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之章(九)重組

對於如何提升“鴉”的力量,問身爲三足金烏的路羽遙是再好不過了,可路羽遙略顯失落的神情,引起了李飛的疑惑,“怎麼了?我們活潑可愛的小公主,誰欺負你了?”

路羽遙撥弄着自己脖子上金色的羽毛,沮喪地沉默着。不止是她,除了李飛以外的所有人,都顯得有些悲傷。

“怎麼了?”李飛不解。

溫妮薩朝“尼德霍格”使了個眼神,“AI”說了句:“還有任務。”便領着“尼德霍格”匆匆離開了病房。

意識到發生了嚴重的事態,李飛收起嬉笑的表情,問道:“到底怎麼了?”

溫妮薩正色道:“路羽遙小姐,出事了。”

李飛大驚,路羽遙明明看上去身體也健康得很,能有什麼問題?看着路羽遙低頭不語的樣子,李飛想到了一件不同尋常的事,小聲問道:“難道?”

溫妮薩點頭道:“你發現了。”

“花園”的夜晚,空氣微涼,剛下了一場小雨,地面有些溼漉漉的,李飛披着一件外套,徘徊在一個小區的門口,機械警衛的眼睛跟着他左右移動,只要沒表現出敵意,這些機器人並不會做出不友好的行爲。李飛在這裡徘徊了一個多小時,還是引起了機械警衛的注意。

當然,手裡有“訪客”給的黑卡,李飛可以輕輕鬆鬆地通過警衛的防線進入小區,可他很矛盾,他想進去,又怕進去,他的手中,有一張紙條,上面是一個地址,地址正在這個小區內。

在小區門口猶豫了兩個小時,時間已經很晚了,想到明天還有事,李飛便打算離開,但走沒兩步,他咬了咬牙,又走回小區門口。上前向機械警衛出示了手中的黑卡,警衛眼中紅光掃過,爲李飛打開了小區的大門。深吸一口氣,李飛走了進去。

穿過漂亮的庭院,李飛擡頭環顧一棟棟漂亮的住宅樓,很快鎖定了位置,手上火光一亮,紙條燒成了灰燼。李飛在樓下躊躇片刻,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沒有勇氣走進樓內,雙翼張開,和黑夜融爲一體,李飛快速地飛到十五層的位置,靠近一扇明亮的窗戶,向屋內看去。

裝璜精美的屋內,“夜梟”和林薇兒的父母,坐在客廳沙發上,看着電視,一家人有說有笑,看起來十分溫馨快樂,這裡,正是“花園”爲林薇兒一家安排的住所,幸福的一家人,卻失去了最美麗的月光。

李飛揉搓着脖子上的項鍊,“夜梟”一家的笑容,非但沒有讓他感到欣慰,他心中的愧疚還多了幾分。

“慶幸自己沒有進去?”左邊傳來“訪客”輕柔迷人的聲音。

李飛轉頭,看見了熟悉的裝束和麪具,“訪客”漂浮在空中,好像坐在椅子上一樣,右手手指彎曲,頂着臉頰的位置,饒有興致地打量着李飛。

“您老人家晚上不睡覺,在這裡晃來晃去的,監視我一個小毛孩,有意思?”李飛不奇怪“訪客”能“看到”融於黑暗中的他,也不奇怪“訪客”知道他會到這裡。畢竟,她是“訪客”,是這個次元最強的存在,擁有魔法次元最強的空間魔法和戰技。何況,在溫妮薩主動將紙條交到自己手裡的時候,就說了:“天使”大人覺得你會想去看看。

“老?”“訪客”發出了大笑,“上一個覺得我老的傢伙,可是付出了很慘痛的代價。”

“然後呢?您如果是來看別人傷感的,現在應該滿足了吧?”別人畏懼“訪客”,李飛可不會,他明白,自己是“訪客”計劃裡很重要的一部分,“訪客”不會傷害他,至少目前不會。

“在你眼裡,我就那麼惡趣味嗎?”“訪客”的語氣裡,有幾分不滿和責怪的意思。

“那你特意給我地址是什麼意思?”李飛問道。

“訪客”道:“我可是好心啊!給你看看他們一家多幸福。”

“幸福?”李飛第一次那麼想揍一個女人,“失去了最愛的女兒,他們幸福嗎?那笑容的背後,隱藏的悲傷,隱藏的痛苦,你看得到嗎?你們這些上位者,一個個高高在上,自以爲操控了所有人,很開心,很過癮嗎?”

