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平靜,是被首座神皇莊作蝶打破的,那時候,將夜正照料着他的鮮花,他手指上的自助戒指突然一陣閃光,提示他有影音通訊訪問。將夜感應了對方的自助戒指編號,眉頭一皺,居然是陰險的莊作蝶撥來的。
他臉上露出絲絲冷笑,接通了通訊。
“來天空之城吧?”
影音通訊接通之後,莊作蝶直接了當的說道。
將夜眉頭一挑,回道:“爲什麼?”
“純純想見你最後一面!”
說完這句,莊作蝶就結束了通訊,留下將夜在一邊發愣。
這,是一個他無法拒絕的理由!莊作蝶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似乎已經吃死了他會來天空之城。
將夜的確來了,而且來的很快,連他身上的那套花匠工作服都沒有脫。
這倒讓莊作蝶有點驚愕,因爲,在他的預料之中,將夜肯定要掙扎一番,既想來見純純,卻又怕這是一個圈套。
可將夜馬上就來了,如此乾脆利落,反倒讓莊作蝶想不開。
“純純在哪裡?”將夜一邊脫下身上的花匠工作服,端起莊作蝶身邊的一盞茶就直接咕嚕嚕的喝了下去。
莊作蝶臉上露出玩味的神情,嘆了口氣,道:“你隨我來!”
將夜見到的,不是純純,而是一口棺材,用奇異的礦石打造,上面傳來純粹的時空之力波動。在棺材的中間部位,是一顆碩大的水晶神石,那裡並沒有時空之力傳來,顯示的是一個胎兒的形態。
將夜臉上立變:“純純她?難道?”
莊作蝶臉上也是一陣哀傷,說道:“或許,這真的是你們的最後一面,我對不起她,只是,我已經盡力了。按照純純的意思,我將她的身體用時空之棺凍結,她全身除了腹部,其他地方都處於植物人狀態,這樣,她才能夠多挺過幾個月,胎兒慢慢成長,會吸收她身體的精華,倒時候,她恐怕已經無力把孩子生下來,最後只能......”
說完,他開啓了這口時空晶石之棺,裡面躺着的,不正是純純麼?
此時的她,全身素潔,雖然臉色蒼白的可怕,但還是掩飾不住她傾城傾國的容貌,潔白的公主長裙承託着黑色的長髮,一如往昔的溫婉如水......她的雙手撫摸着自己的腹部,臉上洋溢着做母親的那種幸福。
此時,她甘願成爲嬰兒成長的宿主,以自己最後的生命力在維持嬰兒的存活。
將夜俯身跪在晶棺,指尖顫抖着撫摸着眼前心愛之人的鼻尖,淚水已經不由控制的滴落在她的臉上,沉睡的美人由此被喚醒。
微微睜開的眸子見到眼前的人後,剎那間被喜悅充斥了,接着又是深深的悲哀。純純揚起骨瘦如柴的手指,摸了摸將夜眼眶,試圖擦乾他的淚水,將夜卻只能閉上眼睛,讓淚水流的更快。
“純純,原諒我,是我沒用,不僅沒治好你的身體,反而讓你承受這麼多的痛苦,我......”將夜一隻手握住純純的手,另外一隻手自己揮去眼淚說道。
一道晶瑩的水珠在純純的眼角劃落,她說道:“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一次又一次的成爲你的包袱,讓你受拖累,被人怨恨,現在無家可歸......這次,恐怕又是我拖累了你,讓你進入圈套......”
她說這話的時候,轉頭看了看莊作蝶,眼中滿是哀傷:“不過,你能來看我,我已經感覺到生命裡最大的感動了......我是一個不幸的人,不值得你這樣。我只想把孩子生下來,他是我們愛情的結晶,我把我所有的愛都寄託在他身上,他是我生命的延續,太會代替我愛你,你見到他,就好像見到我一樣。只是,他也是個苦命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娘,以後,求你多給他一點愛......”
說到這裡,旁邊的莊作蝶竟然也忍不住流下眼淚,或許,真如這話所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將夜用手幫純純抹乾眼淚,自己也輕輕的甩了甩頭,用一生中最大的勇氣擠出一絲笑容:“純純,我好想和你再愛一遍,如我最開始對你所說,看到這人世間別人看不到的風景......在那更廣闊的天空中馳騁......”
將夜的笑容,彷彿給了純純莫大的鼓勵,她也笑了起來:“其實,你已經做到了,實現了你最初的諾言,這一切,我都看到了,你能夠在那麼危險的時候,爲我去求火種,在現在又不顧一切的到我身邊來,見我最後一面......人世間最純粹的愛,你已經給了我,我此生已經沒有遺憾。有時,我真的羨慕融融,她可以以那樣直接的方式告訴你,她有多愛你......而我,卻只是一次次的拖你後腿......”
