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救活的縣民已被救得差不多了,應該和異物會有關的兩個人也被唐衣和季缺擊殺。
不過整個桑水縣根本沒有完全恢復運轉,人們心頭仍有不小的恐懼。
就像縣城周圍那些依舊瀰漫的灰霧,久久不散。
這次死掉的熟人除了書院的老先生,還有衙門的薛捕頭。
季缺不是沒見過死亡,甚至可以說他帶給了不少該殺的人死亡。
可是想到曾經熟悉過的人忽然就離開了這片世界,他還是有點不適應這世界的殘酷。
目前放在兩人眼前的問題是,對於尋常百姓來說,穿過那段灰霧恐怕都是不小的考驗。
季缺和唐衣從那裡面穿過來沒事,可不代表這些普通人沒事。
在沒弄清楚狀況前,兩人也不想這些鄉親去嘗試。
這一天清晨,唐衣提着那顆詭異的人頭站在了一片迷霧前。
“它們來了!”
夜色降臨,整座鎮子一時寂靜得猶若墳墓。
這些官員擅長探查,又在這一帶生活了不少年,對天仁城這一帶可以說熟悉至極,可他們卻從來沒有聽過附近有這麼一處地方。
“欺負老實人的騙子!”
不過這不是季缺目前最關心的問題,因爲從來到桑水縣開始,這詭異之事一直都帶着陰謀的味道。
結果沒要多久,之前關上的屋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老頭兒透過門縫發現,她褲襠都溼了。
女子繼續在鎮子中徘徊,這時,一陣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小霖”茫然轉身,敲了敲門,屋內,響起了老頭兒氣悶的聲音——“騙子!”。
這時,屋內的燭火搖晃了一下。
在出發前,季缺就對林香織說過,這件事也許和聲東擊西有關,於是他們擔心降魔樓那邊會出現變故,於是馬不停蹄趕回了天仁城。
他們都在笑,只是那笑容彷彿只有臉皮拉動,顯得特別虛假詭異。
她說的話很快引起了重視,降魔樓內外不禁提高了戒備,甚至聯合了清氣司的人進行了一次排查。
可是他終究沒忍住,問道:“誰?”
老頭兒躊躇了一下,最終從門縫裡看了一眼,發現確實挺像那麼回事的,於是打開了房門。
自從進入這奇怪的鎮子開始,就有一個乞丐向他說了這樣一句話。
這時,老頭兒笑着說道:“這鬼地方,老子能來到這裡,也是福緣深厚。”
“救我啊!”
屋外,之前那些影子逐漸現出了身形。
他們有的穿着綾羅綢緞,皮膚白皙,富貴逼人,有的則是破爛布衣裹體,腳上連一雙像樣的草鞋都沒有。
這時,那屋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於是一下子,桑水縣連縣令都沒了。
這些影子行走在黑暗的陰影中,似人非人,看不真切,卻有真實的目光投射過來。
牆上懸掛的那種顏色斑雜的石頭,看起來頗爲奇異。
季缺不禁問老本行是什麼,結果得到的答案是麻匪。
可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讓老頭兒有些詫異。
啪的一聲,房門重新被關上。
“小霖”貪婪的舔着嘴脣,身軀變長,骨頭更是在瘋狂生長。
而異物會幾個字剛好證實了他們的猜想。
空氣中瀰漫着些許血腥味。
少女趴在門上,一臉恐懼,眼淚嘩嘩往下流。
季缺看着這顆頭顱,詫異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小霖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妖嬈起來。
“它們快來了。”
“小霖”腳底一滑,整個身軀就旁邊斜去,再踩,又一滑!