“悲傷?痛苦?呵呵呵呵呵呵……”“訪客”迷人的聲音發出毛骨悚然的笑聲。

“你和我說悲傷?說痛苦?哈!這兩個詞,是我來到這個次元聽到的最大的笑話!年紀輕輕的,你知道悲傷?你知道痛苦?你以爲,一次死別就算痛苦了?”“訪客”貼近了李飛,用手捏住李飛的下巴,李飛感受到詭異面具後面的眼神,是輕蔑,是嘲弄,在她眼中,李飛就是一個隨時可以丟棄,破壞掉的布娃娃。

“訪客”用力甩掉李飛的下巴,幾乎沒留手,李飛的下巴差點脫臼,“你給我仔細聽好,我見過的悲傷,我體驗過的痛苦,遠比你想象的更深刻。你以爲林薇兒犧牲了,你就算得上痛苦了?那你想過,維琳娜嗎?哼!好一個‘大公主殿下’!”

李飛在顫抖,怒氣消失,“訪客”無疑狠狠戳中了他內心的又一個傷口。

“死別是痛苦,生離難道不是悲傷嗎?聽好了小鬼,以後別再擺出一副‘我是全世界最痛苦’的樣子,你還沒那個資格!溫蒂說得沒錯,躲藏了兩年多,你是個懦夫!在我看來,你只是找了個藉口逃避責任!”“訪客”不斷地戳着李飛內心的傷口,偏偏李飛無力反抗,他在反問自己,林薇兒,是不是真的只是個藉口?

“聽說小羽遙把你好好修理了一頓?”“訪客”語氣軟了下來,“最好她把你給打醒了!接下來,你是要繼續做垃圾,還是要做我的利刃,你自己選吧!對了,林薇兒家裡的事不用你掛心了,我自會安排。”

李飛不懂“訪客”會如何安排,但他相信,“訪客”一定能夠妥善處理好。

“等等。”李飛叫住了準備離開的“訪客”,“‘訪客’,不,‘天使’大人,我的母親……”

“訪客”頭也不回地說道:“你的母親,很好,很安全,我會親自保護她的,但你們暫時不能見面,這對你,對她都好!你少了份牽掛,她少了份擔憂。”說完,她便消失在夜幕中,留下李飛獨自一人在黑暗中思考着。

“四眼蜘蛛。”諸葛狐躺在病牀上,身上纏滿了繃帶,“你說,還有機會嗎?”

“嗯?”隔壁一張病牀上,司馬律明右手綁着繃帶,吊在胸前,靠坐在牀頭,左手拿着手機,拇指不斷在屏幕上滑動着,他眼睛盯着手機屏幕,淡淡地回道,“活着,就有。”

“但……我們失敗了。”諸葛狐的手緊緊抓着牀單,咬着牙,艱難地吐出後面五個字。

“失敗一次,你就怕了?諸葛家的人一代不如一代嘍!”司馬律明鄙視道。

“我不怕!”諸葛狐大吼,“我不怕!諸葛家沒有怕死的膽小鬼,但我們現在是歸維琳娜殿下指揮,我聽說,她準備要重新安排一個隊長了!”

“哦。”司馬律明不以爲然地迴應道。

“哦?你就一個‘哦’?”諸葛狐坐起身來,身上的傷口傳來微弱的刺痛感,“你明不明白,更換隊長的含義?四眼蜘蛛,過了今晚,你就不是‘夜翼’的隊長了!你就無權控制‘夜翼’的行動了!你認爲,新隊長會允許我們回那個鬼地方去再冒一次險嗎?你認爲,新隊長不會採取一些措施,來強化自己對隊伍的控制嗎?到時候,必定是要邊緣化我們兩個老成員的!”

“我明白。”司馬律明擡起看手機的眼睛,看着諸葛狐,“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你好意思問?你的智商掉線了嗎?你……”諸葛狐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哈!是我的智商掉線了!沒錯,那又怎樣!四眼蜘蛛,你不怕死?”

司馬律明笑道:“怕,說不怕死的都是牛皮大王!不過,反正是早晚的事,無所謂啦!”

“好!”諸葛狐大喊道:“管他新來的隊長是誰!他不讓我們去,我們就自己去!‘夜翼’不會留下任何一個成員!”

“切!”司馬律明不屑道,“說得好聽,換了是我,你有那麼積極嗎?”

