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中的傳承大會,推遲一年,終於開始了。在天心城的這場比鬥,按照大會主持的話講,叫做文鬥。
將夜覺得有點坑,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文鬥該怎麼個比法呢?
將夜本就不大在意這傳承大會,只是過來“玩一玩”,因爲,這種虛名既不會給孤獨城帶來什麼實質上提升,也不會讓將夜有什麼優越感,按照他的想法,他是低調慣了的人,不適合出風頭。
當然,以將夜的自信,他僅僅是懶洋洋的玩一玩,也不至於讓孤獨城墊底。而按照尋常的邏輯,孤獨城不墊底,已經是歷史性的進步,回去誰也不會拿他腫麼樣。
來到文斗的會場----通天塔的時候,將夜還在慶幸,幸好天下還不知道鉅子令在他身上,如果大家都知道這位臉又小又白的帥鍋是鉅子的話,特定的會被圍毆致殘。
因此,這般想來,將夜覺着心情非常好,他就像是一位花間浪子,頗有興致的來欣賞天心城這位美人的風采。而通天塔麼?說得通俗一點,就是這位美人最漂亮性感的一座山峰。這般想時,將夜更覺得毫無壓力,興致勃勃的左看又望,彷彿第一次見到通天塔一般。
“將夜兄,這裡又見面了,多年不見,你還真是帥氣了不少。”突然一個聲音從將夜身後傳來。
將夜轉頭一看,自己和這個人還真是許久未見。眼前的男人斯文儒雅,少年時代的那種狂傲和媚態都已經消磨一空,他經常拿的那柄用來裝逼的摺扇,現在早已經不用多少。
兩手空空,長袖垂下,豪不做作,行走舉止之間,自然有一股動人風采流轉。將夜在這個男人身上感覺到一捧清泉在流淌,隨即又感覺不像清泉,倒像是小溪。而當男人不再說話,敬候將夜回答的時候,將夜又感覺這個男人胸有江河之氣,靜靜的蘊藏在胸中。
眼前的人正是巫顯龍,幾年前和他的爭鬥,將夜記憶猶新,只不過,眼前的人早已經變換氣質,不再是當年那個狂傲非常的男人,養氣多年,他已經變得內斂而更有涵養了。
將夜很自然的拱手,感覺就像失散多年的兄弟一般,將夜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樣感覺,只知道自然而然就有這樣的反應。他說道:“顯龍兄,一別幾年,你也是胸藏江海,氣度萬千,這些年,都沒有機會遇上顯龍兄,很遺憾啊。”
巫顯龍笑道:“將夜兄,我這些年躲起來讀了幾年書,沒有太多走動,所以你沒有碰到我很正常。不過,我讀萬卷書,也不及你行萬里路,將夜兄一路從天鑄城,輾轉天機城,天理城,三叉戟,龜島,再轉至水島,一路風光欣賞下來,讓我羨慕不已。
在三叉戟的時候,我們倒是有機會見面,不過我那會兒帶着兄弟們取了一個神王寶藏就走了,沒有來得及和你打招呼。”
這兩人如此說話,幾個悄悄注意的人心裡都在嘀咕:“這兩個傢伙唱的是哪齣戲?”
不過,將夜並沒有覺着有什麼不妥,笑道:“我看,以後我還是叫你顯龍吧,顯龍兄這稱呼太過生分了。”
巫顯龍眼前一亮,笑道:“那我就叫你將夜好了,我今年20,癡長你一年,你要是樂意,倒是可以叫我龍哥。”
將夜感覺得到,巫顯龍說這話,完全是出於善意,並沒有佔將夜便宜的意思,這就讓將夜感覺更有意思了。當下,他很痛快的叫了聲龍哥。
江融在一邊嘀咕着:“這將夜怎麼回事,還沒比試就叫人家大哥,這不是自降身份麼?”
將夜懶洋洋的問道:“不知龍哥這些年讀些什麼書,可否和小弟說說?”
顯龍說道:“說來慚愧,我用了幾年的時間,也不過是讀了幾本書,也就論語,易經,大學,中庸,禮記,書經和家師的傳習錄七本書而已。而且,我的記性比較差,讀了又忘,忘了又讀,讀了這些年,現在反而忘光了,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流袖妹子耳朵一隻聽着兩人談話,心想:“這巫顯龍不是消遣將夜麼?分明是一點底子都不露。”
將夜本沒有再此爭勝的心思,聽顯龍這種讀書方式,頓時感覺到了“爲學曰益,爲道而損”的趣味。他笑着說道:“龍哥這已經不是在讀書,而是在進道了,可喜可賀。”
顯龍笑道:“你倒是知我心意,不錯,我的確感覺有些接觸到了道的邊角。只不過,我們心學一派,不悟道,只求本心通透,讓本心明明德就不再求索天道了。”
顯然,顯龍說的,和將夜領悟到的一些心學趣味相合,也和阿狸大人傳授的要旨沒有差錯。
“龍哥所說,是深深領悟了四句教的真義,和我心有慼慼焉。”
顯龍略微驚訝:“我心學一門有兩種四句教,不知你所知的四句教是哪一種?”
