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獵祭典之後,刀似乎情緒一直很激動,此時頗爲深情的說起來:“我是一個普通獸人家庭出生的孩子,父親是名劍手,小時候大雪連下三個月,草原饑荒,父母餓死後,我被當成奴隸賣到天朝,在路上憑藉一點微末劍術險之又險的逃出奴隸商的魔爪,然後流浪到孤獨城。
我的生命中,孤獨城永遠都是排在第一位的,因爲草原雖然生養了我,但是讓我的父母餓死。孤獨城卻在我最落魄的時候接納了我,還傳授我墨者的技藝,讓我通過做傭兵任務養活自己,擁有了那麼多好夥伴......
在我的眼裡,墨者的意志和草原的戰鬥意志沒有什麼兩樣,而狼羣城的法則和天朝差不多,都是唯利是圖的羊的法則。
你知道羊是遵守怎樣的法則麼?他們只要有草可吃,有地方可以睡覺,不管你要他們的羊毛,還是要他們的羊奶,還是要騸了他們,他們都會願意。羊的國度中,他們的統治者狡猾而殘暴,但卻不是第一等的人,他們不是牧羊的人,只不過是爲牧羊人牧羊的牧羊犬而已。說到底,狗這種東西,非常的賤,狗眼看人低,又會狗仗人勢。所做的事情就是恃強凜弱,諂上媚下,人前一套,人後一套。
所以,羊羣中即使最優秀的狗,和狼都無法比,他們所會做的,只是將自己藏在高大的城牆後面,然後在一羣弱者中作威作福。
羊的世界充滿軟弱和腐敗,就是因爲他們貪圖享受,精於計較,注重面子,喜歡攀比。在富裕的生活中沒有天敵,所以肥胖和軟弱就包圍着他們,讓他們腐朽。一旦天敵驟然出現,他們所能夠做的只有賣國求榮。這樣的牧羊犬,精於內鬥,用於外斗的爪牙雖然存在,但是戰鬥的勇氣早已經被紙醉金迷的生活消磨一空。”
將夜凌然,現在的人族不正是這樣的情況麼?人族的高層也都是一羣精於內鬥,外鬥一點都不行的傢伙。而所謂的狼羣,事實上早已經沒有了狼性,那高大的用晶石建造起來的鬥獸場所具有的意義,更多的是嘲諷。
似乎,下面這段話,纔是刀所要說的關鍵,刀先問道:“將夜,你知道狼和羊之間的區別麼?”
將夜下意識的回答道:“是他們身上的戰鬥意志的差別吧!”
刀搖搖頭,說道:“不是的,狼只所以是狼,是因爲他們有一顆永不止歇的雄心,這顆雄心不會被物質享受和外界的讚譽所迷惑腐蝕,永遠支持他們走向更廣闊的世界。
將夜,你知道麼?這些年來,我們孤獨城變得越來越富有,作爲一名老墨者,我缺越來越擔心,擔心我們墨者的意志會被這種物質的富庶所消磨。墨者的意志像一塊精鐵,艱苦的生活像一塊磨刀石,能夠將他磨礪成一把利劍,而富裕的生活則像水一樣,會讓這塊精鐵不斷的腐蝕生鏽。
你作爲墨者的根,必然繼承鉅子的傳承,所以,刀叔叔希望你能夠擁有一顆狼的雄心,也不要忘記墨者拯救天下的理想,不要被眼前悠閒美好的生活而遮住了眼睛,消磨了意志。
最最重要的是,不要被錢所迷惑,錢越多隻能夠說明身上的肥肉越多,如果無法將錢轉化爲戰鬥的實力,讓這些肥肉鍛鍊成肌肉,那麼最終只能成爲軟弱無力的豬,等待被宰割。
墨者的意志需要苦難來磨礪,也需要戰鬥來磨礪,如果墨者苦難的日子到頭了,那麼我希望成爲鉅子的你用戰鬥來磨礪這意志。
孩子,擁有一顆不滅的雄心吧,帶領墨者追逐天下吧,不要困於一城一地,不要滿足於富甲一方。這不僅是爲了天下大公的理想,更重要的是要讓我們墨者通過戰爭保持血性,不會由狼變成羊。
孩子,好好學習兵法吧,你將來的戰鬥註定不是一個人的戰鬥,而是決定千萬人命運的戰鬥,成萬上億的墨者等待你去領導!”
