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單家新生代裡,單天排行老三。
這個排行,只算男丁。
單天的母親,是家主單爭鋒的前妻,在單天很小的時候,死於一場星船空難,活着的時候,生下一兒一女,所以單天還有一個親姐姐。
單劍排行老六。
他的母親,是單家家主單爭鋒的續絃。
所以單劍與單天乃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聽到父親說起自己姐姐的消息,單天的神色略顯激動。
他第一時間轉身,離開了大殿。
單劍看了看父親,知道父親這是想要用親情關係,來軟化單天,讓老三說出李牧的下落。
對於性格倔強的單天來說,如果單家有人可以讓他背棄對於李牧的承諾,那這個人就只能是他的親姐姐了。
多年之前,單家爲了家族的利益,曾讓單天的姐姐單雲秀政治聯姻,想要讓她嫁給天魔宗的一位傳人,但當時的單雲秀已經有了心上人,又怎麼會接受?
單天單雲秀姐弟拼死反抗,遭到了家族的彈壓。
最終,單雲秀帶發出家,成爲了紫薇星域中【明玉觀】的一位道姑,纔沒有嫁給那位天魔宗傳人。
而單天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爲這件事情,對於家族失望,從而放棄了家族中的一切,泛舟於星海之間。
“父親,那個小道士,如何處理?”
單劍問道。
單爭鋒苦笑,道:“都是孽緣啊,告訴老三,如果他願意說出李牧的下落,願意爲魏公子帶路的話,那我將不會再反對秀兒和那個小道士的事情。”
單劍怔了怔,點頭,行禮,離開。
整個大殿裡,還是一片議論紛紛之聲,頗爲嘈雜。
單家的家族耆老們,對於關鍵時刻,單天竟然如此不分輕重、不重視家族利益的表現極爲不滿。
單天並不知道身後發生的這一切。
他急匆匆地來到了家族後院的大士堂。
這是昔年母親在世的時候,居住的地方,單天相信,若是姐姐回到單家,必定是住在了這裡。
“老姐,老姐聽說你回來了?”
單天一進門,就大聲地叫喊着。
自從姐姐出家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到過家裡,單天數次前往明玉觀求見,都被擋在外面,這麼多年過去了,終於可以再見到姐姐,單天的心中,難掩激動之情。
大堂內,傳來一陣誦經之聲。
單天走進去,看到一位一身道衣的窈窕身影,頭戴道帽,道姑的打扮,正於青燈之前,虔誠地詠唱道家經文,正是自己的大姐單雲秀。
而在大姐的身邊,卻是站着一個身穿玄色道袍的年輕男子,束手安靜而立。
嗯?
單天一怔。
是他?
他竟然也來了?
窈窕道姑轉身過來,一張白玉一般的鵝蛋臉,五官端莊秀氣,哪怕是一身寬大寬鬆的道服,也無法遮掩她的好身形,綽約曼妙,自有一種聖潔的風情,看到單天,臉上也掛着驚喜,道:“小弟。”
單天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這個頂天立地的漢子,這一刻就忍不住哭了。
“大姐。”單天忍不住衝過去,推金山倒玉柱,跪下來抱住了道姑單雲秀,淚如雨下。
當年,母親亡故之後,姐弟兩個人相依爲命,父親單爭鋒續絃,因爲家族的事務忙的不可開交,無意中冷淡了姐弟二人,是單雲秀像是母親一樣,照顧着當時還很小的單天,單天也逐漸在家族中嶄露頭角,得到了一些重視,單振峰將自己這個兒子,當做是未來族長來培養,但後來卻發生了政治聯姻的事情。
單天不惜放棄一切,公然對抗家族,希望可以保住姐姐。
爲了大姐,他就算是死,也絕不皺眉頭。
當初的那件事情,鬧得非常轟動。
最終,單雲秀遠走明玉觀,帶發出家,纔算是退了天魔宗那位傳說之中風華無雙的傳人的聯姻。
而單天也因此被家族所嫌棄,且他自己也憤怒之下,放棄了家族地位,泛舟星海,排遣心中的抑鬱。
後來,單天數次前往紫薇星域明玉觀中,求見大姐,卻因爲明玉觀的一些規矩,被擋在外面,這些年以來,不得見一面。
今日,終於見到了魂牽夢繞的大姐,單天覺得像是做夢一樣。
單雲秀也像是小時候一樣,輕輕地撫着單天的頭髮,道:“長大了,也壯了,這鬍子也不知道刮一刮……”說着,一雙美眸之中,也有淚水無聲無息地滑落下來,掉在了單天的頭髮上。
姐弟兩個人,都淚水漣漣。
一邊站着的道士,很年輕,面容頗爲白淨清秀,但卻有一絲絲懶洋洋的神色,看着單天抱着單雲秀,嘴角抽搐了一下,故意嗯嗯地咳嗽了幾聲。
但是見到單天還是抱着單雲秀不放手,於是道:“嗨,好不容易見面了,哭什麼哭啊,都高興一點嘛,小天天,你先放開你姐姐,老大不小的人了,一見面抱着算是怎麼回事啊。”說着,就一臉醋意地去把單天給強行拉開了。
單天一聽‘小天天’這三個字,一下子臉都綠了,站起來,氣哼哼地看着年輕道士,道:“道懶,你還好意思來見我姐姐?當年姐姐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裡?”
