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好說的,掌管此道的神明,已經介紹了規則,只有殺了你,我才能從這【櫻月殺道。
中出去,我們兩個,只能活一個。”
騎着白虎的年輕人,此時略微冷靜,顯然是之前兩次交手,被李牧的拳勁所震懾,不再託大,凝聚功體,醞釀着極道之招。
櫻月殺道?
李牧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很詭異的世界。
天地虛浮,只有一根獨木。
獨木之外的空間,流轉着恐怖到了極點的殺意,讓李牧覺得,哪怕是強悍如他的肉身修爲,若是跌落這根獨木的話,只怕是瞬間就會被這種殺意撕成碎片。
猩紅的月光,片片櫻花花瓣流轉。
唯美之中,帶着死亡的氣息。
燃燈寺中哪裡來的這種地方?
媽的,肯定是老神棍又在暗中搞鬼。
李牧簡直是無語。
眼前這個年輕人,應該是之前大爺們口中的那個騎着白虎的敵人了,看樣子是被困在了這裡時間不少,所以纔會這麼暴躁,渾身流轉着妖氣,應該是妖族之人,難道與萬妖盟有關係?
“殺!”
年輕人大喝,再度出劍。
不得不承認,這個年輕人的實力很強,已經是將級巔峰,絕非不是從凡塵俗世中走出來的修煉者,應該是小世界之中人,劍術精妙,充滿了古韻,那血色的闊劍破浪般劃開空氣,殺機跌宕。
瞬間整個櫻月殺道之中,就佈滿了劍氣殺機。
但是,在李牧的面前,還遠遠不夠看。
李牧直接擡手一拳,拳勁如龍,氣爆聲中,前方大片大片的空氣像是塌方一樣塌陷,年輕人狂噴一口鮮血,所有劍氣被打散,身形倒飛,直接撞出了獨木。
他的身形剛到半空,就被外面的殺意一絞,瞬間消失。
獨木上,還剩下那頭白虎,觀戰的眼睛驟然一縮,喉嚨裡發出低吼。
很有靈性啊。
李牧讚歎。
“我要生氣了。”
他大聲地道。
白虎身軀微微下蹲,做出了攻擊的姿勢。
它虎紋似是活了一樣,在白色的毛皮之間流轉。
“我真的要生氣了。”
李牧再道。
這時,一個猥瑣嘚瑟的聲音,在櫻月殺道中響起:“哈哈哈,小兔崽子,你生氣了又能怎麼樣?”
是老神棍。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調。
李牧心中,那一瞬間的狂喜,簡直比二八少女終於等到了心上人向自己表白還要劇烈。
“老東西,我現在的實力,可不是你所能想象的,王境之內無敵,瞭解一下?”
“嘿嘿,那道境之內無敵,你這個小兔崽子要不要了解一下?”老神棍笑嘻嘻的聲音又響起。
道境?
王境之上,不是神境嗎?
神境之上是什麼境界,李牧還未曾瞭解過,現在聽老神棍這麼說,難道是道境?老神棍是道境之內無敵,那豈不是吊打一切神境,更別說是王境了。
李牧一下子,就有點兒心虛。
這老傢伙這麼強?
“好久不見,就把這陣法撤了吧,不如我給你下碗麪吃。”李牧轉換思路,打感情牌:“你以前不是最喜歡我做的炸醬麪了嘛,是不是好久都沒有吃到過了,我們可以邊吃邊聊,我有很多事情,想要向你請教。”
老神棍頓時充滿了不屑地哈哈大笑了起來:“你小子,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不要臉,不過,一碗麪就想要賄賂我?做夢吧。”
李牧怒了:“那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起碼三碗。”老神棍道。
李牧:“……”
多大出息啊。
“好。成交。”
李牧很痛快地答應。
話音落下,就看周圍的猩紅月光,以及飄散的櫻花瓣,還有獨木全部都消失,空間壁障像是被打碎的玻璃,迅速破開又融化,一切的異像猶如風中青煙一樣消失。
李牧仔細看,自己就站在燃燈寺的大門裡。
熟悉的景象,曾經無數次在夢裡出現過。
果然是幻陣。
不過這幻陣要太真實了。
李牧身處其中時,都看不透這虛妄,也無法找到破陣的關竅。
一個身穿着油膩道袍,八成新灰色李寧運動鞋,毛躁躁的短髮、好像是幾天幾夜沒有洗臉的老道士,笑的賊也兮兮地站在前方天井院子裡,臉上的表情,要多賤有多賤,讓人一看之下,就有一種恨不得用鞋底狠狠地抽幾下的衝動,把‘騙子’、‘文盲’、‘不靠譜’、‘下流’、‘敬而遠之’等等詞語,加在這老賊道的身上,想是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會有任何意見,而那剩下百分之一的人,有意見的原因僅僅只是覺得這些詞語甚至還不足以形容這老賊道的無恥氣質。
不是老神棍,又是誰?
