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域核心世界線內，正在廚房裡和黑貓閒扯的程斌神色微動，隨後說道：“本體那邊的靈魂實驗算是告一段落了吧，不過我這視角去看獲得的實驗數據都有點難以理解，看來我這類非量子化身載體的靈魂算法等會兒也該主動去更新了。”
蹲在微波爐上的黑貓似乎也透過高維信息體瞄了眼內域外圍的情況：“果然還是死了一次嗎？混沌域確實沒那麼好接觸...
“雖然是我親手將你引導成這樣的，但看見你在各方面超越我、並且這麼熱衷於作死，我心底的感觸還是有點複雜的。”
面對系統黑貓的感慨，程斌斜眼道：“有你這位肆意擺弄自己低維個體、製造自我神孽的先驅，我想不長歪都不行啊。”
頓了頓後，程斌將話題拉了回來：“本體那邊已經體驗過兩套截然不同的邏輯體系與宇宙視角了，至高聖者所在之處，會不會和其中的差異與共性有關？高維生命要怎樣向至高聖者的方向前行？”
“至高聖者所在之處？”系統黑貓搖了搖頭，“我估計你依舊對那種等級的存在有所誤解，他們存在於宇宙的根源，但這個根源並不是類似世界線時間軸源頭那樣具體存在的時空方位...
“按照你那套理論，從量子泡沫互相連接的維度出發，可以接觸到整個宇宙所有的信息，所以將連通所有量子泡沫的最深維度當做聖者所在的宇宙根源並沒有太大的問題，那麼你真的理解，居住在這根源裡的生命是什麼樣子的嗎？”
原本是將尚未觸及的量子泡沫共通維度當做高維信息搜索引擎的程斌面色一動——如果在這無邊無際的信息海洋中，有正面頂着整個宇宙無窮信息的碾壓的特殊生命的話...
“你本體應該已經體會過那種彷彿要融合進整個混沌域、接近現象的生命形態了吧？”
系統黑貓伸爪點了點程斌，又點了點自己，嚴肅而鄭重的說道：“至高聖者無處不在——他們就在這裡，他們就是你，就是我，就是世界內外所有的一切。”
聯想到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之祖，程斌眼角微跳道：“等等，豈不是說我們的一切行動都在至高聖者的感知與干預範圍內？”
“理論上來說，確實是這樣的，但至高聖者層面的真實感知與思維方式麼...”系統黑貓人立而起，對着程斌無奈的聳肩攤爪，“高維生命對宇宙的觀測都各不相同，何況聖者？
“他們所看到、所關注的東西，肯定不是還在糾結世界與時間的我們可以想象理解的...只有宇宙世界線環境、文明的悲歌、世界樹的遭遇那類事情，可以間接觸及一點至高聖者的痕跡——至高聖者們所關注的，似乎只有宇宙整體的‘形態’與最深處的某種‘變量’...
“唯一接觸過聖者層面的耀文明探索終端，在製造本系統時所留下的信息裡也就只提到這些東西罷了，其他的就只能靠你自己去探索了，我已經沒有什麼能告訴你了...總之無論如何路終歸是要走的，你沒必要顧慮太多視野之外的事情。”
“變量...”程斌看着重新蹲着悠然舔爪子的系統黑貓，有些猶疑的道，“等等，你是說你的禁止事項終於掏完了？你應該還有一件事沒告訴我吧？”
“有嗎？”系統黑貓無辜的眨了眨眼。
程斌帶着微妙的表情兩手抱胸盯着黑貓道：“耀文明探索終端是怎麼跨越不同宇宙的？”
“你連本宇宙的真實模樣都沒掌控，操心這個有點早了吧？”系統黑貓輕嘆道，“等到你正式升維、將我殺死之後，你遲早會知道的——因爲現在我也不知道。”
“嗯？”程斌奇怪的道，“終端沒告訴你？這個情報還需要很多解禁條件不成？”
“你好好想一想吧，”系統黑貓淡淡的說道，“至高聖者們，對外宇宙終端遺留下來的東西感不感興趣？如果聖者們真的無處不在，我們一路走來的所有經歷，背後到底有着多麼複雜的推動因素？
“你不是喜歡陰謀論麼？往這方向去想，你難道不能腦補出一點細思恐極的東西？”
程斌不由得沉默了一會兒——確實，假若聖者的存在形態接近封閉系統內的究極版拉普拉斯妖，那就很難說自己的一路前行的軌跡是自然而然的。
