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傳出一聲若有若無的輕笑,聲音由遠及近,陸玄靈身放淡淡白光,出現在對面,坐在棋盤前。
手裡拿着一枚棋子,眼神帶着一絲戲謔盯着田嗣:“我屢次出入田府,與你相見多次,只是你一直沒注意到罷了。”
田嗣滿眼震驚:“怎麼可能!你怎麼能隨意進來!你到底是誰?”對方到底是誰,竟然可以隨意出入將軍府,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陸玄靈挑起袖袍,給自己倒了一杯煮茶,端起來喝了一口,這股苦澀辣的味道依舊讓他不適應:“不是已經有清茶了麼?這茶很難喝,又辣又苦,難怪你弟弟不喜歡喝,不過你做人做的很像,比他好多了。”
“你到底是誰!你想幹什麼?”田嗣面色冷酷,眼神中微微浮起一絲慌亂,再沒有之前的那種平靜。
陸玄靈指了指對面的座位:“坐下說,你白天元神出竅,軀殼元氣大損,現在最好不要動氣,不然,很容易引起內傷的。”
“魔道那羣人已經撤走,不光是我沒想到,只怕很多他們也沒料到,原來堂堂的將軍之子,竟然是兩個仙道高手。”
田嗣心緒當下一亂,瞪大眼站在那邊,有些不知所措。身爲修士,他感受到了房間內充斥着的強大氣息,讓他不敢有半點動作。
陸玄靈依舊面帶笑容:“你坐下吧,不必怕我,之前屢次與你們擦肩而過,這次能親眼看到修士轉生,披上人形外殼,倒也不虛此行。”
到了這一刻,田嗣根本無法冷靜,他知道轉生的秘密,因爲他自己就是,但是對方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難不成!他忽然有了個大膽的猜測,忍不住問:“鬼神不可以隨意進入這裡,你究竟是誰?爲什麼能進來,連我們都用不出神通,爲什麼你能用?”
眼前的人物打破了他的認知,這讓他無比懼怕,此時對方若是出手,自己根本沒有能力反抗。
而且他的秘密被其他鬼神知道,一旦泄露出去,便是他的末日。陸玄靈看他驚慌的樣子,便知道他在想什麼。
於是伸手指着對面座位,再一次強調:“坐下說!你這樣躲得遠遠的,不是談話的好習慣。”
室內悄然寂靜下來,田嗣失色的面孔帶有幾分遲疑,室內盤旋的這股力量讓他心底恐懼。但他依舊小心翼翼靠近,嘗試上前,在確定無害之後,才跪坐在對面。
陸玄靈給他倒了一杯茶,水流聲涓涓作響:“其實我上次來過,你不是故意給你弟弟講那些秘聞麼,一半是說給你弟弟聽,一般不就是給我聽麼,我這次來了,怎麼你反倒這麼驚訝?”
到了這一刻,田嗣終於明白來者的身份,言語帶着驚異:“閣下難道是那位——”
陸玄靈點點頭,忽然湊近,桌上的燈火隨之變暗:“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重要的是,我知道了你的底細,而且你之前也在主動找我,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果然是他!話裡的意思,不必明說,田嗣猛然醒悟明白過來。他眼神露出一絲激動!多少年了,門中上上下下出動無數人力,終於找到了。
機緣已至,今晚若是不好生應對,萬一再次失去機會,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到時候,他們南山派恐怕要從宇內五真除名了!
記得當年臨走之前,師門千叮嚀萬囑咐,此次下凡,一則是避禍。更重要的是尋找劫主的線索,沒想到這位劫主竟然親自找上門來。
他可以隨意出入將軍府,手段神出鬼沒。並且到現在沒有出手,肯定是存有交好之意。既然來了,那便是天大的機緣!
田嗣低頭沉思不到片刻,毫無半點猶豫,走上前盤腿而坐:“我等已經尋找閣下許久,敢問閣下究竟是什麼身份。”
陸玄靈並未回答,而是把玩着茶杯,帶着莫明的笑容:“很好!你很識趣!比你那位弟弟要識趣的多。”
此次他故意現身,其實就是爲了和南山派結交。據姬軒推算,本次大劫一共九位劫主降世。自己是一位,那位無名之神也是一位,至此神道的兩位已經出現。
而陳玉卿又傳來消息,峨眉與青城也已找到仙道三位劫主,秘密帶回山門,正在努力培養中。他們度過此劫的機緣,便大大增加。
所以南方很多仙門和散仙,已經暗暗向峨眉靠攏,意圖搭上峨眉青城這輛大車。
鬼道那位,前些年巧合之下,竟然成了自己麾下。他的命數已經發生變化,不再是鬼道之輩。現在改名叫做邵文涵,藏身在自家的老巢,由邵荃撫養。
不過姬軒曾說過,這位鬼道劫主既然不復鬼身,他的天命之氣也會隨之緩緩消散。天地之間,很可能會再度孕育出一個新的鬼道劫主。
姬軒暗中出手,截下了邵文涵身上的天命氣運。所以即使有另一位鬼道劫主誕生,也會發育不全,將來很難成長壯大。
而妖道、人道、魔道的三位,現在依舊不知所蹤,或許是還未誕生。至此,還有三個半劫主不明身份!
南山派多年前,首先遭逢分裂重創,後來又被前朝打壓。眼看着劫數將至,偏偏青玄祖師又即將上門論道,搶奪山門秘典。
他們現在的形勢,已經岌岌可危。若是再找不到劫主知曉天機,只怕接下來他們便會有覆滅之危。
此時自己試探着與其相交,他們很可能會抓住唯一的機會,竭力相助,以渡此劫。
所以今晚纔來試探這個田嗣,萬一他不肯,只需施法消除他的記憶便可。
田嗣一聽田忠,心內咯噔一下,那位師弟的性子他了解的很,會不會開罪了眼前這位?他小心擡頭,眼神帶着一絲詫異:“我那弟弟他——”
這時窗外一陣陣冷風灌入,帶着縷縷飛雪洋洋灑灑。
陸玄靈伸手一揮,窗戶上的竹簾應聲緊閉,他淡笑道:“你那弟弟比你差的太多,出言不遜,現在正在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