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浩明臉色精彩無比,他哪裡知道什麼邪魔外道的占卜術?一開始,無非就是氣忿不過才污衊呂楊罷了,讓他說出個一二三來,他還真就說不出來。
剛纔還起鬨的儒生們也沒有一個說得出來,因爲他們壓根就認不出這是什麼占卜之法,也從來沒有人拿赤銅通寶來作爲占卜的器具,可以說呂楊這是獨一份!
雲際飛舟之上,將爭執看在眼裡的儒師們對呂楊暗暗佩服,一個童生,敢於直面這麼多的秀生,還在氣勢上震懾住對方,這得需要大多的勇氣和魄力,而現在,呂楊充分展現出了這種魄力,不覺讓儒師們感覺眼前一亮。
“真是不錯呢,便宜了黃宗羲這小子,竟然收了這樣一個才華橫溢的弟子,真是羨煞人也!”
儒師們無不嫉妒,就連院主曹道元,也心中感慨,他自己就沒有這樣出色的弟子,黃宗羲還真是幸運到家了,眼光也狠毒到家了。
“院主大人,呂楊不知道用了什麼占卜方法,這已經褻瀆了太道聖人傳下來的扶乩之術,他不但不知悔改,還要無恥地狡辯,請院主大人爲我等做主!”陸浩明撥開人羣,走到院主曹道元的跟前,鄭重揖禮。
所有儒生在這一刻全都將目光轉向院主,其他儒師也是如此。
曹道元沉吟半響,看了一眼所有人,最後纔將目光落到陸浩明身上,目光變得凌厲:“在術數的世界裡,沒有任何界限,如果你想要給它強加上正義、善惡、正邪,或者將術數圈禁爲某個人的術數,那麼你還沒有資格,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陸浩明打了個哆嗦,臉上露出恐懼和後悔之色,他連忙揖禮,將頭深深低垂下來,不敢迎上曹道元那如同刀鋒般凌厲的目光:“是,學生知曉了!”
其他儒生聽了曹道元的話,若有所思。
“還是院主大人睿智啊!”
“不,那是胸懷廣闊!”
幾名儒師小聲議論着,聲音雖然小,但是以儒師們的修爲,如何聽不到這樣的聲音,可以說,這幾名儒師是在不動聲色的奉承。
曹道元不置可否,衣袖一揮:“行了,大家也都看到了,誰能夠進入前三已經一目瞭然了,能夠進入前三者將代表我們白龍潭書院參加術數州比!”
小小的風波就這樣平息下來,儒生們哪裡還敢有什麼意見?既然院主已經表態,其他人就說不得什麼了。
曹道元和壽陽公主說了幾句話,然後走進飛舟的大船艙,進入一個雅間,這是一間佈置很雅緻的房間,壽陽公主和曹院主分作左右的椅子,將呂楊召到跟前,詢問道:“你的術數造詣很高,本院十分好奇,你用赤銅通寶進行占卜,那是什麼術數之法?”
“院主不會認爲那是邪魔外道之法吧?”呂楊反問。
“哈哈,本院已經說過,在術數的世界裡,沒有任何界限,本院不管什麼方法,只要是屬於術數的就會承認,不過以本院對歷朝術數的瞭解,你這不是前朝的術數,也不是上古的術數,這讓本院好奇!”
“院主睿智,好吧,這是以太極八卦爲易理髮展出來的術數,不是太道扶乩術,也不是前朝術數,更不是上古術數,這是我自創的術數方法,我叫它梅花易數,觀梅而起,易者,道也。”呂楊說着。
“梅花易數?”曹道元和壽陽公主同時動容。若是呂楊自創術數方法,而且還能有普遍的準確率,那就太驚人了。縱觀整個皇朝歷史,除了太道聖人有這樣的能耐,到目前爲止,還沒有任何人有這樣的本事,即便皇朝曾經誕生過近百位聖人,那些聖人也無法創造另一種有別於太道扶乩術的術數方法。
現在皇朝使用的術數方法,原理都是太道聖人傳下,方式被歷朝聖人、宗師改良過,已經相當成熟了。
“你說的太極八卦易理是什麼?”曹道元好奇道。太極他相當熟悉,那是陰陽之變,至於易,可以說是世間真理,這個也不稀奇,但是說到八卦,聞所未聞。
呂楊笑而不答。
壽陽公主皺皺眉頭:“呂待詔,不會不能宣之於人吧?”
“好吧!”呂楊嘆息一聲,“既然是殿下垂詢,呂楊只能說,仰觀天文,俯察地理,窮究天人之際,纔可做八卦,八卦者,萬象之變遷也!”
“……”壽陽公主無可奈何,“好吧,呂待詔,這梅花易數黃儒師知道了嗎?”
“略知一二!”呂楊略微思索,說着。
壽陽公主和曹道元鬆了口氣,心想既然黃儒師知道一二,那就意味着呂楊並不會敝帚自珍,這就好辦了。
“這八卦易理和梅花易數都還在研究階段,雖然術數推算還算準確,但是仍需完善,院主和殿下若是想要了解更多,那就等上一年兩載,等到呂楊研究有成,會將之著述成書,刊發天下,讓天下人觀覽!”
