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臉上頗爲自得的老李,將夜陷入了沉思,顯然,他知道自己想要說服老李,不是一般的難,不過,他心中還是想要去說。
懶人心經言,將欲擒之,必先與之,將夜也決定這麼做,他說道:“人皇大人,你說的的確沒有錯,人如果任自己的私心發動,事事從自己的立場考慮,的確會和人和世界產生很多間隔。
不過,我覺得你的這法子,又是道門的法子,道門中有歸根曰靜,靜曰覆命的說法,是要讓人散去私心,進入清淨無爲中,讓人和自然相融爲一。我在儒門中,只聽聞有用敬持定的法門,並沒有這種息欲而求天道的法門。而且,至聖先師都不否認,飲食男女是人之大欲,這些慾望是實實在在存在的,而滅除這些慾望,也不像是儒門的法門吧?
所以,以小子我的愚見,老師你又竊了道門的法門爲己用。”
老李有點吹鬍子瞪眼,自己剛剛警告過這小子,眼前這小子卻偏偏戳自己的短處,有點小小可惡。
他帶着怒氣說道:“天下大道相通,凡是有用的法門融合在一起,有什麼大不了?”
“可是,老師大人,你有沒有想過,並不是所有有用的東西融合在一起都會更有用?有一些有用的東西湊一起反而有毒?”將夜臉上全然沒有嘻嘻哈哈的表情。
老李譏諷道:“你毒?按照你的意思,你說我融合的這存天理,滅人慾的法門有毒?”
“還請老師海涵,說不得,我還得童言無忌一次!”將夜有幾分嚴肅的說道,“以我愚見,儒門是入世法,無論資質如何,修行儒法都能通達聖境,所以儒門纔會在天朝形成萬餘年,傳承至今。而道門是修出世法,講究避紅塵而求天道,探索天道者需要有比較高的悟性。我覺得正是因爲儒門和道門有入世出世之別,所以儒門不言天道,不言亂力鬼神,因爲普通人不僅資質有限,而且在紅塵中,處處身不由己。現在,人皇大人你把修聖道的“息欲索道”出世法門,融合到教化黎民的入世法門中,要讓普通人都去消除慾望,追求天道,這是不是不合時宜?
經書上說,曲則全,正是因爲有缺陷,所以才顯得圓滿,因而大成若缺,儒門不講天道,我想並不是至聖先師不懂天道,而是天道不是入世之法所追求的東西。
現在,人皇大人你強行把天道補全,反而可能生出弊病。想想,一個生活在人羣中的普通人,如果連飲食男女,趨利避害的本能都要去消除,轉而嚴格按照道德教條來生活,是不是不合實際?
人皇大人,也許你不知道,因爲你這句話,後世有很多人都遭了秧,同樣遭殃的,還包括你的子孫後代。你的一個子孫因爲追求戀愛自由,結果違反族規教條,被自己的兄長逼着自殺......想想看,這豈不是等於是你所相信的道德在殺人?”
聽到自己的子孫中有弟弟被哥哥逼迫自殺這種悖逆人倫的事情,老李心中大震,他淡定不了,說道:“怎麼可能?那孩子是誰?到底是怎麼回事?”
見到老李這表情,將夜心中小定,知道這人雖然愛面子,但是關鍵時候還是能明是非滴。
當即,他把三才的事情和老李說了一遍。老李動用聖器和聖人的手段翻閱了三才的部分記憶片段,看到三才悲慘的童年生活,他頓時有睚眥欲裂的感覺。
“冤孽啊......報應啊......”老李大悲哀起來,“我這一輩子,都以能夠爲儒門補全天道而自豪,沒想到反而越補越缺......最後報應到了子孫身上......”
顯然,老李並不知道後世之人,以理教殺人的事情,現在知道了,當然不能自制的悲傷起來。
這下,將夜倒不知道該怎麼來安慰眼前的老李了,只能默默的嘆息着。
良久,老李從悲哀中反應過來,大嘆一聲,說道:“哎,最初一步走錯了,以後就是步步錯了,可惜我現在才知道......小傢伙,說不得還得感謝你,至聖先師說三人行,必有我師,果然沒有錯啊!”
