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柳若姒聽了柳若姍的話,不由得大吃一驚。柳若娟竟然摔了,而且摔的這樣嚴重,難道是湊巧。
“是她摔的,不是……”不是柳大太太吩咐人打的?柳若姒不由得問了一句。
“說是摔的。”柳若姍自然明白柳若姒問的是什麼,就答道,“大太太……再怎樣,也不會下手這麼重啊。”這話,還是柳三太太在聽到消息之後說的。
柳若姒點頭,她剛纔只是太吃驚了。
在幾個丫頭的服侍下,柳若姒很快收拾好了,就和柳若姍從屋子裡出來。她先去了柳二太太屋裡,將事情告訴給柳二太太知道。
“我剛纔也聽說了。”柳二太太就道,“是應該去看看。你們姐妹倆就去吧。……看你二姐姐那裡要是缺什麼、用什麼,儘管過來拿。”柳二太太本就有些同情柳若娟,聽她摔的這樣嚴重,就更加動了惻隱之心,因此這樣說。
柳若姒答應了,這纔跟柳若姍往柳大太太的院子裡來。
柳若媛和柳若娟姐妹倆住在柳大太太正房的後院,因此,兩人先到正房來見柳大太太。柳大太太坐在榻上,正拿這帕子抹眼淚,柳大/奶奶帶着人正將請來診脈的太醫往外送,一面另安排人抓藥熬藥,很是忙碌。
“……這孩子,也不知是怎麼了,做事走路都慌慌張張的,不然也不至於這個樣。虧得你們來看她,我這邊有家務,暫時分不開身。你們過去先陪你們二姐姐說着話,一會我就過來。”柳大太太見柳若姒和柳若姍來了,就說道。
“大伯孃也彆着急上火,咱們家裡,只管給二姐姐請好太醫,用好藥,想來沒什麼大礙的。”柳若姒就安慰了柳大太太一句。
“你這孩子會說話。是這個理。……只是做孃的,這心疼……”
柳若姒和柳若姍就從柳大太太的屋子裡出來,由小丫頭領着,從柳大太太的堂屋穿過。到了後院,就到柳若娟的屋子裡來。
柳若娟和柳若娟姐妹倆共住了一屋,中間有堂屋分開。柳若娟的臥房比較狹小,丫頭們掀起簾子,柳若姒和柳若姍邁步進步,就看見柳若娟散披着頭髮,正躺在臨窗的炕上。
“二姐姐……”兩個人走上前去,柳若娟聽見她兩人的聲音,纔在枕上慢慢地睜開眼睛。
“是三妹妹和四妹妹……”柳若娟就要起身。
柳若姒和柳若姍忙攔住了,兩人雖然與柳若娟感情疏遠。心底都有些不大看得上這個人,然而見了柳若娟此刻狼狽的模樣,兩人也都覺得十分可憐。
就有小丫頭抱過靠枕來,扶着柳若娟支起半個身子,斜倚在靠枕上。也好說話。另有小丫頭抱了繡墩過來,柳若姒和柳若姍就挨着炕沿,在炕下坐了。
柳若姍方纔告訴柳若姒說,柳若娟摔破了臉。柳若姒不由得仔細打量,果然看見柳若娟的額頭還有太陽穴附近都磕破了皮,雖經過了處理,但紗布上還滲出了血絲。另外還有兩塊鴿蛋大小的烏青。
這真是跌的十分厲害,竟然連頭臉都沒有護住。
只是,柳若娟是兩頰上,也有些紅腫,如果仔細瞧去,還能隱約看出巴掌印來。
柳若姒就和柳若姍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色。柳若娟不只摔了跤。還被誰打了巴掌。柳若娟的臉,與這掌印其實都並不陌生,柳若姒心中已經隱隱地猜到,那巴掌印的主人是誰了。柳若娟不肯與柳大太太、柳若媛同車回來,終歸還是躲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柳若媛沒有放過柳若娟。
“……說二姐姐從臺階上摔下去了,二姐姐怎麼就這樣不小心,是在哪裡摔的……”柳若姒安慰了柳若娟幾句,就問起柳若娟究竟是怎樣摔的。像她們姊妹幾個,行動坐臥,旁邊都有丫頭嬤嬤跟隨伺候,柳若娟自然也是如此。就算走路不小心摔了,旁邊的丫頭嬤嬤自然過來撲救,竟還能讓柳若娟傷成這樣,也是極少有的事情。
“二姐姐跟前伺候的人,都是殘廢不成,讓二姐姐摔成這樣?”柳若姍更是親口問了出來。
“……身邊沒帶人,讓我打發去做事了。一時不小心,踩空了……”柳若娟氣息微弱地說道,聲音也有些嘶啞。據她所說,就是從柳大太太屋裡出來,下臺階的時候摔的。
柳若姒也是一路從柳大太太屋裡來的,就記起柳大太太屋後,臺階確實有些高,臺階下也是青石地面。如果真是毫無準備,從最高的臺階摔到青石上,摔成柳若娟這個樣子,也在情理之中。
這麼說着話,柳若娟的目光卻躲躲閃閃的。
“說是二姐姐還摔到了腿,快給我們瞧瞧,摔的嚴重不嚴重?”柳若姍就道。
柳若娟一開始還不肯給兩人看,奈何柳若姍堅持,旁邊小丫頭過來掀開蓋在柳若娟腿上的薄毯,柳若娟的兩條腿,從膝蓋往下,都被紗布纏了,從外表看,右腿似乎只是輕傷,但是左腿的情況就有些嚴重。
柳若姒就仔細地問起傷情。
“剛纔太醫來看過了,怎麼說?”