刀說到後面,似乎都有些醉了。
流袖則悄悄的握住將夜的手道:“我也相信你能夠做到,成爲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皇者的。”
流袖說的是皇者,而不是一般王者,此種意味,不言而喻。
將夜感覺手中滑膩的味道,心裡一陣踏實,道:“你們放心好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我們將來的孤獨城變成現在的狼羣城。”
他胸口的鉅子令傳來一陣溫熱的氣息,彷彿也被這股意境激發。
藉着絲絲醉意,刀繼續將剩餘的孫聖兵法講授完全。
兵法十三篇,到了第十篇地形篇已經完全由形而上轉爲形而下,注重講授具體的兵法之用。
地形篇主要講六種不同的作戰地形及相應的戰術要求,同時表明知己知彼與知地利同樣都非常重要。
兵法曰:地形有通者、有掛者、有支者、有隘者、有險者、有遠者。我可以往,彼可以來,曰通。通形者,先居高陽,利糧道,以戰則利。可以往,難以返,曰掛。掛形者,敵無備,出而勝之,敵若有備,出而不勝,難以返,不利。我出而不利,彼出而不利,曰支。支形者,敵雖利我,我無出也,引而去之,令敵半出而擊之利。隘形者,我先居之,必盈之以待敵。若敵先居之,盈而勿從,不盈而從之。險形者,我先居之,必居高陽以待敵;若敵先居之,引而去之,勿從也。遠形者,勢均難以挑戰,戰而不利。凡此六者,地之道也,將之至任,不可不察也。
凡兵有走者、有馳者、有陷者、有崩者、有亂者、有北者。凡此六者,非天地之災,將之過也。夫勢均,以一擊十,曰走;卒強吏弱,曰馳;吏強卒弱,曰陷;大吏怒而不服,遇敵懟而自戰,將不知其能,曰崩;將弱不嚴,教道不明,吏卒無常,陳兵縱橫,曰亂;將不能料敵,以少合衆,以弱擊強,兵無選鋒,曰北。凡此六者,敗之道也,將之至任,不可不察也。
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敵制勝,計險隘遠近,上將之道也。知此而用戰者必勝,不知此而用戰者必敗。故戰道必勝,主曰無戰,必戰可也;戰道不勝,主曰必戰,無戰可也。故進不求名,退不避罪,唯民是保,而利於主,國之寶也。
視卒如嬰兒,故可以與之赴深溪;視卒如愛子,故可與之俱死。厚而不能使,愛而不能令,亂而不能治,譬若驕子,不可用也。知吾卒之可以擊,而不知敵之不可擊,勝之半也;知敵之可擊,而不知吾卒之不可以擊,勝之半也;知敵之可擊,知吾卒之可以擊,而不知地形之不可以戰,勝之半也。故知兵者,動而不迷,舉而不窮。
故曰:知彼知己,勝乃不殆;知天知地,勝乃可全。
刀解釋道:地形有“通”、“掛”、“支”、“隘”、“險”、“遠”等六種。凡是我們可以去,敵人也可以來的地域,叫做“通”;在“通”形地域上,應搶先佔開闊向陽的高地,保持糧道暢通,這樣作戰就有利。凡是可以前進,難以返回的地域,稱作“掛”;在掛形的地域上,假如敵人沒有防備,我們就能突擊取勝。假如敵人有防備,出擊又不能取勝,而且難以回師,這就不利了。
