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上方那個洞,只能容一人爬行,季缺決定先進去,畢竟他會游泳。
在林香織三人的注視中,季缺如一條魚般遊了過去。
這條通道礦脈十分堅固,要弄出這麼一個洞來也不容易。
第二個進去林香織,第三個則是王花,陳竹最後。
作爲四人中身體最爲柔韌的存在,林香織雖然沒有季缺那麼快若游魚,可依舊不慢。
她的腰畔掛着王花給她的小石燈,燈光映照着青灰色的洞壁,一片慘淡。
這個時候,林香織再次發現洞壁上有好些人臉。
這些東西自然是之前看到的那些石中人。
前方,季缺身上石燈的光芒已經消失了,可見他已經過去了。
而後面王花還沒有跟上,這裡前後一下子沒有人,林香織忍不住生出了些許緊張之意。
雖然經常可以變成貓,可她真的沒有這種鑽洞的經歷。
她爬過去的時候,總覺得這些石中人在盯着她。
就在這時,一點細碎的敲擊聲猛然響起,嚇了林香織一跳。
只見前方的礦脈中,一個石中人敲打着洞壁,像是要破壁而出一般。
林香織額頭冒汗,身體忍不住繃緊了。
以她的實力,一記貓貓拳敲穿洞壁,再順便把這嚇她的石中人敲成碎末是做得到的。
可在這樣的環境中,她還是感到了些許恐懼。
不由自主的,她爬得快了些,想盡快爬出去。
可這小洞一時像是沒有盡頭一般。
就在這時,一聲“救我。”在洞壁內響起。
林香織一驚,四處看去。
如果是其他聲音,她定然當沒聽見,一走了知。
可剛剛那是季缺的聲音?
林香織忍着點點恐懼,往聲音方向爬了一截,見到了剛纔那個敲壁的石中人。
這一細看,林香織嚇得夠嗆。
這敲壁的石中人竟然長着季缺的臉,或者說,他就是季缺本人?
這種情況下,林香織心底本能的生出了懷疑。
這地方有些邪門,說不定這季缺是什麼邪祟假扮的。
可是季缺燈光消失的位置,好像就在這附近。
她一時不敢賭。
洞壁中的季缺像是溺水了一般,都要翻白眼了。
如果真的是季缺在裡面,那就危險了。
“先救人!敢騙老孃,直接打死!”
林香織一拳砸出,那堅固的石壁頓時爆裂開來,裂縫如蛛網般蔓延開來。
轟的一聲,林香織一把扯出了石壁中的季缺,一下子把他按在了洞壁上,讓他動彈不得。
“說,你被什麼偷了很多銀子?”林香織質問道。
“嗯?”
啪啪啪!
石壁如冰層般裂開,嘩啦啦掉下來好多石中人,轉瞬就把這狹窄的洞壁填滿。
它們身體狹長,像是被壓扁過一般,畸形無比。
這時,她手中的“季缺”也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林香織一把將其按回了石壁裡,一拳將撲來的一個石中人敲得粉碎
一時間,那粉碎的石中人石塊飄蕩在空中,宛若泡沫。
林香織一下子反應過來,說道:“幻覺?”
於是她眼神一凝,一拳轟出,拳風呼嘯,將周圍的碎石盪開。
砰的一聲,一聲“哎呦!”聲響起。
洞壁恢復了原樣,沒有在石頭中的季缺,沒有落下來的石中人,只有一塊被自己敲出的破洞,以及被拳風擊中,眼睛青了一塊的王花。
王花捂着眼睛,一臉錯愕道:“林姑娘,你怎麼了?”
林香織發現誤傷了對方,一時有些內疚,支吾道:“不對.”
“我剛看你在那裡打拳,叫伱不聽,結果剛一靠近你就給我一拳。”王花捂着眼睛委屈道。
林香織忙道:“抱歉,這地方有古怪,你沒事吧?”
王花氣悶道:“沒事,那我們先出去吧。”
林香織點頭,兩人一前一後往深處爬去。
這身邊多了一個人,林香織內心因此安穩了一些。
不知不覺間,她竟然中了類似幻術的東西。
照理說,她雖然更偏向肉身修行,可靈肉合一,肉身越強大反而越不該中招纔是,結果.