而且，如果終端所說的變量是指其從外宇宙帶進來的擾動的話...觸角滲透到整個宇宙的至高聖者，是不可能對未知的擾動不感興趣的。
但是到了今天，這點未知的陰影是不可能嚇倒他的——無論他的求知之旅是否有黑手干涉，他都會毫不動搖的走下去，直到將一切未知挖掘剖析，或者連一點信息碎片都沒留下就徹底死亡。
不過構築出量子化身集羣后，這一類的問題確實也無需顧慮太多——
信息的複雜度是沒有極限的，一張紙所描述的葛立恆數就需要超越時間軸的量子化身集羣才能認知處理，一個宇宙能提供的計算資源，不可能在物質層面上掌控其本身所衍化出的恐怖信息量，只能通過空對空的信息層面來交互處理。
也就是說，至高聖者就算真的無處不在，也不代表其就真的可以在宇宙內做到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拉普拉斯妖的管控範圍從單純的物質變化計算拓展到信息層後，根本就難以維繫自身推演掌控一切的力量。
在自我解析基礎上一點點進化的程斌，本體靈魂的複雜程度絕對不是外人可以輕易剖析理解的，更別提經歷混沌域洗練後的他，或者升維之後的他了——整個宇宙接近無窮無盡的世界線都拿來當計算資源恐怕都不夠用。
只要聖者不是掌控了量子泡沫之下更深更基礎的單元，只要至高聖者不是實質上控制了宇宙所有信息的唯物載體，那無論其在信息根源中有多麼強大，程斌都有足夠的底氣去面對。
如果...聖者真的在物質基礎上控制了整個宇宙，那他也就不用玩了，但目前量子泡沫互連的維度裡並沒有更深層單元的跡象，至高聖者也是複數存在的，想來形式還沒有那麼惡劣...
話又說回來了，如果真的有聖者走唯物認知的道路掌控了整個宇宙...那在某種意義上，對求知者似乎也是件好事不是麼？
和系統討論了一下至高聖者和宇宙根源的話題後，程斌將話題轉到了眼前更實際的敵人無限之主上：“至高聯盟已經接觸到世界樹嫩枝了，我們要開始着手追溯無限之主佔據的那些世界線了，作爲與它關聯緊密的兄弟，你有什麼計劃麼？”
“計劃？”系統黑貓煞有其事的說道，“說真的，看到你量子化身集羣的膨脹速度與現在這力量深度，我都在想——乾脆暴露內域讓無限之主直接攻進來，削減我們追蹤其本體難度算了，反正世界線層面怎麼打最終都是贏...”
聽到系統黑貓的話語，程斌搖頭嘆道：“別開玩笑了，我起步那麼晚，又沒真正升維，量子化身集羣的力量膨脹加速度還沒高到能讓我現在就追上老牌高維生命的程度，沒掌控世界線外的維度，我甚至連搜索定位一個高維生命佔據的所有世界線的能力都沒有。”
“是啊，可惜你還沒升維，只是自保有餘...真暴露內域也沒辦法徹底殺死無限之主，還會招來更多高維生命的注意，實在太虧了。”
結束了玩笑話後，系統黑貓正色道：“單純順着世界樹嫩枝那的痕跡，在世界線之外從信息虛界入侵的話，就算有我提供關聯輔助，想破解無限之主專門設置的迷宮防線還是相當困難的...
“所以在信息虛界的侵蝕過程中，你還是儘量想辦法先聯繫上無限之主那埋的釘子吧，你一路走來在我引導下積累了不少釘子可用，就看你能不能挖掘出來了，多管齊下麼，有一個能用到也是好的。”
程斌微微一怔，隨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就憑這話，你就別想摘掉陰謀論的帽子了...”
沉吟半餉後，程斌古怪的打量了一下黑貓，隨後繼續道：“難怪本體那邊提到了其他平行個體的事情，拿着求知者系統的那些傢伙走到高處的話...嗯，他們在理論上是你的低維個體吧？你也不怕玩脫...”
“準確的說，是我們的，”系統黑貓糾正道，“只是當前擁有高維靈魂的只有我，所以我這邊衝擊與風險更高，但無論發生了什麼，你最後升維時也是跑不掉的，至於玩脫的風險...
“論造神孽，無限之主是專業的，但論到造自己的神孽...以你爲證，我纔是真正的專業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