“也好,能有著述之心,本院自然樂於成全!”曹道元呵呵一笑,撫了撫灰白的美須,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他自然是等不及了,過幾日,少不得拜訪一下黃宗羲,向他討教一下八卦易理和梅花易數,一種嶄新且行之有效的術數之法,自然要積極瞭解一番,若是真的可行,自己還要鼎力支持,爲呂楊大開方便之門,助其成事。
同時身爲參與者,自然會第一時間獲得一種新術數方法的第一手資料,這對自身的術數研究有極大的幫助,這本身就是一件大事,馬虎不得。
呂楊還不知道,在白龍潭書院,院主曹道元的術數被稱爲荒州第一,他對於術數的熱愛已經成癡,整個荒州,再也沒有一人在太道扶乩之術上超越他,任何術數之法,都足以讓他感興趣。
探討了一會,整個飛舟震動了一下,不一會,一名儒師走了進來,說道:“院主,飛舟已經回程,抵達書院,安全着陸了!”
曹道元擺擺手,笑道:“我知道了,吩咐儒生和儒師們都散去吧,術數院比的成績明日一早照例公佈!”
“是!”儒師平揖,轉身去了。曹道元轉頭道:“殿下,還有什麼吩咐嗎?”
“沒有了!”壽陽公主搖搖頭,站了起來,隨同曹道元和呂楊走出雲際飛舟。落到書院的廣場上,壽陽公主眺望碧波粼粼的南明湖,心中感慨。
雖然是冬季,到處可見冰雪,但是南明湖自有一股奇妙的元氣籠罩,即便氣溫再低,也從來沒有徹底封凍過,壽陽公主每每看着南明湖,自然就想到了南明湖上游的白龍潭,那是書院的禁地,居養着一條上古老龍,白龍潭書院之所以昌明,全靠這頭老龍鎮着。
“殿下在想什麼?”呂楊上前笑道,他看着儒生和儒師們一一散去,感覺心裡一片清澈和愜意,這一次術數院比,確實讓呂楊有一種眼界大開的感覺,而且他也如願以償,晉入前三,獲得了州比的資格,在六藝大比這一條道路上,又邁出了堅定的一步。
“呵呵,本殿在想書院的白龍潭,那裡是一個有趣的地方,居住着一個有趣的人!”壽陽公主說着。
“白龍潭?”呂楊詫異。
“沒錯,你應該也聽過了,書院之所以稱作白龍潭書院,源於書院之中,一條大瀑布。瀑布之下,有一口白龍潭!”
“微臣倒是聽說過,不過微臣沒有去過!”
“那裡是禁地,依你的地位,怎麼可能去過?”壽陽公主眯着眼睛,突然饒有興致,上下打量了呂楊一番,突然變得親切:“呂賢弟,本殿怎麼突然發覺你的氣質又有大變?是不是道業上又有了精進?”
“殿下目光如炬!”呂楊心悅誠服。
“不對,單單是道業精進可沒有這樣的驚人變化,你身上莫非有什麼重寶?本殿觀你氣度巍巍如山嶽,氣勢之足,無與倫比!”壽陽公主搖搖頭,雙眸透出奇光,不住打量。
呂楊汗顏,連忙道:“微臣哪裡有什麼重寶,無非是修成了五皇錦繡氣,氣運流轉,鎮壓體內諸元,這才氣質大變!”
“呵呵,你無需擔心,沒人會把你怎麼樣……說起來,本殿給你一個提醒,書院藏龍臥虎,若是你有機會成爲書院重點培養的種子,在申請院職的時候,最好去白龍潭!”
呂楊微微好奇。
“不用多想了,這只是本殿的一個建議,採不採納都由你決定!”壽陽公主神秘一笑,帶着一種護衛往明月樓去。
呂楊望着南明湖,若有所思,按照書院的規矩,每年都會提拔出一些優秀的儒生,參與管理書院的大小事務,譬如說書院的巡弋,大多都由優秀的秀生擔當,多則一年,少則半載,其間會有報酬,地位比一般的儒生高,也很得儒師們青睞和倚重。
“二哥!”就在呂楊有些出神的時候,早就等在廣場上的呂蒹葭已經迎了上來,她剛纔迎上了黃道蘊,聽到黃道蘊說了呂楊勝出前三的事情,心情大好,但是看到壽陽公主正在和呂楊敘話,不敢上來打擾。
“呵呵,讓三妹久等了!”呂楊迎上來,拍拍呂蒹葭的小腦袋,朝黃道蘊點點頭。
“師弟和殿下說什麼?”黃道蘊好奇。
“也沒什麼,殿下只是提醒我,若是有機會選院職,最好去白龍潭!”呂楊突然停下,注視黃道蘊的眼睛,“師姐,你說殿下是什麼意思呢?那白龍潭有什麼奇特的地方嗎?”
黃道蘊似笑非笑:“師弟,若有機會,到時候不就知道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