於是她不禁加速了體內真氣流轉的速度,讓自己保持清明。
可條同道比想象中長,兩人又爬了一陣兒,前方,一點燈光已出現在視線裡,那是季缺在張望。
林香織和王花一前一後出了洞口。
季缺不禁問道:“你們怎麼這麼慢?”
隨即,他看見了王花烏青的右眼,問道:“這又是什麼情況?”
王花支吾道:“不小心碰到石頭了。”
這時,季缺沒有多問,說道:“沒想到這裡面竟然有一座廟。”
前方的洞窟已不是一片黑暗,長明燈懸掛在上方,映照出了一座石廟的模樣。
誰能想到,在這礦洞裡竟然有一座廟。
這石廟大門就在前方,硃紅色的大門沒見絲毫褪色,上面還貼着兩幅類似門神的畫像。
這樣的門,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尋常人家過年時貼門神的畫面,和整座廟宇的風格有些不搭。
可它確實是這座石廟的門楣。
“過去瞧瞧。”季缺說道。
結果這時,他忽然來到了林香織身前,將她和王花隔了開來。
季缺看着王花,說道:“你不是王花。”
王花站在,腰畔的石燈映照着她的臉,一時明滅不定,竟有點不像人了。
她不是王花?
林香織看在眼裡,一時生出了毛骨悚然之感。
王花看着一臉防備的季缺和林香織,困惑道:“你們怎麼了?”
季缺左臂肌肉鼓脹,說道:“真的王花在哪裡?”
王花一臉無辜道:“你倆會不會被什麼影響了,一個無緣無故打我一拳,一個說我是假的?”
季缺一臉認真道:“你雖然已扮得很像了,甚至連衣角的細節都一致,可是你卻還是不專業,王花的胸圍明明靠墊都打不過香織,你這次沒有墊都能和香織旗鼓相當,甚至大了五分之一寸,又怎麼可能是她?”
“王花”和林香織神色同時一變,暗道:“你怎麼這麼熟練?”
五分之一寸,換算不到一釐米,可以說是差之毫釐,照理說正經人正常人是絕對看不出來的。
可惜季缺不是正常人。
這鬼東西假扮王花,胸圍弄這麼大誤差,簡直是對他的侮辱!
於是乎,那邊的王花剛露出一抹陰沉的神色,想動手,這邊憤怒的拳頭已呼嘯着砸了過來。
嗡的一聲悶響,“王花”胸膛被砸得凹陷,臉龐浮現出了一抹痛苦的神色。
它沒有料到,對方竟然這麼狠,竟然一點都不擔心誤傷。
就憑藉她的胸大了一點點?
看着“王花”受苦,林香織一下子跳到了前方,說道:“讓我來!”
咔咔兩聲。
整個“王花”已被攔腰折斷,身體形成了一個高難度的“<”字形。
下一刻,只見林香織右臂一動,“王花”一條腿就被扯飛了出去,另外一條則被搖搖欲墜。
雖然知道這是在打“鬼”,可眼前林香織的暴力還是讓季缺有點心驚膽顫。
太娘們兒什麼時候這麼殘暴了?
這要是真的王花看到這一幕,恐怕會留下心理陰影。
唉,真的王花在哪裡?
季缺趕緊提起小石燈,想要回去找,結果剛想到王花,王花就到了。
王花灰頭土臉的鑽出洞穴,一眼就看見林香織正在拆解“自己”,嚇得一抖,差點重新鑽回洞裡。
直至啪的一聲,“王花”整個背部被徹底碾壓粉碎,整個人已然化作了一團碎石。
真正的王花站在那裡,驚魂未定。
“這什麼情況?”
林香織站了起來,微笑說道:“處理了一下你的冒牌貨。”
隨即,她看向了季缺,問道:“她總是真的了吧?”
季缺看了王花胸口一眼,說道:“這墊的明顯,準是她。”
這個時候,陳竹也爬了出來,說道:“剛剛忽然覺得洞塌了,嚇死我了。你們說什麼墊沒墊?”
王花趕緊說道:“沒什麼!”
