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俘虜的話語後，波魯納雷夫的神情頗爲微妙——
迪亞波羅的事情先不談，這個暗殺小隊...明明是前來尋求合作的吧？既然都願意幫忙掩蓋情報了，直接說出來不行麼？上來就是一套化友爲敵的暗殺，這他媽是什麼神級操作？！
面對波魯納雷夫提出的質疑，梅洛尼和普羅修特沉默不語。
他們倒不是覺得自己理虧——爲了避免打草驚蛇，他們確認農場的異常後，沒有探查過裡面是否真的存在目標就直接發起了襲擊，根本就不在乎這場暗殺會不會撲空誤傷到普通人。
從替身戰的角度來說，這樣的選擇對他們來說極其平常——暗殺組的替身能力大部分都適合於暗中偷襲、先發制人，擺開車馬的正面對決，只會大幅度增加他們的敗亡機率，習慣於掌控戰鬥主動權的他們絕不會接受這種情況。
而且...
雖然在普羅修特他們口中，他們暗殺組全然一副備受委屈的形象，但實際上呢？
一羣使用超越常識的替身能力隨意殺戮普通人的傢伙，會有正常人的三觀？
波魯納雷夫能吸引BOSS的注意力，其本身必有過人之處，再加上其在對熱情組織前期調查中的言行與戰鬥表現，暗殺組對於這傢伙也算是瞭解頗深——
要知道波魯納雷夫當初調查熱情組織時，可沒少因爲組織旗下某些分支勢力的販毒、拐賣等惡劣罪行動手，其碾壓一切的戰鬥力與嫉惡如仇、耿直火爆的脾性在這些衝突中算是展示的淋漓盡致。
總想着幹掉BOSS奪走黑色組織控制權的暗殺組，自覺和這樣的現代正義騎士走不到一路去，所以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和對方平等合作的事情。
畢竟他們身上的壞毛病可不少...而且習慣了依靠替身超人一等、隨意支配普通人生命意志的他們，早已被力量慣壞。
就像是幫波魯納雷夫掩蓋情報時那樣，明明只需要很簡單的行動就可以解決的事情，他們卻直接選擇殺死了所有相關人員——這和爲了掩蓋考試分數而放火燒教學樓有什麼區別？
他們並不是想不到更簡單有效的方法，也不是沒有能力去實施，而是單純的脫離了道德與律法約束、習慣了用殺人解決問題——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問題解決起來非常困難，但解決掉製造這些問題的人卻往往很簡單。
所以，面對波魯納雷夫這個與老闆存在着未知關聯的人物，他們自然而然的就選擇了先下手爲強——合作交流獲得的東西又能有多全？萬一對方將己方信息暴露給BOSS讓他們先頂缸又怎麼辦？所以，搶先把人控制在手裡，那就什麼都有了。
這方面的陰暗思想，普羅修特他們自然是不會給波魯納雷夫說的。
但是...程斌就在旁邊，他們想閉嘴都閉不上啊！
波魯納雷夫看着一開始努力保持沉默的兩人，在程斌打了個響指後，就渾身顫抖着，一邊拼命抑制劇烈情緒變化一邊倒豆子般將所有東西說出來後，他長嘆了一聲：“又是這種被替身力量扭曲了人格的貨色，算了，該知道的已經知道，給他們個痛快吧...”