年輕道士左顧右盼,很尷尬地道:“那我不是……沒趕上嗎?”
“你……”單天更加生氣了:“當年明明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只要那夜你出現,帶着大姐私奔就可以,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扛下來,結果你這個沒有信用不堪信任的傢伙,竟然在最後時刻,軟了骨頭,沒有去接大姐,你知道嗎?那一夜,姐姐在冷月樹下,足足等了你一夜,當時大姐是何等的悲傷絕望?”
年輕道士道懶的眼睛裡,一抹哀傷之色一閃而過,旋即又招牌式的懶洋洋笑容,道:“我很早就出發了,可路上,遇到了一點兒事情,被耽擱了,等到趕到約定的冷月樹下,雲秀已經被接往明玉觀了。”
“哼。”單天冷哼,道:“狡辯,你這個負心人,還有臉出現,我說過,要是讓我再看到你糾纏我大姐,再傷大姐的心,我一定打斷你的腿。”
“呃……不會了不會了,再也不會了。”道懶連忙豎起兩根指頭髮誓。
美麗道姑單雲秀的臉上,也浮現出紅暈。
當年的確是絕望,但卻不是真的徹底死心。
因爲兩個人一起走過的那段路,別人永遠無法理解,她不相信那些曾經花前月下的誓約,只是敷衍,否則,進入明玉觀之後,她也不會選擇帶髮修行,早就落髮了。
但要說不恨,那又是不可能的。
畢竟在最絕望最害怕的那個夜晚,這個人,曾經是他最信任的人,是她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
但是在帶着希望和憧憬的冷月樹下,她等了整整一夜,都沒有見到他。
有什麼樣的事情能夠耽誤那麼重要的事情?
單天怒視着道懶,冷哼了一聲,然後扭頭看着大姐,臉上的表情又無比地乖巧柔順,很是忐忑地道:”大姐,你這次怎麼回家了?明玉觀的規矩,不是不會讓出家的弟子,再返回紅塵嗎?當初我數次前往明玉觀,在觀門口跪了一年,都沒有見到你……你這次回來,不會再回去吧?”
單雲秀道:“師父說我塵緣未盡,讓我回彼岸星。”
道懶立刻笑嘻嘻地道:“你師父是哪位蓮花大士?簡直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哈哈,說的太對了,雲秀,既然師父都說你塵緣未盡,那不如褪去道袍,隨我一起吧,如今天魔宗哪位傳人,只怕是早就忘了當年的事情,沒有什麼可以阻擋我們在一起了。”
單雲秀那張白玉一般的鵝蛋臉上,立刻紅的宛如火燒一樣。
單天怒道:“當年事情先說清楚了……當初你說不來就不來,現在就說要帶走大姐,就要帶走大姐,你臉皮怎麼這麼厚呢?”
道懶對於這位小舅子也不敢太得罪,連忙道:“當年那是意外,絕對是意外,這一次我發誓,如果我再讓雲秀失望,做出不管什麼對不起雲秀的事情,那就讓我……嗯,就讓我掉進糞坑裡被活活淹死好了。”
“呸。”單雲秀直接啐了一口。
單天也無語。
這個誓言,真噁心。
別人因愛情而發誓,肯定是唯美永恆,以天地日月神明而誓,唯有這個不靠譜的傢伙,怎麼就扯到糞坑了。
還是和當年一樣。
正說着話呢,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
“爸爸,爸爸你回來了。”
腳步聲從身後響起,一個六七歲的小丫頭,粉雕玉琢一般,非常可愛,穿着小花襖裙,一路奔跑着,衝過來,跳到了單天的背上,小手緊緊地抱着單天的脖子,道:“爸爸,我和媽媽好想你啊。”
一位容貌溫婉清麗的少婦,也微笑着來到單天的身邊。
這是單天的妻子和女兒。
單天臉上的笑容就像是融化了一樣。
“弦兒,快叫姑姑。”
“爸爸笨,弦兒早就見過姑姑了。咯咯咯。”小丫頭嬌笑着。
道懶很無恥地道:“哇,好可愛的小傢伙,我是你姑父,初次見面,多多指教。”
弦兒睜着大眼睛,看了看道懶,然後一伸手,脆生生地道:“姑父好,見面禮。”
“呃……”道懶捂了捂額頭。
現在的小孩子怎麼這麼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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