而這個時候,房門又恰到好處的打開了。
屋內,一盞油燈輕輕搖晃着。
“可是,可是”
老頭兒放下了算盤,躊躇了一下,他本來不想管的,畢竟這地方邪門。
“剛六十。”
唐衣聳了聳肩,說道:“我隨便想試試,沒想到就成了。你知道的,我運氣一向不錯。”
老頭兒將油燈挑亮了一點。
就在這時,一陣劇烈的喘息聲響起。
如果是尊者陳老實都消失的地方,他心頭確實沒底。
咚的一聲,屋門被關上。
只要夠強,不管什麼地方都去得。
可就是因爲是季缺的猜測,這場沒有多大理由的排查開始了,結果還真讓他們查到了一些東西。
她趴在了地上,後背皮膚一陣涌動,冒出了森白的骨頭,整個後脊樑跟着高高隆起,眼看就要變成醜陋猙獰的妖魔。
衆人不禁以陳老實爲首,對此發動了一次奇襲。
這鎮子不知存在了多少年,離天仁城並不算多遠,可是當時跟在陳老實身邊的有不少清氣司官員。
只是明明離入夜還有一段時間,整個鎮子的街道上竟連半個人影都沒有。
“它們!是它們啊!”
她舔了舔嘴脣,嘴邊的血跡消失,又恢復成了之前可憐惶恐楚楚可憐的模樣。
後面的街道上,果然出現了些綽綽約約的影子。
山風呼嘯,吹開了迷霧,露出了一處羣峰圍繞的山谷。
之前受傷的女子一臉冷漠的走了出來,嘴角掛着新鮮的血跡。
“救我!”
在這顯出原形的過程中,“小霖”上半身骨頭冒出了不少,下半身的變化卻纔剛開始,一時有些頭重腳輕,於是被這一扯之後,身體不由得一斜,往旁邊跨了一步。
山谷內,灰白色的建築依着平緩山坡而建,清溪從中穿過,水車緩緩轉動,一幅寧靜祥和的模樣。
“牛叔,救命!”
屋外,“小霖”扭過了剛變一半的醜陋腦袋,一臉尷尬的看向了它的同伴。
這次排查可以說沒有任何道理,就因爲季缺猜測的一句話。
這時,女子的聲音已帶着哭腔。
“救我!”
“它們來了!”
自稱“小霖”的姑娘進了屋,一下子跪在地上痛哭起來。
留守的清氣司官員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回來報信。
這樣過去了足足小半個時辰,啪啪聲才停了下來。
這一下,連唐衣都被整沉默了。
“阿爹魔怔了,忽然把房門打開了,他和娘已經.”
她手上掛着傷口,一邊跑,一邊慌張的往後看,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追她。
這妖魔剛要轉身,給這個好騙的老頭兒一個巨大的驚嚇,畢竟越是感到恐懼的人類吃起來才越可口。
可對於季缺的那個理由,她卻是放在心上的,很快告知了降魔樓。
“它們來了!”
陳老實到底遇到了什麼,現在還沒出來。
後來有清氣司官員冒險進去查了一圈,依舊沒有什麼收穫。
老頭兒來到了門口,一臉老實道:“你不要騙我,女人最容易騙人了。”
就在接觸到那條詭異灰霧的瞬間,那顆像是玉石雕刻的人頭忽然張開了嘴巴,對着這灰霧就一頓狂吸。
而如今變強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把這頭傳聞天上的天心豬烹飪好,然後吃下。
算來算去,陳老實一行人進去已超過了五天時間卻音訊全無,像是消失了一般,着實有些詭異。
“天黑莫開門。”
林香織並不清楚季缺是不是隨便找一個理由搪塞她,進而和那個無恥的大胸“兄弟”唐衣重遊故地。
一股陰暗的勢力在天仁城潛伏着,同時又比較囂張。
季缺聽着這個消息,面色越發凝重。
這次奇襲降魔樓自然是大獲全勝,不過依舊有兩人逃走了。
然後他就注意到了這裡的異常。
“不騙你,我怎麼能進來呢?”
“牛叔!”
後來找到了幾個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縣令受不了,去幹老本行了。
老頭兒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有些惶恐道:“你不好騙人的。”
陳老實帶着三個降魔者進去了,結果兩天了都沒出來。
形色各異的人站在一起,臉上表情卻是一模一樣的。
小霖突然扭過頭來,瘮瘮的看着他,說道:“我爹爹從不喝酒的。”
一段時間後,那圍繞在桑水縣的灰霧就此消失不見,而那顆本來光禿禿的腦袋則長出了半頭頭髮。
結果天仁城那邊果然出了問題。
老頭兒看了一眼,沒有去理。
“它們快來了。”
“油?”
