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已做好必死的準備。
儘管早已明白了面對聖者，能翻盤的可能絕對是零。
楚天心中，也是不由有着無邊的絕望凝聚而來，洶涌如無邊無際的黑色海洋。
他預想過無數種自己被擊敗的方式。
卻唯獨沒料到，對方單憑區區一根手指，就能將他超越極限，耗盡全身精氣神斬出的最強一招“斬魔”輕易化解。
他隱隱有種感覺。
恐怕他這招再強個十倍百倍乃是千倍，怕也無法傷到對方絲毫。
雖說他也曾對上並戰勝過悠這樣的法相後期，他剛纔爆發出的戰時修爲也是法相後期。
但是，剛纔對方的出手雖然只有一瞬間，卻讓他徹底明白了哪怕是法相後期，比起聖者根本就不是一點半點的差距。
這般差距，大到無可估量，根本就是神龍與螻蟻的差別。
這一層的差距，比起法相圓滿與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都要大不知多少倍。
雖然早就聽說過，雖然先前也曾見識過，但直到與這武道之巔層面的強者真正對上，他才知道了他依然是低估了聖者的力量。
實在低估的太多太多。
他更加深刻的明白了，所謂“聖者之下皆螻蟻”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這句格言之所以能膾炙人口，便是因爲其正確性。
聖者以下，恐怕哪怕是差一步就能入聖的強者，也只是個頭稍稍大上那麼一點的螻蟻罷了。
螻蟻哪怕拼了命的反抗也無濟於事。
若引得聖者有絲毫不滿，就算漫不經心，輕輕一腳落下，一切螻蟻皆亡，絕沒有半分的僥倖。
“我實在是太過低估聖者了啊。”
楚天心下無聲低語。
剛纔那一招，的的確確已耗盡了他所有的能量，只餘逃跑之能，而無絲毫再戰之力。
然而，那位魔聖可怖的威壓籠罩全場，他沒有施展空間手段的可能。
在其限制之下，爆發出較高的速度都不可能。
眼下擁有的速度，或許在一般強者看來還算很快，但在聖者面前，卻是慢如龜爬，根本就沒有絲毫逃脫的可能。
因此，即便是他，也感到了徹底的絕望，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不想做。
貪狼魔聖接下“斬魔”，倒是微微訝異，連幽綠狼瞳中輕蔑之意都消散許多。
剛纔那一招的力量，以法相境層次而言，雖不算極強，但考慮到此子法相中期的基礎修爲，算是非常強非常難得了。
“以法相中期的基礎修爲，剛纔爆發出的戰力就足以秒殺法相後期中底蘊不深之人嗎？這是真正的越級。能在法相境層次做到越級，此子非但天分不錯，這份戰力更是驚人，若假以時日，人類甚至都有多出一尊聖者的可能。”
“這等天賦，真乃驚才絕豔。”
他綠瞳中流露出一抹欣賞。
但只出現了一瞬，很快便轉化爲戲謔、兇暴和殘忍交織的眼神。
雖說此子是驚才絕豔的天才。
可他貪狼平素最喜歡做的，就是摧殘敵對勢力的天才了，尤其是驚才絕豔的那種。
面對驚才絕豔的楚天，他心中涌現出無窮快感，雙目神色最終定格在暴戾和快意上，一步邁出，彷彿要延長時間折磨楚天，全方位將其摧殘似的，一步步緩緩走來。
浩瀚無邊的魔聖之威凝聚而來，四周空氣凝爲湖泊，楚天身體動彈不得，彷彿困在裡面，無法反抗命運的昆蟲標本。
另一位魔聖，血羅則是一動不動，雙臂抱胸，雙翼張開，似能網羅天地，眼神略有些惋惜，卻絲毫沒有後悔的意思，瞳孔裡狠辣之色越來越濃，要超越惋惜的成分太多。
從剛纔那一下，他當然能看出楚天一時間爆發出的戰力有多強，從中也能輕易得到其戰鬥天分有多恐怖，也印證了先前所想。
此子的確是位驚才絕豔的天才。
不過，就算是天才，若不能收爲己用，也是毫無價值。
敵對陣營的天才，對他們魔族的價值爲負。
越是驚才絕豔的天才，負價值越大，對他們魔族的危害越大。
“小子，你這麼驚才絕豔，還是早早死了的好，也算提前爲我族除去一害。”