將夜安慰道:“不管怎麼說,我都覺得你老人家能夠將道門和儒門融於一爐,創立了理氣和太極的學問,是非常了不起的人,不說後無來者,至少前無古人了。”
這個說法很中肯,沒有什麼水分。不管怎麼說,融合儒釋道兵四道於一爐,是大陸上無數古人的夢想,因爲,這正是統一大陸的思想基礎。可是,能夠在這方面有所建樹的寥寥無幾。在這領域,老李算是第一人,隨其後,也只有天心人皇能給和他平齊了。
“有心栽花花不成,無心插柳柳成蔭,世事總是這般......算了,我人已經入土了,還有什麼可不安的呢?只是,沒想到,我想振興儒門,儒門卻因我而更沒落,這是最可悲可恨之事。小傢伙,你是我的關門弟子,我這畢生的願望,自己是實現不了了,將來,如果你有機會,一定要幫我實現重振儒門的願望,好麼?”老李最後說道。
將夜苦笑起來,要知道在上古時代,儒門和墨門可是對立的門派,現在儒門居然需要墨者來振興,說起來還真是有點諷刺。
“不管怎麼說......你都已經得到了我所有的傳承,這理氣之球,就隨你了。”老李隨手摘下天上的星辰,放在將夜手中,說道,“你也看到了,這理氣之球,其實就是一個模擬天道的鏡之世界。這枚聖器不是攻擊型聖器,也不是防禦型聖器,而是輔助型聖器,作用是以太極天理來推算氣的缺陷和漏洞。用來輔助修行,可以檢查自己修行的缺陷,來查缺補漏,用來對敵,則能夠推算出敵人的薄弱致命之處,在真正的高手交戰中,用處頗大。
理氣之球,單個的使用,品質是聖器級別,而如果作爲這天理權杖的核心,配合聖器級的通天之階和聖器級的渡海之橋,就是超聖器級別的法器。
我煉製天理權杖的本意,就是成立一座培養儒者的殿堂,讓儒者有一個試煉精進的環境,現在麼?就便宜你們墨者了。”老李意趣闌珊的說道。
將夜此時正被老李的話說的流口水,知道自己佔了天朝一個大便宜,這天理權杖作爲超聖器的存在,不僅可以成爲鎮壓孤獨城氣運的鎮國聖器,而且還能夠作爲強大的試煉之所,快速的提高大量英雄傳承者的能力。
得了好處,自然要賣乖,將夜甩出一張支票:“老師大人,我答應你,如果有機會,我一定力所能及的重振儒門,不讓你失望。”
老李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欣慰之色,然後笑道:“哎!塵歸塵,土歸土,這麼多年的執念已經完成了一半,現在,我有些累了,想要好好睡一覺......小傢伙,你沒事就不要吵我了。”
作爲天理權杖的器靈,這根權杖就是他的家,老李自然是想睡就睡......
“好吧......老師大人,你老歇着吧!不過,要是有什麼事我頂不住,你老得救我於水火啊!”將夜又恢復了懶洋洋的神情。
老李揮了一揮衣袖,罵道:“你小子傳承了我的理氣之球,要是還在這小小的大陸上上被人打得滿地找牙,我可沒臉認你做徒弟,你就是被人打死了我也不管......機靈着點,小子,別給我丟人。”
罵完之後,這老傢伙的身影也就隨風飄逝了。
把玩這手中的鏡之球,將夜把神念注入這理氣之球中,和理氣之球中那道星光融爲一體,隨後,星光所到之處,就好像自己的目光所見,整個天理權杖內部,一切都通透明瞭,通天之梯纖毫畢露,渡海之橋通透明白,夥伴們每個人在什麼地方,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動,將神念化作一隻無形的大手,拍了拍正在通天之梯的國度試煉裡的星邪的肩膀,調戲得他團團轉,讓他只覺得見了鬼......老李說的不錯,他的確已經成爲這天理權杖的主人,控制權杖中的一切如指臂使。
見到外面已經接近午夜,將夜便打開試煉國度中的所有禁制,將夥伴們放出來,他自己也挪移出天理權杖外。
星邪見着將夜把玩着手中的權杖,就知道剛剛是怎麼回事,小小惱怒道:“將夜,你太不厚道了,這次又讓你搶了先不說,你不幫我作弊過關,居然還調戲我......忒不仗義了。”
三才臉上也有一絲鬱悶之色,說道:“是啊!我還在通天之梯上,你居然已經達到了理氣之球中,完全不給我機會呢!”
這天理權杖畢竟他祖先的東西,他自然希望能夠掌握在手中,不過,他雖然努力,但是修行的境界並不夠,又沒有聖器護體,所以即使拼了命,也只將邪惡光環和專注光環同時修煉到邪惡國度和專注國度的境地。現在,祖先的聖器被將夜掌握,他雖然並不生氣,但是心中不無遺憾。
雷鳴心中也不平,說道:“將夜,你已經有一件超聖器,山雲也搶到了一件聖器,加上這件,就一共是三件了,難道你想把聖器集齊來,然後關在一起生仔?”
將夜並沒有說什麼,而是將自己在試煉中得到的神器給他們一人發一件,正好堵住他們的嘴。他得到的神器,剛好夠人數,而且他自己還留下一件仁者無敵盾,用來豁免50晶一下的攻擊力,可以讓他不懼於羣戰。
這些,大家的抱怨全部都被神器堵住了,加上他們自己通過試煉也得到神器和能量獎勵,這下人人都掙了個鉢滿盆盈。
“好了,夥伴們,今天已經這麼晚了,大家都收穫不少,先回去睡了吧?你們明天可以繼續在通天之梯和渡海之橋中試煉,我將這兩樣聖器交給戈乾爺爺保管,作爲鎮派聖器,你們隨時可以自由進出,得到的獎勵也都是你們自己的。”最後,將夜如是說道。
對於這個結果,夥伴們都很滿意,三才疑惑道:“那你呢?你準備去哪裡?”
將夜拍了拍十月的香背,說道:“所有岳父岳母大人中,就只剩下小狗的我沒有搞定,我決定和十月,純純一起去一趟神界,就當是去遊玩散心......反正,孤獨城有大家在,也不會有什麼事情,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