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谷家騎士儀仗坐騎之快,擺脫楚家兩位蘊氣境武者追擊,正將拇指下戳嘲諷對方,不料一道劍光亮起,斬斷脖頸,到底身亡。
突襲那人現出身形來,相貌英俊,身姿挺拔,正是楚飛揚,強敵臨門,他臉上再無往日的溫和,而是充滿了一絲令人膽寒的殺氣,手中劍刃早被鮮血染紅,盡是敵人血,又增添了方纔騎士的,色澤愈發濃郁。
解決掉這個騎士,飛揚瞥了眼遠處幾位族人,臉上皆是露出欽佩之色,飛揚本人倒沒什麼感覺,戰鬥纔開始不一會兒,他已經殺掉數十人,這騎士也是其中的一個,雖然是蘊氣境武者,但死在他手底的,也有好幾個蘊氣境了。
飛揚舉目四顧,見某處又有楚家族人遭受危險,便面色一變,提劍全速趕去支援。
雙方化罡境以上戰力,皆是如同楚雲等人一樣,不願誤傷自己人,一面交戰,一面不約而同往邊遠處靠,血牆之下略作交戰,各自將之破開,到更能施展開的外面作戰。
無須牽掛傷到自己人,又有了廣闊的地盤拼鬥,各顯神通,絕學層出,你來我往,短兵交接,爆發元氣,地面寸寸龜裂。
不時騰出一隻手,將元氣凝聚成罡,發射出去,或被趨避而過,或給正面擋開,往外圍激射,波及之處,房屋倒塌,沙石亂飛,栽植樹木倒下,地面一片狼藉。
大多數看客已經遠遠避開,留出大片空地,供化罡境強者比拼實力,縱橫馳騁。
較遠不受波及的地方,有一座高高的茶樓,平時倒也不受待見,此時卻是羣雄薈萃,雲集而來,有頭臉的實力,都在頂層聚集,打開窗櫺,居高望遠,遙遙觀戰。
老闆自己不上前,遙控指揮,命小二送上各類茶水、美食以及點心,小二一面暗罵老闆膽小如鼠,一面拿着托盤,顫巍巍地上了樓,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一見這麼多大人物在此,差點被嚇得失了魂,心臟不受控制的,突突狂跳起來。
宋家家主,劉家家主,場內各大勢力,以及銀斧拍賣會的人都來了。真不知吹了什麼風,才能將這些人同聚一堂。
所幸他甚有職業操守,雖然身體怕得發抖,還是把食物送到各人桌上,見沒人理他,躡手躡腳,自行離場,走下樓梯。
雖然大家都隨便點了茶水和幾樣點心,但老闆見是這些人,早吩咐後廚將美味佳餚做出,簡直就像擺宴席一樣。
這些都是免費送了,老闆當然明白,三兩錢沒啥大不了,巴結好今天的客人,從手指縫裡流出來一點,就足夠他受用八輩子了。
當然,大夥兒來此都是爲了觀戰,這座酒樓,位於安全地帶,又是最高的建築,是最佳觀戰地點。
然而,由於距離遙遠,即便藉着高度,也見不到戰場全貌,最多隻能見其十之一二,愈發讓人心癢難搔,族長們,各勢力首領皆是眉頭皺起。
化罡境間的戰鬥,波及範圍實在太大,導致無法距離更近,只能在這個地方觀戰,瞧不清楚,真讓人心焦。
銀斧拍賣場一行,作爲實際掌控者的那黃臉中年漢子使個眼色,魁五會意,向身邊一名瘦削青年一抱拳。
那青年微微一笑,眉心亮起光點,以奇異規律閃爍着,精神力絲絲縷縷涌出,蔓延在空氣中,神魂和外界環境有了神秘的關聯,空氣中溼氣迅速滋生,面前凝成水鏡,擡手一指,飄到魁五和黃臉漢子眼前。
水鏡懸浮空中,並不下沉,通過鏡子朝下望去,戰場似乎被拉近了許多,許多細節都瞧得清楚,加上可調控角度,竟能囊括整個戰場的八九成之多。
青年這一手,竟是一門輔助術法,從精神力波動來看,就是位修爲不俗的念師。雖然剛纔顯露的不多,但窺斑知豹,也知道不只是一級念師,而是達到了更高的級別。
眼見這一幕,宋軒驚咦了一聲,走了過來,問那青年道:“這位小哥年紀輕輕,精神修爲甚是不俗,請問高姓大名?”
