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咱們哪一派都不是!”黃宗羲搖搖頭:“若是硬要歸入哪一派的話,我們是帝黨!”黃宗羲笑着,顯然他也爲自己硬性地冠名感到欣慰。
呂楊點點頭,所謂的帝黨,就是中庸派,不偏不倚。如今皇帝春秋鼎盛,做一個帝黨纔是高瞻遠矚之舉。
“既然是帝黨,爲什麼宋玉成要找咱們的麻煩?”呂楊問道。
“呵呵,他是二皇子一派,你說爲什麼?”黃宗羲嘴角微微揚起。
“或許是爲了震懾,又或許是他認爲老師已經投靠了壽陽公主殿下!”呂楊小心翼翼說着,一面觀察黃宗羲的神色。
“嗯,公主殿下也是帝黨,深受皇帝的喜愛,將來甚至能夠封王的,那二皇子有顧忌也是人之常情,不過咱們就是咱們,我黃宗羲是和書院的利益是一體的,也會跟着書院的院主和絕大多數院監一樣,保持中立,安心做個帝黨,不會爲區區哪個皇子動搖,甚至,書院要始終遠離政治的漩渦,不會讓區區哪個皇子掌控,這一點,你也要心中有數,因爲這從來就是書院生存的根本,所以書院從來不去觸及奪嫡的事情,更不會試圖去參與!”
“那弟子已經是公主殿下的待詔,這算不算……”
“無妨,公主殿下是沒有可能登上大寶的,她唯有時刻依靠皇帝,所以她是個忠實的帝黨,除非將來形勢發生大變化,到時候不要說是我們,估計所有人都會趨吉避凶,有所抉擇,所以你不用擔心,現在該怎樣就怎樣!”
“弟子明白了,多謝老師指點!”呂楊只覺豁然開朗,書院能夠在皇朝歷朝歷代中巍然不動,那是因爲謹守自身立場的緣故,是以無論是哪個皇帝上位,都無損於自身。
“這就好,去吧,好生修行,這世上,只有道業纔是立身之本,其他都是虛幻!”黃宗羲揮揮手。
呂楊退出來,回到純陽別居,想了想,寫了封信,讓人送往呂丘縣家中,囑咐父母,自己沒事,目前已經在純陽居,並吩咐呂蒹葭返回書院。
如此,呂楊這才安心下來。
取出萬民傘,看了看,撫弄一會,心中着實感嘆。
“呂家小子,老祖我好不容易立了十八座河神像,沒得兩天,已經被搗毀了五座,那祭祀監的混賬東西,真是惡霸一樣!”應蛇的聲音忽然傳入神庭。
呂楊微微震了一下,無奈道:“應前輩,你就知足了吧,索性沒有被全部搗毀,這已經是萬幸了,要知道本書院的祭祀監權力極大,奉皇命監管荒州所有的祭祀事宜,除開聖人太廟,所有的野廟都在其管轄範圍,原本野廟都是要盡數剷除的,他們自然是見一座搗一座!”
“罷了,他能搗毀,老祖我也能讓村民們再修,他們總不至於有那閒工夫,三天兩頭到鄉下巡視吧!”應蛇大嘆,顯然已經做好了和祭祀監做長期鬥爭的準備。
“呵呵,這個前輩放心,祭祀監的人可沒有這麼多的閒工夫,他們也要吃飯,也要修行的,所以完全沒有必要防得太緊,只是前輩要把握一個度,不要修太多的河神廟,若是引起祭祀監的注意,必然會招來全面的搗毀,到時候再也無法享受香火了!”
應蛇沉默半晌,不得不面對現實:“老祖我知道了,在皇朝治下就是麻煩,若是在南蠻之地,誰的拳頭大誰就是道理,想要立神像接受香火,就得發展勢力,蓄養人口或者是掠奪人口!”
“不用想了,那不是聖道所爲!”呂楊搖頭。
“所以說聖道中人就是迂腐,愚不可及!”應蛇冷笑。
“走什麼道,自然就要有某種堅持,不能違了本心,應前輩不是聖道中人,但是也是妖仙之屬,也有自己的一些堅持吧?”
“……”應蛇沉默下來,顯然他也是有堅持的東西的。
呂楊也不管他了,盤坐下來,催動雋永之氣,乳白色雋永之氣從手上涌出來,包裹着萬民傘,充塞整個書房的萬民血氣和心氣都被壓制下來。
“啪啪啪……”
神識微微一動,雋永之氣立刻壓縮,紙散如何能夠承受,立刻爆裂開,化爲一蓬齏粉,但是傘上的萬民血氣和心氣都被抽離出來,包裹在雋永之氣中。
“散!”
神識微微震動,萬民血氣和心氣都被震散開,在雋永之氣中散化成最微小的元氣和精神意念,那是萬民的意念,其中不乏一縷縷、一道道金色的精氣神,那是萬民血氣和心氣凝聚到一定程度昇華出來的東西,也是浩然之氣的一種,只不過它不是產生於天地山川,而是產生於黎民蒼生,是故叫做蒼生之氣。
天地人三才,乃是世間的三元。浩然之氣就是由此三元誕生,天地可以誕生浩然之氣,黎民蒼生也可以誕生浩然之氣,再正常不過了。
“收!”