將夜撫摸着她的臉頰,神情道:“你呀,性子就是太冷了,應該多笑一笑纔是,你看你笑起來多好看,我看一輩子都看不夠......我的乖寶貝,你笑一笑,然後安心的睡一覺,就好像躺在我懷裡......我一直在你身邊。”
說完,將夜輕輕的輕輕的親吻着她的脣,純純果真嘴角帶着笑意,輕輕的點點頭,閉上眼睛。
將夜眼角的淚水又忍不住劃落,卻被他的手接住,他不願意自己的眼淚留在她的臉上。
隨後,他爲她蓋上時空之棺,輕輕的,沒有發出響聲。
兩個男人很有默契,輕輕的走出了這個房間,來到望星臺上,站在神龜大陸最高的地方,俯瞰着整個國度。
莊作蝶一手捏着茶杯,輕輕的呷了口香茗,然後說道:“你想好了麼?如果你宣誓加入光精靈,信仰主的意志,我馬上把孤獨城的人全放了,然後幫助他們重建孤獨城。”
將夜的頭動也不動,淡淡的笑道:“如果我不呢?”
莊作蝶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既然你來了,你認爲你還有得選擇麼?”
將夜灑然道:“是啊,正如你讓十月傳話所說,我若不死,你心難安......所以,純純既然快要死了,你還是要利用這最後一點價值。”
莊作蝶臉色變冷,左手快速的由上往下一切,彷彿切斷什麼念頭一樣,道:“人世間的一切,我已經見得太多,一切的一切,也不過是成王敗寇而已。這個道理,我從我母親被逼死臨終的那一刻開始,一直領悟到現在......想必你現在對這句話也深有領悟吧?”
將夜轉身靠着窗臺,給自己點了一根菸,懶洋洋的笑了起來,對着莊作蝶的方向吐出一串菸圈:“想必,你也感應到了,純純最後笑的時候對我說了一句話,你想知道她最後說了什麼麼?”
莊作蝶眉頭一擡,神色訝然:“哦?她說了什麼?”
“她說要我原諒你,因爲你也是一個可憐的人。”
莊作蝶的臉色極其不自然起來,紅一陣白一陣,完全沒有勝利者該有的姿態。
將夜卻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而我就不一樣了,我和你完全不一樣,我得到她全部的愛,不像你,你得到的只是憐憫而已......”
莊作蝶徹底拋開僞裝,惡狠狠的說道:“我倒想看看,過了今天,到底是誰憐憫誰。”
將夜又愜意的吐了一口煙,拜拜手說道:“岳父大人,別急呀,翻臉也不急這一刻,我現在只是一個人,孤家寡人一個,貴爲神帝的你怕什麼?”
“哼,你在等什麼?”莊作蝶冷冷的說道,眼中看着將夜,就好像看一隻籠中鳥一樣。
“你女婿現在窮得叮噹響,一窮二白,不過上天空之城來看岳父,怎麼得也得備點薄禮吧?我知道,萌貓那傢伙投靠了你吧?上次我收編了他們幽鬼地獄整整三個殺戮軍團的鬼神,數數也不少,這次全給你送來了,表示我的誠意。”將夜沒有一絲緊張或者害怕的表現,一切就好像在和莊作蝶嘮家常。
莊作蝶深信自己勝券在握,並不以爲意,笑道:“哼,萌貓?我的手下太多,不需要他投靠,而且,我對手下,也不太信任,我只信任我自己,所以我早早的將他煉製成我的傀儡,現在正玩着她的女人呢......呵呵......不過,三個殺戮軍團,這禮可不小,我可以用來做很多事情。”
他終於得意而又猖狂起來。
將夜眨巴眨巴嘴,笑道:“的確,三個殺戮軍團,我全部都將他們做成了沙子,從天空之城上灑了下來,也許,你應該記得那四架彼岸之舟自爆的情景吧?這些沙子裡都包含了這種自爆的藝術,哎......說起來,做這麼多沙子,還真是有點費力呀,讓我這個懶人累得夠嗆。呵呵......希望這場盛大的煙花,岳父大人你會喜歡......”
“該死!”莊作蝶早就色變,但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原來,將夜和莊作蝶談話的這會兒功夫,山雲早就帶着輪迴沙漏飛到天空之城的高空中,從輪迴沙流中抓起一把把沙子,順着風一把把撒下去。他撒沙子的神態,一如在孤獨城抓起黃沙時寂寥,並無分別。
莊作蝶想要第一時間發動十二星宮,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漫天沙雨從天而降,神級的純粹幽靈被將夜用八卦陰陽顛倒錯亂之術製成超級人肉炸彈,那威力可不是亂蓋的,誰用誰知道。而且,整整三個殺戮軍團的沙子,播撒下來,絕對是一場盛大的讓莊作蝶感覺生命不能承受之重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