終於見到了。
李牧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他看了看老神棍,再看看寺內熟悉的建築、松柏和鐵鐘,突然一種無法遏制的強烈不真實感將他整個人都淹沒。
猥瑣道士,千年松柏,鏽跡斑斑的鐵鐘,破敗的廟宇,樹葉篩選後稀疏的月光中,秦嶺的晚風吹過臉頰,遠處依稀可以聽到燃燈寺村落裡傳來的小兒玩鬧聲和狗吠聲。
這是李牧曾經魂牽夢繞的畫卷。
他自從十四歲以來,經過的事情,可以說是全世界想象力最豐富的最荒誕的作家都無法描述,換做任何人都會畢生銘記,但對於李牧來說,歷經鉛華之後,真正最讓他無法忘卻,最是鐫刻在靈魂記憶深處的,不是星河之間的這段瑰麗經歷,而是眼前的這一副普通的畫卷。
“哎?什麼情況?”老神棍看着發呆在原地的李牧,眼皮子跳了跳,道:“等會兒,小王八蛋,你不會是在醞釀感情吧?千萬不要抹眼淚來段苦情戲啊,我老人家年齡大了,心臟也不好,受不了感情太過於劇烈波動啊。”
媽的。
李牧在牙縫裡迸出這兩個字。
所有久別重逢的氣氛全沒有了。
李牧直接衝上去,把老神棍抱起來,一邊掄,一邊大聲地道:“啊啊啊啊,我抹個屁的眼淚啊,你他孃的能好好解釋一下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老神棍手舞足蹈地道:“停停停,暈了暈了,要吐要吐。”
李牧足足掄了十八圈,纔將老神棍放下來,道:“來吧,好好解釋,我要全部的真相。”
老神棍扶着鐵鐘彎着腰,眼冒金星喘着氣,道:“你這個小兔崽子,你要我的老命啊,我老人家年紀這麼大,這把身子骨可經不住你這麼折騰了,你想玩死我啊。”
李牧道:“你不是說你道境無敵嗎?”
老神棍怒道:“是啊,但我老人家神功無敵,道境巔峰初成,要是施展了道境的力量,怕一不小心,控制不好,直接把你震成飛灰啊。”
李牧這一下子,就開始將信將疑了。
剛纔在櫻月殺道的時候被唬住了,現在聽起來,這個道境無敵怎麼有點兒像是吹牛逼呢。
李牧站在原地,等着老神棍氣息喘勻了,又上去,一下子保住了老神棍。
“還來?”老神棍驚慌失措。
李牧這一次卻是沒有再玩風車一樣掄他,而是一個很用力的擁抱,像是抱住了自己生命之中最珍貴的東西一樣,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將頭埋在老神棍髒兮兮的肩膀道袍上。
“謝謝。”他誠摯地道。
老神棍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旋即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唉,你這臭小子,看到你混的這麼好,我終於放心了,其實,我這些年,也很擔心你啊。”
李牧臉上,一下子就浮現出了笑容。
怎麼認識老神棍,李牧已經忘記了。
所有人都告訴他,他是一個孤兒,從小被老神棍收養,但對於李牧來說,老神棍簡直比親生父母還親,小時候相依爲命的一幕幕,從未在李牧的腦海之中消散過。
眼前的這個老人,不管他曾經做過什麼,李牧都不會有任何的怨言。
“好孩子,你做的很好,我雖然一直都沒有陪在你身邊,但你的一些事蹟,我都聽說了,我以你驕傲。”
老神棍輕輕地拍了拍李牧的肩膀,面色慈祥。
那種感慨且欣慰的目光,在他數億年的漫長生命之中,只爲數不多的出現過那麼少數幾次。
李牧放開懷抱,笑嘻嘻地道:“我先去做炸醬麪,然後我們邊吃邊聊,我有很多的問題,都想要問你。”
老神棍點點頭:“也好,一些事情,應該讓你知道了。”
不過片刻,一桌熱騰騰香噴噴的飯菜,就擺在了天井中央的古柏樹下面,李牧和老神棍兩個人,各自端着一碗麪,風捲殘雲一樣吃了起來。
“別搶,這塊肉是我的。”
“老頭子多吃蔬菜對身體好。”
“我老人家幾億年的肉食動物了。”
“幾億年?真的假的?”
“靈感大王就是我老人家是也……”
“靈感大王?西遊記裡面的那個老魚精嗎?”
“呸,你這麼說是羞辱我。”
一頓飯在日常拌嘴中吃完。
李牧將碗擺在桌子上,抹了抹嘴,很認真地坐下來。
按照以往的方式,吃完這次飯,接下來的談話,可就非常重要了。
李牧心裡很清楚,相信老神棍自己心裡也非常清楚,吃完這頓飯,等於是和以前一老一少一寺一狗的生活,徹底告別,從此以後,鄉村少年和騙子神棍的身份,徹底遠去——實際上,十四歲的那個下午,這一切就已經被打破,只不過是李牧還想要祭奠一下昔日的歲月而已。
剛纔那嬉笑怒罵、瘋瘋癲癲的相處和對話,就是祭奠和挽回的一種。
而從此刻開始,以後的歲月裡,李牧和老神棍的身份,都要發生變化了。
“好了,可以進入正題了,我的第一個問題是……我到底是誰?”李牧用非常認真的眼神,看着老神棍,期待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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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昨天感冒還沒有好利索,晚飯後又去吊針輸液,回來就很晚了,所以沒有趕出第三更,前天請假時就說了的,如果昨天狀態不好,且等感冒恢復了再補。希望快點好吧,鼻涕眼淚渾身又疼,倒不耽擱碼字,大不了寫的慢一點,但輸液一下子幾個小時,不管是躺在牀上還是坐在椅子上,都沒有辦法碼字這是最氣的。最近氣溫變化劇烈,大家注意身體,千萬別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