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大師親自發話允許進入,楚天掃了一眼臉色難看的柳魁,並沒有說出什麼話來刺激對方,從他的身邊路過,進入院落之中。
所謂恩怨,只有當實力足夠時,狠狠反擊對方來報,若是通過一些無益的口頭言語,平白落了檔次,沒的讓旁人笑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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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魁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如此變化數次,悶哼一聲,振袖怫然而去。
走時,心裡還暗自嘀咕了一聲老糊塗,卻是並不敢付諸於口頭。
因爲他知道如果說出口必然逃不脫老師的感知,老師一向最恨旁人說自己壞話,到時即便他是親傳弟子,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穆大師的居處說起來是小院,但那是相對於兩棟高樓來說的,進來後發現也佔了相當的面積。
一間普通的平房之前,是一片比較寬敞的院子,一張大作爲擺在主位上,約莫十餘個小凳則是在下首客位,不過師生們卻沒有在座位上坐,穆大師某處場地旁站立着,一羣身穿念師會頒發法袍的年輕人如羣星捧月般簇擁着他。
楚天向穆大師拱手深行了一禮,旋即目光不經意瞥了一眼那片場地。
場地地面上透露着一股封印的味道,感覺和測驗大廳中切磋用的場地性質差不多,想來功效相似,在裡面試驗術法的話既不會破壞到裡面的地面,也會波及到外面的院落以及觀戰的人羣。
穆大師見楚天過來,臉色淡淡的朝他微微點頭,劈臉冷不丁的問道:“你在精神修行一道,可有老師指點一二?”
楚天雖然不明白對方爲什麼問這個問題,可略作沉吟後,還是答道:“小子從涉足此道至今,尚未碰到名師,全憑自己一人摸索着修煉。”
至於靈妖傳承,那應該是一種機緣,至於老狐狸,更多的是在其他事上一些經驗的傳授,在精神修行方面,旺旺只是將一些法門交給他,然後便是不負責任的捧着他那本小冊子去看了。
楚天偶爾提問時,都會因爲耽擱對方讀書而被罵,讓他心裡很是憋屈。
不負責任至此,怎麼都算不得他的老師吧。
穆大師聽了,蒼老的心臟怦怦直跳,重新煥發了第二春般的活力,血氣上涌,老臉有漲出興奮紅色的跡象。
“不行,這時候要忍耐,不能被看穿。”
老人拼命告誡自己,強行壓制下心頭的淡然,怦然跳動的心臟緩緩停止下來,臉色復又變得古井無波,寂靜片刻,便是順着楚天的話言道:“既然未遇名師,想必就缺乏經驗,這樣吧,我今天再普及一下基礎的理論知識。”
楚天連忙道謝,臉上感激發自由衷,穆大師心裡暗自喜悅,臉上卻不顯露絲毫,正打算回到座位上講理論,不料一位身穿二星法袍的微胖少年猶豫片刻,鼓足了勇氣後,方小心翼翼的問道:“大師?”
“幹嘛?”穆大師本來已經轉過頭要往回走了,不妨突然被人喊住,心裡很是不爽,一瞪眼睛惡狠狠的道。
微胖少年不想大師這麼兇,在他的積威之下,嚇得脖子一縮,但還是據理力爭道:“老師剛纔指點了一般,剛說到我施展那招時精神力消耗太多,咒語的吟詠不夠熟練,並說要給我一些改進的建議,建議還沒開始說呢。”
“建議,什麼建議?”