神識一動,所有雋永之氣包括被雋永之氣包裹的所有元氣和精神意念全都從頭頂天庭鑽入,在天庭百匯中轉了九轉,進一步融合,然後直下神庭,灌入雋永光團。
“嘭嘭嘭……”
雋永光團劇烈翻滾,瞬間壯大了數十倍,光華也大幅度增強,照亮的領域擴大了十倍,雋永光團四周的聖道文章飛快地旋轉着。
“心魔!”
呂楊突然一震,身體微微顫抖着,剎那間臉色變得蒼白無比,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滑落,顯然是遇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在呂楊的神識中,周遭的一切已經消失,不再是純陽居書房,而是一個陌生的幻境,神識所觸,呂楊只覺得恐怖的飢餓襲來,同時四周都是先噴噴的食物,山珍海味,美酒瓊漿。
“好厲害的心魔,自己怎麼會突然餓得這麼厲害,彷彿三年五載從未吃飽過,時時刻刻都掙扎在飢餓導致的死亡線上,不惜扒樹皮,易子而食!”
呂楊尚存一絲理智,苦苦抵抗着極度的飢餓,不知過了多久,呂楊不爲所動,四周的幻想漸漸消失,飢餓感也漸漸離去。
還未等鬆一口氣,另一種幻像已經襲來,四周出現了無數的金錢和珍寶,而自己卻衣裳襤褸,活脫脫一個乞丐,身無分文,心裡恨不得撲上去,將所有的金錢和珍寶都攬入懷中。
這種念頭越來越強烈,彷彿一**狂潮,不斷淹沒過來,吞噬着自己僅有的一點理智,想要將自己變成貪婪和金錢的奴隸。
明知這是虛幻,但是貪婪金錢的念頭卻在不斷壯大,心裡就跟貓抓似的,心癢難耐,每一分每一秒,都感覺度日如年!
呂楊最終還是不爲所動,對金錢的**也消失,幻想隱去,漸漸地,另一個**又從心裡涌起,四周幻想再變,身邊多了一襲朱紫官袍,皇帝召見,下旨賜官,呂楊心裡涌起越來越龐大的**,恨不得搶過身邊的官袍穿上,於朝堂之上與滿朝朱紫同列,享受無邊尊榮。
“其神若何,當月射寒江,空寂幽絕,無慾無求!”呂楊苦苦抵抗放大了千百倍的**誘惑,最終還是不爲所動,幻想都漸漸消失。
就在呂楊以爲撐過心魔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悠悠嘆息,呂楊發現自己回到了印月湖邊,那狐仙已然化作傾城絕代的女子,衣裳半掩,纏繞上來,不斷地在自己身體上耳鬢廝磨……
呂楊渾身顫抖,絲毫不敢動彈,一股**沖天而起,這纏上來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那印月湖的狐仙,當初和自己有過一夕之緣,現在竟然化爲自己的心魔,前來糾纏,呂楊幾乎把持不住,雙眸赤紅,幾欲失了理智,恨不得將對方撲到,任意所爲。
呂楊此時表情古怪,時而陶醉無比,時而歡喜莫名,時而顯露猙獰之色,抗拒非凡,似乎正在禁受着某種**的煎熬,正做心靈上最艱難的抉擇。
好一會,呂楊臉色漸漸堅定,嘴裡囈語:“千般**,都是短暫,哪及至高道業,可享受長生逍遙,看得無極自在?”
這彷彿囈語的話,剎那擊潰了所有的心魔慾念,唯獨存留下這一個最主要的心念,整個神庭心光大放光明,其他慾念,被心光一照,便冰消瓦解,消失了。
呂楊這才徹底回過神來,想起剛纔種種,自己有如着魔一般,幾乎把持不住一心修持至高道業的本心,陷入無邊**。
“原來是食、財、官、色四大心魔,這心魔必然原本就藏在自己的心中,隨着神識的壯大而壯大,平日裡不顯,但是現在自己要煉化蒼生之氣,這才被蒼生之氣中萬民的諸般慾念給引發出來,如同大壩決堤,**海嘯山崩一般,要壞我正心!只是那些**,哪裡及得上至高道業這個追求?”
一念至此,呂楊不由冷汗淋漓,暗道一聲僥倖,同時也明白了正心的真正含義。所謂的正心,並非完全是正義,也不完全是天理,而是自己所相信的信念,並堅持和認定的道。
人心**,千千萬萬,有邪、有偏,還有正念,想要修行,最忌三心二意,須得將所有偏頗的、邪惡的**都鎮壓、斬滅,只留下一個相對正大光明的,成爲堅定不移的堅持。
選擇聖道修持,因爲聖道修持,意味這接受聖道的正念,這就是正心。
若是一不小心,選擇食、財、官、色中的任何一種,就會沉淪其中,不能自拔,那麼意志便會被一點點侵蝕,往後都會成爲心魔的奴隸,在現實中的表現是,或貪食,或貪財,或貪權戀官,或貪色,難以自律。
很多修行雋永之氣的學生,都毀在心魔滋擾上,貪杯好色,貪權謀財,用這樣的心思,如何能專心修業?
甚至被心魔毒害深者,心性扭曲,瘋狂暴躁,變成惡人或瘋子!
索性,呂楊以堅韌的意志渡過了心魔的滋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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