之後,四人杵在洞口,小小交流了一下。
和林香織一樣,王花和陳竹也受到了類似幻術的影響,比如陳竹是誤以爲洞坍塌了。
這幻術其實不難破除,因爲破綻很大,只要稍微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就能清醒過來。
而季缺完全沒有感到任何幻覺,或者說直接屏蔽了。
而更大的威脅,應該是“王花”。
如果不是季缺看胸很準,那那位假的王花恐怕還不懷好意的呆在他們身邊。
雖然這東西戰鬥力一般,可想想有一隻鬼變成你同伴呆在你身邊,就忍不住生出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因爲這種“王花”的存在,四人決定之後一定不要分開太遠,以免被這種東西趁虛而入。
林香織推測,這假的自己應該是那礦脈中的石人假扮的。
這地方果然很邪門。
四人小小整理了一下思緒,便向前方那座石廟走去。
越往那石廟中,那貼着門神像的廟門就顯得越格格不入。
不僅因爲廟門貼門神像,還因爲它太新了,上面一絲灰塵的都沒有,那鮮豔的油漆就像是昨晚剛刷上去的一般。
門沒有完全關嚴。
門上的門神像走近了看,也看不出任何奇特之處。
季缺輕輕一推,廟門緩緩打開了。
一點陰冷的風吹來,這門像是要通往另一個世界。
裡面的空間是橘黃色的。
門後果然是一座廟。
一尊兩人高的觀音像杵在那裡,面目慈悲,身後山壁上的佛燈搖搖晃晃的,將整個不小的空間照亮。
看到這觀音的慈悲模樣,季缺、陳竹、王花三人本能的感覺不太舒服。
因爲在桑水縣城外,他們看到過風蓮神女像,那身姿如蛇般的巨大身影,臉上也是類似的表情。
這隻能說,他們找對了地方。
這應該是這座寺廟的大殿,和尋常的寺廟沒太大區別。
大殿後方是一排階梯,應該是通向後院的位置。
四人心跳忍不住加快。
如果說外面這場雪是由風蓮神女本體造成的,那祂一直窩在這座廟裡?
四人不由自主形成了防禦姿勢,季缺在前,林香織三人在後,不論男女,如他的翅膀一樣,跟着他往階梯上方去了。
幾人沒走幾步,就感到了一陣寒意。
山壁上掛着的佛燈在這時已少了許多,可依稀可以看見是一處很大的空間。
四人身上掛着的小石燈映照着前方的道路,卻照得不遠。
最終,他們停了下來。
這裡,應該是寺廟後院的地方,除了一口井,什麼都沒有。
可是這一口井太過顯眼。
因爲它實在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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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它的外圍修成了標準的水井圍欄樣式,上方並懸掛了用來打水的轆轤,他們甚至以爲這是一個很深的大池子。
三人站在這口大井前,一時都有些謹慎,彷彿這口井連着幽冥地獄一般。
也許,風蓮教要找的秘密,就在這口井裡。
季缺提着小石燈,往下一照。
片刻之後,四人的呼吸都近乎頓止了。
這口井並沒有一眼望不到底。
相反的,一眼就可以看到井水。
不,那井水更傾向於石漿,如墨汁般漆黑一片,沒有絲毫雜色。
可怕的是,這漆黑的石漿中如今有一個大洞。
這個大洞,就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從裡面爬了出來。
一眼看去,你依稀可見是個人形。
也就說,有一個幾層樓高的人形事物從這裡爬了出來。
季缺幾人忍不住頭皮發麻。
這幾人高的人形事物,自然不能稱之爲人了。
如今他們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風蓮神女”。
季缺看着這一切,說道:“小心找找,看有沒有其他線索。”
之後,四人在這井口附近小心的探查起來。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怪味,像是淤泥裡埋着死魚的腥味。
幾人舉着燈,都沒有說話,看得很仔細。
這時,林香織在這處空間的洞壁上停了下來。
那裡,有一塊臉盆大的.肌膚?
季缺想了很久,只能用這個詞語來形容這東西。
只見這肌膚上面佈滿了細密的紋理,有的地方更是有類似病竈的東西擴散開來,看起來十分噁心。
林香織動了動鼻頭,看着這條山縫,說道:“它是從這口井裡爬出來,再從這裡擠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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