“不會以後不能走路了吧?”柳若姍更是睜大了眼睛問道。
柳若娟眼圈一紅,就要落下淚來。
“哪裡有那麼嚴重!”不等柳若娟和旁邊服侍的小丫頭說話,就見柳若媛挑簾子走了進來,替柳若娟做了回答。
見柳若媛進來,柳若姒和柳若姍都站起身招呼。
柳若媛點點頭,快步過來,就在柳若娟的炕上坐了。柳若姒目光一掃,就看見柳若娟明顯地瑟縮了一下,身子似乎是下意識地往炕裡躲。
“不過是皮肉傷,並沒有傷着骨頭。也算是她幸運,將養些天,也就好了。”柳若媛就對柳若姒和柳若姍道。
“大姐姐說的是真的?”柳若姍就不信,“可是太醫這麼說的?”
柳若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大多是皮肉傷,不礙事。……骨頭略裂了點縫,也沒有大事。往後她若是不能走路,也不是摔這一跤的緣故。”
柳若媛的話裡,似乎並沒有什麼破綻。然而柳若姒聽着,再看柳若媛的神態,總覺得柳若媛說這些話的時候,似乎有些不甘心。不甘心什麼那,不甘心柳若娟傷的並不如想象中嚴重嗎?
“太醫怎麼跟二姐姐說的?老太太必定要問起的。”柳若姒就越過柳若媛,又問柳若娟。
“腿骨傷了些,……將養的好,並不礙事。”柳若娟瞧瞧柳若媛,又飛快地垂下眼簾,慢吞吞地答道。
“就是這個話。”柳若媛就白了柳若姒一眼,似乎怪柳若姒不相信她,還要問柳若娟。“我還能騙你們不成?”
“二妹妹,你從此後,可要靜心的休養。”柳若媛又轉向柳若娟,意味深長地道,“別再東想西想,到時候養不好傷,可怎麼得了那。讓娘和我,也跟着操心、疼惜……”
“我娘也要來看二姐姐那,二姐姐有什麼要吃的、用的,儘管打發人來管我要。”柳若姒又安撫了柳若娟幾句,就和柳若姍起身告辭出來。
柳若娟躺在炕上不能動,柳若媛帶着丫頭將兩人送到門口。看着兩人走遠了,柳若媛又走回柳若娟的屋子裡。
“娘怎麼囑咐的,不用我再跟你說。一會還有人來看你,你總知道好歹,可別自己再尋死?”柳若媛說到這,冷笑了一聲,“就算是你說出來,也沒人相信。到時候,大傢伙又當你是瘋了,讓什麼給迷了。那樣,是什麼結果,你自己想去……”
柳若媛扔下這幾句話,扭身回她自己的屋子裡去了。
柳若媛走了半晌,服侍柳若娟的小丫頭纔敢進屋來。如今柳若娟的兩個貼身大丫頭都受了罰,傷還沒好,不能近身來服侍。跟隨柳若娟往侯府去的嬤嬤和丫頭隨後也受了罰,這個小丫頭原本並不能進屋伺候的,如今也被安排了進來當差。
“姑、姑娘,”這小丫頭就走到柳若娟身邊,左右看看沒人,才俯下/身,在柳若娟耳邊低聲地道,“……那兩隻鐲子,方纔採蓮姐姐問起了……怎麼辦是好……”
柳若娟的臉上一片陰沉。
“我自有主意。”柳若娟閉着眼睛道,一會,柳若娟又將眼睛睜開,“你往金姨娘那裡去一趟,別現在去,等晚上……別讓人看見了……”
……
柳若姒和柳若姍看過了柳若娟,並沒回自己的院子,姐妹倆商量了一下,就往柳老太太院子裡來看柳老太太。
柳老太太也已經歇了半晌,正換過了家常的衣裳,坐在榻上閉目養神。
“還是你麼小孩子家精神?從哪裡來……”柳老太太見她們來了,就讓兩人坐下,又讓人端了酸梅湯來給兩人喝,一面問道。
“從二姐姐那裡來。”柳若姒就道。
“哦……”柳老太太哦了一聲,半晌才又問道,“說是摔了,你們瞧了,可摔的嚴重?現如今,什麼事都瞞着我了。說是讓我享清福,不讓我/操心。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