處,屏住呼吸,觀看着歸於野性的人羣。隨着時間的推移,相對弱小的勢力,一個接一個退場,他們退得很急,在付出了極大的損耗後,他們終於意識到,參與到這場戰鬥是多麼愚蠢的事。

來不及確認自己倒下的人是生是死,來不及把倒下的人帶走,腦子清醒過來的組織首領,在第一時間發出了撤退的命令。但爲時已晚,撤退的命令如同毒藥,激起了成員們內心的恐懼,在飽嘗了鮮血的殘酷之後,一道命令,激起了他們的懦弱。預想中有序的撤退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是瘋狂的逃竄,自己的性命要緊,誰還會去顧及其他人?

成員四散而逃,發佈撤退命令的首領,每一個都成了孤獨的猛虎,在大羣的豺狼面前,只不過稍微做了些抵抗,便永遠失去了戰鬥的能力。所有組織的目標都很明確,幹掉其他組織的領導者,不愁那些羣龍無首的弱小組織不會投降。

弱小的組織完全退出了舞臺,街頭看上還留有三四個較爲強大的組織,幾名首領對峙着,撂下幾句狠話,不約而同地撤出了戰鬥,今夜的戰果還算不錯,他們要保存點實力,以免成爲下一個夜晚的獵物,還有那些失去了首領的組織,收編他們,又是一場耗神而激烈的爭鬥。

夜晚,倫敦街頭上的戰鬥,用李飛的話來說,就是一場徹徹底底的鬧劇,血拼?吞併?在親眼目睹之前,他無法想象,在現代化的文明社會,還會發生和古代一樣蠻荒時期般愚蠢的事情,明明有談判桌不用,非得拼個你死我活。難怪“天使”老是說:人類一旦爲了眼前的利益瘋狂起來,會喪失所有的理智。

“走吧!”鬧劇結束,李飛發佈了蘊含了不滿的命令,“帝國”,他此時此刻,深深地覺得這個名字是如此刺耳,這個躲在幕後的鬧劇導演,讓李飛第一次覺得,自己體內有無限潛力的“鴉”,揹負了巨大的責任,這種鬧劇,必須要結束!

“夜翼”在觀看完鬧劇後,所有人的臉色都很差,甚至是路羽遙,一整晚也沒笑過,三足金烏的本性是好鬥,狂躁的,但這場目看來很可笑的鬧劇,她很不喜歡。這些參與到鬧劇裡的蠢貨,根本沒有察覺到,在劇終的時候,他們會是最大的輸家,每一個夜晚,他們都是在爲自己挖掘墳墓。

最讓李飛他們氣憤的是,這羣瘋子,自己送死還不算完,街頭大戰,波及了多少無辜的“沉睡者”。“清醒者”的戰鬥,不允許公開化,不允許波及“沉睡者”,“花園”定下的兩條歷史悠久,保護了無數人的基本規則,在這裡蕩然無存。

僅僅爲了眼前一時的利益,所有組織聯合“帝國”,將“花園”放逐出了西歐,但換來的這個結果,真是那些組織的領導人所期盼的嗎?更糟糕的是,美洲那裡有着重蹈西歐覆轍的傾向,到時候,又有多少無辜的人會受到牽連和波及?

李飛一夜未眠,他坐在沙發上,沉浸在月光裡,他想透過月光,去感受林薇兒的懷抱,但街頭上的一幕不斷在眼前浮現,他不由地想到了溫蒂的話,假設“公爵”真如溫蒂口中那樣偉大,這時候,那個傢伙,又在幹嘛?他爲什麼不站出來?以他的實力,要擊潰“帝國”,根本不是問題!

黑色的火焰在指尖跳動,李飛凝視着火焰,那裡面有着一絲微弱的近乎於神的力量,這使得他的能力和普通“清醒者”有很大的不同,不論“公爵”不出手的原因是什麼,都必須要有人來結束這一切!

簡單地吃過早餐,李飛、諸葛狐和司馬律明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電腦,“八咫鴉”的圖案亮起,屏幕上分割出了八個小圖像,有的是在大街上,有的看上去是在某個窗戶外邊,八個圖像的焦點,分別是八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成了,一切正常!”司馬律明歡快地一拍手。

諸葛狐看上去還有點疑慮,“老大,這能成嗎?”