將夜也不隱瞞,說道:“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旁邊也一直在聽的陳平笑道:“這哪裡是心學,連我這個外行人都知道,這是大學裡面的開頭四句,你裝逼把自己裝進去了吧?”
這話,聽着將夜心裡很不舒服。
顯龍的臉色頓時有了怒色,沉聲對陳平道:“小平,你的話才顯得外行了,知者不言,言者不知,你還是保持緘默好了。”
陳平見巫顯龍這麼說,陳平臉上現出訝然之色,不過沒有反駁,像將夜拱了拱手,便走開了。
“外行人不懂,兄弟不要掃了興致。你說的這四句教正是家師最後秘傳。他老人家認爲,他一輩子興學弘道,也不過是爲聖人的這四句話做註腳而已。”
顯龍真誠的說道。
將夜這下才快活了一些,懶洋洋的掃了在邊上臉上有點掛不住的陳平,沒有理他,對巫顯龍繼續說道:“我拜了一位儒士做老師,這是她教我的,所以龍哥不要見怪。我還想問一問,這另外一種四句教是什麼呢?”
“另外一種四句教,是家師早年總結出來的溝通天人的法門,不過,現在家師不大這麼說了。因此,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不過,既然你想要知道,我自然可以告訴你。這四句教是:無善無噁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爲善去惡是格物。”巫顯龍直率的說道。
將夜聽完,直接搖頭道:“這個,我一點都聽不懂,我對儒門涉獵很淺,謝謝你的這個四句教,我去問下我老師,估計纔會知道吧。”
“冒昧的問下,將夜你老師是誰?”
“哦,我的儒學領路人是孔狸大人。”將夜懶懶的笑道。
顯龍拱手恭喜道:“將夜你好福氣,孔狸大人可是一代真儒,我有機會得到她的一點賜教,受益終身。”
將夜想要告訴顯龍,孔狸大人快要成爲他小媽了,不過想想還是算了,這不是顯擺麼?
有了孔狸這層關係,兩人顯得更加熟絡了。顯龍笑道:“本來,我讓你叫我哥有點心虛,現在覺得很自然了。”
顯然,兩人之前一直都是敵人,現在的關係則有些亦敵亦友的味道。
“江融以前是我們狼羣城的一朵狼花,被你偷偷拐走,我們兄弟很有怨念,所以剛纔陳平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顯龍輕輕的點了點,“還請你好好照顧這個傲嬌的姑娘,畢竟,她曾經是我們傭兵團的一員。”
對於這段挖牆腳的歷史,將夜臉皮足夠厚,掛得住,支得起,大包大攬:“放心好了,現在你看不是養得白白胖胖的?不要你們孃家人擔心。”
江融這話果斷聽到了,扔給將夜一個怒氣十足的白眼。心裡說道,“鬼才白白胖胖,還不知道誰懶得像頭豬。”
“將夜,你還真是個妙人。我是這天心城的東道主,自然這通天塔上文比的情況,要跟你說一說。”顯龍說道,“這通天塔是天心城的鎮城聖器,不過並不是我們天心城的,也不是我們儒門的,而是天空之城中的神域所擁有。
通天塔,通天塔,自然是能夠通天的塔。這圓錐形的塔能夠連接天空之城,算是神域在俗世的傳送法陣。一般沒有特殊情況,這傳送法陣是關閉的。但是五年一次的傳承大會,神域會開啓一次,接引聖城的代表。進行傳承大會接引,通天塔之內十里,除了聖城代表着,其他人一律不得進入其中,否則生死不知。參加過通天塔文比的人,則發誓不能夠泄露文比的秘密。所以,每次參加通天塔文比的人,對於通天塔的情況一無所知。
不過這通天塔在天心城內,多年以來,偶爾會有一些小小跡象泄露出來,被我們心學儒士所窺測到。因此,我們大致的知道,這文比是要攀爬通天之路,如果爬上去了,就會進入天空之城,進行下一輪的比試。如果在規定的時間裡失敗了,那麼就相當於被淘汰了。”
“通天之路?”將夜倒是對這所謂的文比有了些興趣。
“嗯,據我所知,這通天之路並不是只有一條,好像通天塔對應五行,應該有五條通天之路。我知道的情況就只有這麼多了,這地主之誼,我可是盡到了哦。”顯龍笑道,顯得十分溫文爾雅。
通天之路有五條?
衆人見到的這通往通天塔塔頂的路只有一條,就是那盤旋而上的階梯,這階梯是用青銅鑄造而成,古樸厚重,好像一共繞了九個彎。如果普通人攀爬,一刻不停,早早起來,到午夜才能夠走一個來回。由此可見通天塔之高,佔地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