宋軒身爲宋家族長,在裂巖城這塊地帶上,算是霸主級別的存在,這般折節下問,自以爲夠給對方面子了,不料那青年只是淡淡地道:“在下無名之輩,不足掛齒,不勞宋族長多問。”
對方回答地簡單,宋軒心中着實不快,可他甚有城府,臉上仍看不出什麼。宋菁菁卻忍不了了,一撇小嘴:“裝神弄鬼。”
青年瞥了宋菁菁一眼,也不吭聲,宋菁菁自覺無趣,就此作罷。
當然,若對方並不屬於銀斧拍賣場,而是獨行客的話,這對父女恐怕就沒這麼好說話了,談不上大卸八塊,非得弄個半死不活,讓他明白得罪宋家是什麼下場,方纔作罷。
只是,他們深知,銀斧拍賣場並非任由揉搓的軟柿子,若是得罪了,縱傷敵一千,怕也要自損八百。
宋軒看了眼水鏡,覺得功效不凡,通過鏡子俯視下去,所見清楚多了,便不在理會那青年,望向魁五道:“魁五兄弟,不置可否允許宋某在此,用你們鏡子觀戰。直接看,瞧不清楚。”
魁五即是銀斧拍賣場常用的主持,也是明面上的管事,每年宋家都會從拍賣場拍一些東西回去,也會將自己所得,分出一些,委託拍賣場拍賣,換取其他資源,兩人有過數次交道,算不得熟人。
魁五聞言,笑容滿面,猙獰的面目都殺了許多凶煞,讓開點位置,“宋族長,請。”
宋軒看了眼黃臉中年漢子,他察覺不到對方真實修爲,感知上就是普通的蘊氣境,也沒答話,將目光凝視鏡子,見到更清晰的畫面,滿意地點了點頭,笑着和魁五又說了兩句,便把注意力放到戰場上面。
“我也要看。”宋菁菁拋下其他族人,跑到宋軒旁邊,看了幾樣,不禁道:“果然清楚多了。”
劉家族長劉山見狀,也厚着老臉,帶着其子劉峰一起向魁五說清,魁五笑容滿面,照單全收,請宋、劉兩家人站在中間看,自己和黃臉漢子以及其他人靠邊觀戰。
“楚飛揚這廝,何時變得這麼強了,這人好歹也是個蘊氣境,竟然一招致命,也太變態了。”
劉峰看到飛揚將谷家一位蘊氣境武者一劍劈成兩半,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由此看來,之前和飛揚並駕齊驅的時代,恐怕一去不復返了。
瘦削青年控制水鏡變換角度,劉峰又看到楚天,又是一驚:“這個是...楚天吧,他也蘊氣境了,太假了吧,他纔多大。”
去年楚家族比時,一位族妹劉瑩曾去觀戰,向他彙報,他當時覺得,楚天戰敗楚毅固然值得讚賞,可距離自己的層次,應當還有很大的距離,並沒有感受到威脅,現在看來,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劉瑩通報情況時,簡單描述楚天的長相,銀髮較爲罕見,起碼整個裂巖城只有楚天一個,不難辨認出來。
削瘦青年望見楚天的戰鬥,波瀾不驚的臉上,也是泛起一抹驚訝來,身軀微微顫抖,不由自主停住了動作,良久也沒變換鏡頭,一雙眼睛,帶着讚賞之意,卻看他的戰鬥。
如此,劉峰也就看得仔細了點,臉上那抹驚訝漸漸地變成駭然來,“不對,這三個對手,可不是一般的蘊氣境,從許多細節上就能看出來,起碼是蘊氣中期,不,還要更強。”
終於,他看出了端倪,咕嘟一聲,艱難地嚥了口塗抹,“這是...三位蘊氣後期強者。”
劉峰本人雖然身爲裂巖城小輩中的三大高手之一,也只是近來才升級到蘊氣中期,即便手段不凡,撐死也就能和一般的蘊氣後期過過招,勝算也不會太大。
眼前一幕,豈非證明了楚天一個,至少抵得上他三個。
一時間,劉峰目瞪口呆,眼前一切徹底超越了他的想象,飛揚的天分,他本就知道,倒也罷了,可楚天這表現,究竟是什麼鬼,他不會在做夢吧。
劉峰擡手揉起了眼睛,揉了好幾遍,直到揉到眼都酸了,也沒什麼變化,臉上極度的震撼徐徐消除,化作苦澀的笑意,“這楚天,到底是什麼牲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