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恭遠遠的看着,手上拎着了一個籃子,卻並沒有上前,直到路遙迴轉了,他纔將籃子遞了給她,道:“晚上給他補一補,我買了一隻雞,麻煩讓你娘燉一下。我這個做父親的……很沒用,沒有護住他,如今……也不好勸他什麼,這個,是我的心意,回去你們師徒燉一燉吃吧……”
馮恭笑容很苦,回身走了,路遙心軟,道:“你晚上吃什麼?與我們一道來吃吧,”
馮恭搖搖頭,道:“家裡還有兩張嘴呢,帶過去了,這雞還輪得到你們吃麼?!”
馮恭並不是無知小民,也是秀才,終究是讀過書的,大約也是猜到了馮璋的意圖。
孩子走到這一地步,雖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可是無非是爲了求出路,他又怎麼好管呢,他的心裡是愧疚的。
留下那兩個孩子下來的本意,只怕也只是爲了成全名聲了。
馮恭笑笑走了。
路遙知道他在懲罰自己,用另一種方式。
路遙拎着籃子回家。
馮璋跪了幾天,但王縣令依舊不見他,而他的孝行已經傳遍了晉陽城,甚至已經開始往外面傳播。人人都在說着他的孝行,這個時代的娛樂極少,一件事能被人津津樂道很久。
馮璋只雷打不動,天天去跪。
晉陽城的百姓皆知此子赤誠之心,只有路遙的心一直是悶悶的。
轉而間,已經漸至夏季,天漸漸的有點熱了,看着漸漸變得烤人的焦陽,路遙的心跳很快,她知道……她在這個地方已經漸漸的有了牽絆,她嘴上再硬,心卻開始關心着她所在乎的每一個人。
直到跪了一個多月,證人從兗州來後,王縣令才見了馮璋,答應了他去獄中照顧王嬌兒。
王嬌兒被提審的時候,幾乎全城的百姓都涌了幾條街去看,現在雖是亂世,小偷小摸的確很多,但是這樣的人命大案,卻是極爲被人關注着的,現在的娛樂很少,這件案子,漸漸的發酵,被人口耳相傳,早已經引起了極大的關注和好奇心。
王縣令一拍驚堂木,道:“王氏嬌兒犯婦,你可認罪?!”
王嬌兒豈敢認罪,豈會認罪,她防備的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身邊的馮璋,幾乎是撲着向前道:“大人吶,這都是這個小子和那個算命的故意害民婦吶,大人一定要明鑑!”
外面的百姓見馮璋一直跪着,一句辯解的話也不說,紛紛搖頭道:“……事到臨頭了,也只有這小子這般孝順,她竟還如此歹毒要害人……”
“蛇蠍之人本就如此,她那兩個拖油瓶倒是一日不曾見過……也不來此……呵……”有一男子冷笑道:“倒便宜這兩個東西,聽聞天天賴在馮秀才家吃喝,躲在家中不肯出來呢,馮秀才父子人好吶,竟也不打不罵,唉,這般的心性的孩子,哪裡找去,赤誠之人……”
“馮秀才是個情癡,原配死這麼多年,他還未走出來呢,若非是嗜酒躲避現世,豈會被這個女人鳩佔雀巢,那兩個小崽子,我看還是得讓馮秀才當冤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