穆大師鼓足不知,一臉的疑惑,皺眉想了良久,方纔模棱兩可的道:“我好像是說過這話,到底有沒有呢,我也不記得了。就算是有,可建議我剛纔不是給你了嗎?若沒給你建議,何必和你囉囉嗦嗦說上半天啊,笨蛋。”
“宏志,你這小子聽我講座也有段時間了,怎麼就是不開竅呢,建議已經給你了,回去後勤加練習不就好了嗎,還問個屁啊。老是想着萬門邪道走捷徑,我在這裡明白的告訴你,捷徑可沒那麼好走。”
穆大師越說越起勁,到後來聲色俱厲、振振有辭,直把吐沫星子噴了對方滿臉。
宏志頓時感到惶恐,連聲辯解道:“請大師明鑑,小子修行時想來勤勉,每天都進行鍛魂,風雨無阻,十數年如一日,術法的修行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反覆習練,不斷改進,學海無涯苦作舟,精益求精且爲樂。”
穆大師目光盯着宏志,且聽他解釋,手裡不緊不慢的捋着鬍子,等對方聽完,又捋了一會兒,只到對方氣勢弱了下來,以至於心裡都有些發毛了,方臉色淡淡的道:“恩,你知道錯,那就很好了。”
“可你吹牛不打草稿,也不怕閃掉自己的牙齒,你才修行精神多久?還十數年如一日?年輕人,吹牛也要動腦子的。”
“大師,我錯了。”宏志早被穆大師一番話說得頭腦發漲,徹底忘記了自己是要幹什麼了。
穆大師不再理他,轉過身去繼續走,衆人緊隨其後,楚天自也往擺放座位的地方走去,那宏志愣了一會兒,只見旁人都要走遠,連忙一路小跑追過去。
來到座位前,楚天等其他人落座,穆大師先落座,其他人後坐,宏志落座時衝楚天幽怨的望了一眼。
楚天見了暗暗好笑,敢情對方這會子才反應過來。
不過,他也是能夠看出對方沒有多少惡意,便是衝這少年微微一笑,宏志臉色便見和緩,不將此事記在心裡了,倒也算氣量寬宏。
座位多了幾個,楚天也找個空座坐下,臉上兀自帶着笑意。他對着宏志的觀感並不差,而且對方微胖的體型容易叫他聯想起楚寶那傢伙來,雖然兩者體型差距很遠,但總歸是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穆大師見衆人都落座,潤了潤嗓子,正打算開講,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老師,這基礎知識我耳朵都聽出繭了,不想再聽了,還是說點別的吧。”
大師本欲發怒,循聲望去,見說話的是他的得意愛徒楊思思,只得把臉上已經浮現出的怒意收起,擺出一副師長的架勢訓斥道:“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虛心呢,要知道千里之提,毀於蟻穴,基礎若是不夠鞏固,將來就別想獲得太高成就…”
楊思思見她老師又要開啓滔滔不絕模式,忙用玉手眼中帶着碧玉耳環的耳朵,連聲說道:“老師,是弟子錯了,求你不要再說了。”
穆大師住了口,心中暗暗得意。
小樣兒,老師我怎麼都活了這麼大年紀,難道還治不了你一個黃毛丫頭。
笑話!
沒人敢再開口。
幾經波折後,穆大師終於可以開始講座,他從術法的原理講起,侃侃而談,令楚天耳目一新,大開眼界。
“我輩中人修行精神力,與武道有所不同,精神力這東西不宜直接破敵,或馭動重物利器破敵,或操控妖獸制勝,或依靠智慧組裝傀儡幫助自己,呵呵,馭獸師和傀儡師就不多說了。”
一說起理論知識,穆大師臉色肅穆起來,真正展示了一位專業大師應有的風範。
“念師最強大的攻擊手段,乃是施展術法攻擊,何以術法有這般強大的威力呢?”
大多數人都沒聽人講得如此細緻,均搖了搖頭,唯獨楊思思眼睛一亮,正要開口回答,以宣揚自身學識之廣博,不料知徒莫若師,穆大師先行看穿了她的意圖,不給她開口的機會,直接說出了答案。
“關鍵就是借用了天地間的能量,天地無垠,各系能量都極爲充沛,幾乎取之不盡、有之不竭,就看你有沒有手段去提取,去凝聚,去化爲己用。”
講到這裡,旁人皆是屏息凝聽,楚天聽得很是專心,由於他從未經人指點,初次聽講收穫便分外的大,只覺得隨着大師的講述,自己的眼前似是展開了一片心的天地。
或者說,這片天地本就存在,可他苦於觀察不夠細膩,許多細節沒有注意到,而現在在大師的傳授中,他的感知一步步的得到強化,更深入,更精細。
他就好像是一塊海綿初次被投入水中,飛速的吸收着環境中的水分,飢渴而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