這一下,整條街道的人家更是噤若寒蟬,連一點嘀咕聲都沒有了。
囂張的表現爲他們潛伏得並不徹底,或者說潛伏得十分隨意,很快就被清氣司的人查到了一處邪氣凜然的老巢。
偶爾有細碎的說話聲從屋裡傳來,都像是有人在不懷好意的竊竊私語。
女子苦苦哀求了一陣兒,剛要繼續逃跑,結果這時,門內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
唐衣把那腦袋扔在了地上,再次拿出摺疊躺椅,躺了下來。
它的同伴們也看着它,臉上虛假的笑容一時僵硬了不少
季缺聽聞了陳老實失蹤的消息,默默掏出了那條天心乳豬。
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對方,畢竟他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於是只能硬着頭皮說道:“別哭了,你爹孃死了也好,今後那房子你一個人住,不就顯得寬敞多了。”
少女帶着哭腔的聲音傳來——“我是烏魚巷的小霖。阿爹今晚又喝醉了酒,打開了門,他和娘都被吃掉”
“今晚,真好呢。”
陳老實氣鼓鼓的躺在了牀上,感嘆道:“他奶奶的,老實人最容易被欺騙感情。”
“救我!”
四周是呼呼的風聲,沙塵瀰漫,吹得眼前一片迷濛。
老頭兒思索道:“什麼東西吃了你爹和娘?”
“牛叔,救命!”
這.
這時,屋外的街道上果然多了一些細碎的腳步聲。
這時,一陣山風吹來,門窗哐哐作響,像是有人在不斷敲打着它們。
“它們來了!”
結果這時,它突然被扯了一下。
“快進來!”男子急促道。
那就是這片山谷入夜後沒有什麼活人活動,甚至連動物都很少。
說到這裡,季缺一下子想起了對方撿自己銀子的事,一下子竟無言以對。
那裡,是街道的盡頭,“啪啪啪!”的聲音不斷傳來,很是清晰。
難道那挺起來彷彿桃花源的地方,是敵人的老巢?
這時,女子猛的趴在一戶人家門口,瘋狂拍着門。
他如今要做的就是變強!
一個女子的身影出現在了鎮子上。
“它們來了!”
屋內,一塊巴掌大的七彩石頭掛在牆壁上,輕輕搖晃着。
一個老頭兒坐在屋裡,一邊啪啪打着算盤,一邊用毛筆在白紙上紀錄着什麼。
它跨出的腳步剛一落地,就感到不對勁。
“你爹今年多少歲?”
家家戶戶窗門緊閉,有的人家甚至用木條將窗戶徹底釘死,像是關着什麼可怕的事物。
街道又恢復了寂靜,只剩下了那些詭異的影子在附近徘徊。
他全身上下只剩下了一顆孤零零的腦袋,其餘部位全部變成了骨架,上面掛着零星的碎肉,臉上是一副錯愕的表情。
她身後的屋內,之前開門的男人正倚牆躺在那裡。
灰霧散去後,桑水縣的問題暫時得以解除。
可是混亂並沒有改善,緣於灰霧散去的第二天,縣令帶着好些人直接跑了。
油燈裡的燈油灑在地上,浪費了不少。
“求求你救我!”
在季缺和圍觀羣衆的眼中,這顆人頭就像是在瘋狂吸麪條一般。
“它們來了!”
季缺在北地分樓很有地位,於是身爲他女人之一的林香織地位跟着水漲船高。
黃昏,殘陽如血。
啪的一聲,已然變長了一截的“小霖”摔在了門外。
它甩了甩腦袋,剛站起來,那房門已砰的一聲就關上了。
陳老實帶着人追至了一處隱秘的山谷,山谷後居然是一處有不少人居住的鎮子。
他們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打扮也各不相同。
他如今確實需要進入五境本命境。
他在三境真元時,是萬中無一的三境,四境神念境時不是一般的四境,連五境本命境的人物都能鬥一鬥。
那如果他到五境本命境呢?
他一直蘊養的“本命劍”呢,到了真正的本命境會生出什麼變化?
季缺看着眼前這頭冰層中的乳豬,眼神、味蕾,以及胃中一片虔誠。
天心豬,給我力量吧!
轟的一聲,季缺一拳擊出,天心豬飛上了天空。
於是覆蓋在它身上的冰層破碎,化作了漫天飛星,很是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