是以，他只是冷漠觀望，並沒有對貪狼接下來的行爲有絲毫阻礙。
貪狼一步步向楚天走去，威壓如山如海，彷彿整個天地都拜服在其面前。
這般威壓下，楚天四周空間凝若琥珀，他動彈不得，心中絕望濃郁到極致，竟是誕生了一抹釋然。
今夜，他的生命終是要走到盡頭了嗎？
不知爲何，他竟是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彷彿，以往揹負着太多在武道之路上前行，疲憊的不行身邊也沒人傾訴，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實際上早已疲憊不堪。
“終於，可以休息了啊。”
他微微閉上雙目。
就在此時，有相當強悍的靈魂力在他身上凝聚而出，在他眼前凝出一道蒼老身影，彷彿來自遙遠的古時。
自然便是老狐狸。
此老含怒爆發，靈魂力自是相當恐怖。
就算是相當的楚天，也覺得遠遠不如。
此時楚天遇險，此老沒有絲毫的保留，靈魂力自是恐怖非常。
然而，楚天眼神依舊暗淡。
“沒用的，聖者之下皆螻蟻，雖然我也不想放棄，可是，沒用的，老祖，你也放棄吧，如果你有當年巔峰時的力量，說不定還能略作抗衡。”
他心裡暗道。
不知怎的，看到老狐狸這般認真的拼命，他心裡有些難受。
老狐狸卻憑藉非凡之能，準確把握到他的念頭，老臉似笑非笑，同時楚天收到他的念頭。
“略作抗衡？你想什麼呢？也太小看老祖我了，老祖我若在當年巔峰期，此等初入聖境、連因果都尚未感悟的菜鳥，老祖滅他們，比殺雞宰狗還容易。”
老狐狸忍不住嗤笑出聲。
這道念頭他忍不住付諸口頭。
楚天心有疑問：“胡說，你之前說過，就連你之前生活的那個時代，聖者在整片大陸上，都算是鳳毛麟角的存在，如何到這時又成菜鳥了？”
“若老祖不這麼說，怎能引起你對聖者這一心中世人最高境界的美好向往呢？”
楚天哭笑不得。
他雖然知道老祖是想舒緩他的心理壓力。
但二魔聖當前，絕望氛圍籠罩心靈，就算對方這麼做他也絲毫笑不出來。
“呵呵，其實那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算是當年，聖者原本是比較稀少了，反正比今天更加稀少，就算有層次之分，但能步入更高層次的強者，也是少之又少。”
“不過，後來魔族入侵，情況危機，天地大變，整個天下都化作前所未有的福地後，聖者纔多了起來，並呈現出不同的層次…”
聽到天地大變，楚天不由提起精神，正打算再聽，不料貪狼卻說話了。
除了老狐狸的第一句，其他都是他們傳念進行的，看似好幾句，卻只發生在轉瞬之間。
只見貪狼狂笑一聲，道：“我看此子就像是靈妖族的，沒想到果然是，若在當年，老子的確懼你三分，但現在，你區區一道法相境層次的祖魂，又能奈何我絲毫？”
“也罷，就先斬殺你這老匹夫，讓此子更真切的感受絕望吧！”
他緩緩緩緩舉起手中月刃，漆黑鋒芒開始凝聚，浩瀚天地之力涌動，無數冤魂悲鳴，似乎一隻兇獸緩緩睜開血盆大口。
楚天親眼見過貪狼用這邪刃，插入那位臨陣脫逃魔帥的體內，不數息便將對方徹底吸收的情形，不由毛骨悚然。
想來老狐狸縱是靈魂形態怕也無法倖免，連提醒道：“老祖，小心！”
老狐狸卻慈祥的笑了。
因爲他靈魂力的玄妙，即便楚天在他背後，也能看到這笑容裡的慈祥。
他莫名就想起了楚家家族三長老看自己，看其他同輩的笑容也是這樣的。
“小楚天，到了該分開的時候了，不必傷心，是暫時的分別，要不了太久，便能再度相遇了。”
老狐狸笑容收斂，看向貪狼、血羅的老眼變得森冷起來，凌厲的冷喝聲響徹天地。
“靈魂神通，葬魂封聖術！”
話語落下，他所有力量的凝聚，那道靈魂體便是烈炎一般熊熊燃燒起來。
旋即，一股恐怖決絕的靈魂能量在天地間蔓延看來。
該能量的程度，竟然也是隱隱達到了聖者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