李飛對路羽遙笑了笑說道:“我相信我們的小公主殿下,還有家族的科技成果。”

“那是!妥妥的!”路羽遙自信地說到,塞滿嘴裡的早餐,讓她的話聽起來不是太清晰,還略帶點滑稽的感覺。

“那麼,既然對方不來,就輪到我們主動出擊了。”李飛眼中有一股興奮,是獵人開始狩獵時的興奮,“獵手和獵物的角色,該換換了。”

屏幕上的八個人,是李飛在昨夜觀看街頭鬧劇時看上的,這八個男女老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蝙蝠類異能,他們符合那個神秘的“吸血鬼”組織成員的基本條件。

同時,這八個人所在的組織,都在昨晚的戰鬥中覆滅了,失去了組織的庇護,作爲殘兵敗將,在混亂的西歐,他們迫切的需要一個強大的組織來收留他們,而那個神秘的“吸血鬼”組織,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他們極有可能去尋找那個組織,當然也不排除那個神秘的“吸血鬼”組織主動向他們拋出橄欖枝的可能,但無論是哪一種情況,處在全天候監視下的他們,將會成爲“夜翼”的導盲犬。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路羽遙的浮游炮只有八門,換句話說,他們能夠監視的人只有八個,在諸葛狐和司馬律明看來,數量還是少了點,但聊勝於無,總比沒有的好。

“哎,這次回去,和大公主殿下建議下,多給小公主殿下幾門浮游炮好了!”諸葛狐提議到,能攻能守,這小玩意兒,太好用了。

“不可能!”路羽遙出人意料地一口否定,“只能是八個!多一個,少一個,都不行!”

“是你操縱不過來嗎?”李飛很意外,按道理這種好東西應該是不嫌多才對,可路羽遙口氣爲何如此堅持?

路羽遙搖頭道:“和能力無關,即使是我母親來操控,也只能是八個!”

“爲什麼?”諸葛狐問道。

“原因很複雜,總之,只能是八個!”路羽遙略顯爲難地說到。

衆人看出,這位小公主殿下是想努力解釋清楚,但她笨笨的小腦袋,大概是想不出如何表述,不想她爲難,衆人當下也只是笑了笑,不再追問。倒是李飛有心記下了這點,身爲隊長他要從全局考慮,路羽遙的浮游炮,絕對是好東西。

一直以來,遠距離攻擊都是“夜翼”小隊相對薄弱的部分,直到李飛和諸葛狐學習了魔法之後,纔有所改善,如果多幾門這種浮游炮,對“夜翼”總體實力的提升,作用是非常大的,等到找回了“血狼”凱瑟琳,李飛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問問維琳娜,能不能爲路羽遙多配備幾門浮游炮。

一行人盯着電腦屏幕,像是在觀看最好看的電影,李飛有些失望的,一個上午的時間,他們監視的八個人,生活的和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上班的女人,在公園散步的老頭,和小混混在一起鬧事的青年,若不是從昨晚監視到現在,李飛還以爲他們是不是搞錯人了。

一個上午的時間毫無收穫,李飛並不氣餒,最好的獵手,必定有着最好的耐心,“吸血鬼”,不是喜歡在夜間出沒嗎?白天沒收穫,驚喜可能會在夜晚來臨。但在做好可能會無果而終心裡準備的同時,也不能掉以輕心,李飛生會不小心怕錯過重要的細節,吃午飯時,眼睛還盯在電腦屏幕上。

安靜地在房間裡呆了一個上午,享用完可口的午餐和一頓愜意的午覺後,路羽遙慢慢感覺到了無聊。用人類的角度來算,路羽遙是個完完全全的成年人,可以三足金烏的年齡來算,她正是喜歡玩鬧的青少年時期,加上她的性格就不是安分的料子,在玩完了房間裡能玩的一切後,午後的陽光吸引了她。