說着，波魯納雷夫右手虛握，顯然是召喚出了銀色戰車的劍刃。
不過，程斌卻邁出一步擋在了暗殺組兩人面前、對波魯納雷夫搖了搖頭：“這兩個地頭蛇，或者說這個名爲‘熱情’的組織，對我來說挺有用的。”
波魯納雷夫面色一沉：“你到底想做什麼？‘熱情’這種依靠替身爲非作歹的黑色勢力根本就不應該存在！”
“放輕鬆，”程斌無奈的攤了攤手，“我對這個組織感興趣，又不代表我對他們現在搞的那些破事感興趣——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個力量滲透了意大利社會各界的強大組織，其所擁有的資源人力可是很寶貴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個組織的大BOSS控制組織的方式太過強硬、隱秘——這就意味着組織的核心人員被控制、取代後，並不會對其運轉造成太大的影響，各種命令執行起來也不會有太大的阻礙，想必暗殺組這些人也是因爲這樣纔有了取而代之的念頭。”
回頭看了眼在那罰站的暗殺者兩人，程斌轉回視線對猶豫的波魯納雷夫說道：“你也看到我的管束與調教能力了，所以有些浪費資源的事情你沒必要擔心太多...反正熱情的那個首領遲早是要解決的，以這個國家黑手黨歷史而言，剩下的那個大攤子總會有人接手的不是麼？”
——這話說的...感覺替身能力詭異強大至極的迪亞波羅，在你眼裡已經是個死人了？
波魯納雷夫仔細打量着面前一臉誠懇的程斌——他與這個治好他的“人”接觸沒幾天，但敏銳的他早已看出來這是個什麼樣的傢伙。
雖然對方到現在爲止都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但波魯納雷夫從無數細節中感覺到了，這傢伙根本就是一個披着人皮的怪物——其只依循自己的規則與意願行動，沒有任何正常人的本能慾望，也不受任何社會運轉的約束，人類的觀念常識根本就沒法套用在這傢伙身上。
就算是暗殺組這些被替身扭曲了精神的傢伙，也是需要飲食、需要衣着、需要深入社會與各種人與物交互才能生存下去，但程斌這個傢伙...波魯納雷夫在對方身上幾乎看不到人味——
他覺得程斌這個渾身充斥着與人類格格不入的氣息、連衣物都像表皮僞裝而不像人工造物的傢伙，根本不需要人類社會的存在就可以活下去，甚至還會活得更好。
這樣無拘無束的存在，想要掌控一個人類組織，掌控更多的資源，是想做什麼？
波魯納雷夫沉默了很久，他不想在確鑿事實出現前去懷疑自己的救命恩人，更別提爲了還未發生的事情與之爲敵，但他的性格讓他無法坐視熱情這個畸形組織的存在與發展...
暗歎了一聲後，波魯納雷夫認真看着程斌：“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但在戰勝迪亞波羅之前就按你說的來吧，在那之後...我會一直盯着你們的。”
銀髮男人的視線掃過旁邊的兩名殺手，普羅修特和梅洛尼在這一剎那間感到腦門一涼——對方殺氣之銳利，彷彿就像有真實的劍刃頂着他們要害一樣。
程斌笑着擺了擺手，兩個向現實屈服的殺手就飛一般的竄上外面的車輛離開了——程斌隨時可以通過滲透他們身軀的細胞，獲取並操縱他們的感官信息，遠程命令下達起來很是方便。
目送敞篷車一路絕塵遠去後，程斌回頭對波魯納雷夫笑道：“我的目的其實很簡單——聚集資源人力好好研究一下替身和箭這些神奇的東西，順便調查清楚一些我感興趣的事情...
“不過，波魯納雷夫，你並不需要一直盯着我，你有更好的方式達成你的目的，所以在我控制住暗殺組手頭的那點力量後，你就先借助他們的資源離開這個國家吧...”
“什麼意思？”波魯納雷夫皺起了眉，“迪亞波羅還沒解決，你想讓我當逃兵嗎？”
“你在其他地方能起到更大的作用，”程斌偏頭看着右方的空氣，臉上露出了禮貌的微笑，“去德國吧，你的那些同伴總覺得我挾持着你，你在那邊可以幫忙解決一些誤會、體現我的誠意，並且也可以解決我治療你時在你身體上留下的‘隱患’，我知道你很在意那個...
“...無論是幫忙對付熱情，還是我掌控熱情後的那些問題，喬斯達家族和SPW財團都能提供比你單獨戰鬥更多的幫助，你不是有很多情報要交給自己的同伴麼？”
波魯納雷夫聞言愣了愣，隨後他順着程斌的視線看向了旁邊的農田。
他的眼前沒有任何特別的事物，但他卻有種模糊而微妙的感覺——他彷彿正隔空和某個熟悉的人對視着...
“這種感覺...隱者之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