凡是我軍出擊不利,敵人出擊不利的地域叫做“支”。在“支”形地域上,敵人雖然以利相誘,我們也不要出擊,而應該率軍假裝退卻,誘使敵人出擊一半時再回師反擊,這樣就有利。在“隘”形地域上,我們應該搶先佔領,並用重兵封鎖隘口,以等待敵人的到來;如果敵人已先佔據了隘口,並用重兵把守,我們就不要去進攻;如果敵人沒有用重兵據守隘口,那麼就可以進攻。
在“險”形地域上,如果我軍先敵佔領,就必須控制開闊向陽的高地,以等待敵人來犯;如果敵人先我佔領,就應該率軍撤離,不要去攻打它。在“遠”形地域上,敵我雙方地勢均同,就不宜去挑戰,勉強求戰,很是不利。以上六點,是利用地形的原則。這是將帥的重大責任所在,不可不認真考察研究。
軍隊打敗仗有“走”、“馳”、“陷”、“崩”、“亂”、“北”六種情況。這六種情況的發生,不是天時地理的災害,而是將帥自身的過錯。地勢均同的情況下,以一擊十而導致失敗的,叫做“走”。士卒強捍,軍官懦弱而造成失敗的,叫做“馳”。將帥強悍,士卒儒弱而失敗的,叫做“陷”。偏將怨仇不服從指揮,遇到敵人擅自出戰,主將又不瞭解他們能力,因而失敗的,叫做“崩”。將帥懦弱缺乏威嚴,治軍沒有章法,官兵關係混亂緊張,列兵佈陣雜亂無常,因此而致敗的,叫做“亂”。將帥不能正確判斷敵情,以少擊衆,以弱擊強,作戰又沒有精銳先鋒部隊,因而落敗的,叫做“北”。以上六種情況,均是導致失敗的原因。這是將帥的重大責任之所在,是不可不認真考察研究的。
地形是用兵打仗的輔助條件。正確判斷敵情,考察地形險易,計算道路遠近,這是高明的將領必須掌握的方法,懂得這些道理去指揮作戰的,必定能夠勝利;不瞭解這些道理去指揮作戰的,必定失敗。所以,根據分析有必勝把握的,即使國君主張不打,堅持打也是可以的;根據分析沒有必勝把握的,即使國君主張打,不打也是可以的。所以,戰不謀求勝利的名聲,退不迴避失利的罪責,只求保全百姓,符合國君利益,這樣的將帥,纔是國家的寶貴財富。
對待士卒象對待嬰兒,士卒就可以同他共患難:對待士卒象對待自己的兒子,士卒就可以跟他同生共死。如果對士卒厚待卻不能使用,溺愛卻不能指揮,違法而不能懲治,那就如同驕慣了的子女,是不可以用來同敵作戰的。只瞭解自己的部隊可以打,而不瞭解敵人不可打,取勝的可能只有一半;只瞭解敵人可以打,而不瞭解自己的部隊不可以打,取勝的可能也只有一半。知道敵人可以打,也知道自己的部隊能打,但是不瞭解地形不利於作戰,取勝的可能性仍然只有一半。所以,懂得用兵的人,他行動起來不會迷惑,他的戰術變化無窮。
所以說:知彼知己,勝乃不殆;知天知地,勝乃可全。
刀藉着酒意發揮道:“兵法之用,講究天時,地利,人和,三者不可或缺。
吾卒之可以擊,可爲人和,敵之可擊是爲天時!“知吾卒之可以擊,而不知敵之不可擊,勝之半也”的意思就是說得人和而不得時機,勝負未可知。
知敵之可擊,而不知吾卒之不可以擊,勝之半也!這意思也很明顯,即是說得天時而不得人和,勝負未可知。
知敵之可擊,知吾卒之可以擊,而不知地形之不可以戰,勝之半也。也就是說,得天時,人和,卻不得地利,勝負也未可知。
天時,地利,人和三者在實戰中,不可或缺。”
至於地利中的六種地形,刀通過軍營中的演示沙盤展示給兩人看,兩人很容易就理解透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