“李飛,我們出去玩吧?”路羽遙小心翼翼地向李飛提出申請,她想出去,但又怕耽誤了正事。

李飛看着路羽遙懇求的眼神有點犯難,他也清楚,要這位小公主在房間裡悶一天着實爲難她了,但李飛又擔心漏掉了關鍵的鏡頭。

諸葛狐看出了李飛的爲難,笑道:“老大,你就和小公主殿下出去玩玩吧!你第一次來倫敦,把時間耗費在酒店客房裡,實在是可惜了。”

“臭狐狸說的是。”司馬律明附和道,“反正有我和臭狐狸盯着呢!這可是關係到某人的女朋友,他絕對比你賣力。”

想想也是,一共有四個人,自己陪路羽遙出去逛逛大約不會出什麼問題,又事關諸葛狐的女友,他又怎麼會出岔子,“好吧!等我再看半個小時。”李飛答應了路羽遙的請求。

小公主發出歡呼聲,特地跑去換了身新衣服,她也不太懂,自己爲何如此興奮,懵懂中,她只是覺得自己很期待下午的出行,或者說……約會?換衣服時,路羽遙腦中蹦出了這個詞,臉上紅潤起來,但一股罪惡感油然而生,原先只是隱隱約約地感覺到,現在真要和李飛獨處,約會,這股感覺清晰了起來,而罪惡感的來源,是她那位姐姐——維琳娜。

路羽遙很清楚,自己姐姐對李飛的感覺,說起來,維琳娜是先於自己認識李飛的,還大膽地和李飛示愛過,自己趁着出任務的機會,拉近和李飛的關係,那感覺,像是在偷姐姐心愛的玩具,特別是維琳娜自小便特別照顧路羽遙。

一想起小時候姐姐對自己的照顧,路羽遙的負罪感又加深了不少,看着鏡子裡自己絕美的身影,小小的自私最終佔據了上風,我和李飛只是普通朋友,這感覺是不是愛還難說呢!小公主找到了合適的理由安慰自己,實在不行,反正母親和父親大人又不反對自己和姐姐嫁給同一個人。

罪惡感不再,只剩下了興奮,路羽遙仔細看了看鏡中的自己,確定一身裝扮沒有問題,邁開輕盈的小腳步,坐回客廳的沙發上,長裙下雙腿整齊地斜擺,一雙纖白的小手重疊搭在膝蓋上,安靜地等待着時間的流逝。

這是路羽遙有生以來,第一次表現的像名真正的公主,幼時學會的,拋之腦後的各種禮節,不自覺地在腦中放映,優雅,柔和,她是“黑薔薇”家的小公主,血脈生而高貴,只要她想,她可以做的和維琳娜、和溫妮薩一樣好。

等待中,時間慢慢流逝,路羽遙看看黑色護腕上的時間,半個小時已過,但李飛還專注在電腦前,不時和諸葛狐還有司馬律明交談着,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畢竟是正事,遲幾分鐘也沒關係,反正有一個下午的時間呢!”路羽遙心中安慰自己。

又過去了半個小時,李飛看起來完全忘記了和路羽遙的約定,沒有絲毫離開電腦屏幕的意思,“李……李飛?”路羽遙輕聲呼喚。

李飛應付地擺了擺手,臉都沒看路羽遙,“馬上,馬上!羽遙你再等下,幾分鐘就好。”

幾分鐘後,又是一個新的半小時,“李飛!”路羽遙擡高了聲調。

“好的,馬上來!”路羽遙得到的又是應付式的回答。

距離約定的時間過去了兩個半小時,太陽偏西了。“李飛,好了嗎?”路羽遙不耐煩地問道。

“快了!”李飛,甚至諸葛狐和司馬律明,都沒注意到小公主殿下話語中的怒氣。

又是快了!一個下午,路羽遙得到了好幾個快了,爲了等李飛,她安靜了一個下午,但再溫柔的淑女,再高貴的公主也是有脾氣的,當面爽約和敷衍,粉碎了一切的禮節。

“嘭!”巨響,房門和牆的連接處延伸出幾條細小的裂痕,路羽遙憤怒地甩門而出。

“什麼聲音?”李飛還在關注着電腦屏幕。

“不知道,可能是樓下車禍了吧!”諸葛狐說道,三位男士,完全沒留意到,房間裡少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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