“沒有!”諸葛狐果斷答道。

“找死!”司馬律明抓起枕頭,朝諸葛狐砸了過去。

白天的“花園”永遠是萬里無雲,這裡只有在夜間纔會降下小雨,天氣,是人工控制的,沒有特殊情況的話,天氣的安排表示不會輕易改變的。

再次走進黑薔薇大樓,接待處,依然是眼睛不離電腦屏幕的溫蒂。

“喲,小網蟲!”李飛熱情地和溫蒂打招呼。

“‘黑鴉’,頂樓,你遲到了。”溫蒂沒好氣地說道。

“你就不能笑笑?”

“不能,等你成爲真正的英雄以後再說吧!”

“真正的英雄嗎?也許我成不了,但我會全力守護自己該守護的一切。”

“不愧是愛麗絲大人,夠狠的。”看着李飛走進電梯的背影,溫蒂搖頭笑了笑,低聲自語道,視線很快又回到了電腦屏幕上。

巨大的訓練室裡,地板的中央,“薔薇逆十字”華麗地綻放着,諸葛狐和司馬律明在場內揮霍着自己的異能,重傷初愈,他們需要活動活動在病牀上躺到發黴的身體。

場外,維琳娜和溫妮薩坐在臺階上,饒有興致地看着場內的表演。

“來了?”溫妮薩問道。

“小鬼頭就是容易犯遲到的毛病!”維琳娜收起手機,不滿地說道,隨即起身一躍,跳進了場內。

“大公主殿下。”諸葛狐和司馬律明向維琳娜行禮。

“都是熟人,別玩這些虛的。”維琳娜擺了擺手道,“我想,你們應該得到消息了。有意見嗎?”

司馬律明和諸葛狐互相看了看,說道:“沒有,我失誤了,撤銷我的隊長職務,我沒意見。”

“哈!說得好聽!”維琳娜滿不在意地說道,“你以爲我不懂你們的心思?少了一個還不夠?準備再打進去兩個?”

心中的小算盤讓人識破,司馬律明和諸葛狐沉默不語。

“怎麼?不說話?不爭取一下?”維琳娜的話頗有幾分慫恿的意味。

“爭取了,你會同意嗎?”司馬律明壯起膽問道。

“不會!”維琳娜很乾脆地答道,“於公於私,我都不會同意!我不希望看到李飛的好兄弟全搭進去!所以,今天,我宣佈,解除‘狼蛛’‘夜翼’小隊隊長的職務,你們的新隊長已經到了,進來吧!”

“不管誰是隊長!不管有沒有允許,我們都會去的!”諸葛狐嘶吼道。

“好大的脾氣,衝冠一怒爲紅顏,說得就是你吧?你不問問你們的新隊長,怎麼知道他不會讓你們去?”訓練場的門打開,李飛慢悠悠地走了進來。

見到李飛,諸葛狐和司馬律明兩人臉上說不出的驚訝,“是你?你這呆鴉,當年一走了之,現在肯回來了?”司馬律明怒斥道。

“對,我回來了,我必須回來,必須回來拿回我隊長的職位,我美好的隱居生活,全讓你們給攪和了!‘血狼’失蹤?‘夜翼’少一人都不行!”李飛斬釘截鐵地說道。

“對這個新隊長你們還滿意嗎?”維琳娜笑道,“‘夜翼’,給你們一個新任務,把‘血狼’,給老孃找回來!”

“維琳娜殿下?”諸葛狐激動得說話都在顫抖。

維琳娜正色道:“你們忘了?‘黑薔薇’家族,從不拋棄任何一位成員,哪怕是一位掃地大媽,哪怕是一位潔廁工!”

“放心,這回,我不會再逃了!我們三個人,去把‘血狼’找回來!”李飛昂首,堅定地說道。

“三個人?”維琳娜壞笑道,“誰說你們是三個人?丫頭,進來。”

訓練場的門再次打開,路羽遙出現在門口,“這位,是你們隊伍的新成員,我的小妹,路羽遙。”

諸葛狐和司馬律明驚訝地看着維琳娜,即使他們再熟悉,維琳娜把路羽遙放進“夜翼”,也實在是太過,優待了一點,她在葬魂城裡表現出的不俗地實力是有目共睹,而且她還是“公爵”最疼愛的小女兒,哪個角度來看,讓路羽遙加入“夜翼”,都太不符合常理。如果說李飛回來是驚喜,路羽遙的加入就真的是驚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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