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此行沒有任何遺物,他也一定要看一看!
來到第一層的那扇石門前,他湊過去伸手輕輕一敲,發出咚咚的悶響,果然內部還有空間!
這個世界不像自己前世那樣,佛門有朝廷扶持,幾乎壓着道門打。它在這個世界的發展,變得撲朔迷離,如今只剩下零星痕跡。
陸玄靈早就忍不住要一探究竟,便以遁術穿過石門,進了塔內。
寶塔內果然另有一層空間,裡面到處溼漉漉的,只有八平米左右,瀰漫着一股刺鼻的溼黴味。
從塔身上破漏的孔洞傳入一點點光線,隱約可見內裡的真形。
牆壁八面各有八座同樣被鑿毀的人形雕刻遺蹟,每一面四角還可見到昔日的蓮花祥雲八寶圖案。
死角堆積了許多老鼠屎和小齧齒動物的骨頭,枯草蛛網四處都是,陰暗拐角發出老鼠的嘰嘰吱吱亂叫聲。
似乎它們覺察到了陸玄靈的到來,顯得有些驚慌失措。老鼠聲音打斷了陸玄靈思緒,他微微側偏頭,輕聲說:“都給我出去!”
老鼠的叫聲隨之戛然而止,一陣細細碎碎的輕響後,寶塔安靜下來,獨留下雨水滲進來墜落的滴答聲。
正中也有一座石質平臺,臺上有個蓮花座。座上空無一物,只有發黴的灰塵和老鼠屎。
可能是這裡顯得乾燥,老鼠搬了許多茅草把這裡當成了巢穴,整個塔內情況一目瞭然,別無他物。
玄靈放出神識感知,塔上逐層與地下也沒有其他密室,一切都好似只有眼前這個破舊的石臺。
“不可能!這裡絕不可能只有這些,一定還有其他什麼東西是我沒找到的,獨獨這麼一座佛門遺蹟留在這邊,肯定有什麼奇特處,否則太虛神冊怎會有那樣的天機預示?”
玄靈心裡並不失望,反而激起了繼續探究的慾望。
到了這裡他已經有六成把握確定,茅德清的奇異功法,很有可能都是從這裡收取的。
自己沒找到異常處,估計是這裡面有什麼機關。仔細回想一切可能的線索,他注意到了這個平臺。平臺看似普通,可是唯獨此物孤零零的擺在塔中。
若說有異,此物一定首當其衝。他彈指掃盡石臺上的灰塵,將手輕輕放到石臺中心,神識涌入,並釋放了一點法力。
這時,石臺微微一震,發出一圈肉眼不可見的波動,瞬間覆蓋了整個塔室。
內室隨之顫抖起來,一震耀眼的金光過後,眨眼景緻突變,恍惚中,陸玄靈不自主的被憑空挪移,傳送到一個陌生的空間。
根本來不及反應,這一切就發生了,當他感覺腳步落實的剎那,急忙警惕防備。
這裡空間比剛纔大了不少,處處黑黝黝陰森森的,連他天生黑暗視物的功能都喪失了。只隱約間可見正面有一個八米多高,十八臂九首的菩薩像,自己用手按着的石臺就在空間中央。
菩薩像!陸玄靈震撼無比。多少年了!從他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這是第一次看到的完整佛門石像!那種釋然和喜悅讓他有些激動!
整個菩薩像通體漆黑,端坐在巨大的蓮臺之上。
當他凝神細看時,後方黑暗之中,忽然一絲微細孱弱的聲音輕輕傳來:“茅德清!過去這麼多年,你終於肯來見我了!”
這聲音深沉中帶着蒼暮與苦澀,陡然在安靜黑暗的情況下響起,着實把人嚇了一跳。
陸玄靈定神,眉目一緊,轉身回望,聲音是從黑暗的拐角傳出的。
他明明暗中也可視物,可身在此地,那裡黑到不見五指,根本什麼也看不到。
陸玄靈指尖一劃,冒出七八道閃耀着強烈光輝的雲團,瞬間將整座空間照射的透亮一片。
此刻再看,不禁腦門一震,眼底驚愕,室內情形實在大出所料!
只因眼前上上下下掛滿了粗大的鐵鏈,正有一個渾身被十幾根鐵鏈緊緊捆住的人,彎腰佝僂的半跪在地,面對着菩薩像,絲毫掙脫不得。
此人鬚髮散亂,面目被垂下的亂髮擋住,根本看不到臉,衣服破碎到難以辨認。
他肩胛骨、琵琶骨以及幾處大穴,都被一根根金色錐子深深戳入皮肉之下,封住了經脈,金色錐子尾端鏈接着鎖鏈。
而鐵鏈每一個節環上,都刻滿了奇形怪狀的紅色符咒。腿部還有數根短鏈將其固定住,半跪在一地的銅釘尖刺之上。
所有鐵鏈末端,全部鏈接在四周洞穴石壁的銷釘裡。光芒照亮整個內室,玄靈的餘光纔看清此處是一個不見頂端的極深洞坑。
這種造型,就像是屈膝匍匐在那座菩薩像前,進行懺悔一般。整個情形讓人一看,頗有些不寒而慄!
對面的菩薩像面部落滿灰塵,本來應該祥和的笑容,不知爲何,此時看去卻有些陰森冰冷,眼神空洞,也似是在冷冷注視這個被困的人。
縱使陸玄靈也有心硬的時候,但自己絕不會用這種殘酷的方式來折磨人。
如此做法,被困住的人生死不得,站不得,坐不得,日日在這漆黑無人之地受錐心之苦,與其這樣,還不如給他一個痛快。
世間最殘酷的絕不是讓一個人去死,而是讓他在最痛苦的狀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也不知這麼困住他的人,究竟與他有什麼深仇大恨,纔會喪心病狂到如此境地,難道是茅德清做的?
陸玄靈小心朝前試探着走近一點,微聲回到:“你是誰?怎麼會被鎖在這裡?”
這話一出,對面那個污穢看不清面目的人,忽然像是察覺到什麼,嘶啞嗓子努力擡頭,呼哧呼哧掙扎着將身體微微探向玄靈。
剛移動了不到半寸,鐵鏈上符咒隨之紅光微微一閃,將其拖回原地。
他疼的微微抽氣,聲音低弱卻顯得有些欣喜至極:“你!你不是茅德清!你是誰?你怎麼會來這?”
陸玄靈看他被這些鎖鏈困住,對自己並無傷害,便放心大膽又走近了些許:“我自然不是茅德清!你是什麼人?莫非是茅德清把你困在這裡,還給你施下這種刑罰?”
走得更近,陸玄靈依舊看不出他的面貌,那些亂髮擋的太嚴實。
這人聽了,自嘲般的啞笑:“哈哈哈哈!茅德清,只憑他一個行仙鬼之道的歧途之輩,怎能困住我?”
說完之後,他似是在嘲諷一般自說自語,“師弟聯合外人困住我,還以爲能實現他的人間佛國大願,可惜!可惜!七千多年了,至今還在世上存活着的,卻是我這個被他宣爲叛逆的人。”
“我被困在這多少個日日夜夜,計算着每一天,哪怕是洞內一粒塵灰的增減,我也記得清清楚楚。茅德清自七十年前進來到現在,你是七千年來,第二個進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