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說一個下棋老頭的女人,一個老太太要生娃的人,是這個村子或者附近村子的村民。
這個村民叫個啥,沒有多少人能記住他的大名,都知道他叫二悶子。
爲啥叫二悶子呢?
首先他不姓二,只是家中老二。爲什麼說村裡人記不住二悶子是不是住在村子裡的呢?這裡面是有原因的。因爲二悶子一家有好幾個兄弟,不是都住在這個村子裡的。分在好幾個村子裡。有一個兄弟在這個村子裡。雖然是兄弟,並不是長得很像,有例外。那就是二悶子和一個兄弟長得特別像,村子裡人區分不出來。而二悶子呢,又特別喜歡到這個村裡來玩。
你就好比雙胞胎吧,有些雙胞胎還有些差別,有些雙胞胎實在是分不清楚。
你前腳剛看到一個男的,或女的,點個頭算打招呼,或者擦肩而過;後腳往前面走又碰到了一個,你不能說活見鬼了。很可能會覺得這個人怎麼跑那麼快,都跑到我前面去了。怎麼過去地,都沒見到。
就是這個感覺。
其次,這個二悶子就是不愛說話,人常說三拳打不出個悶屁來。就是有人說的有點蔫。見個人笑眯眯地,也不多說話。
第三,不知道是不是記性不好,有人問他借了錢。到了日子了,不知道是不是出於開玩笑,還是想賴皮,就推說早就還了。二悶子呢,有的時候,還摸摸自己的頭,最後一拍頭說“是,是還了,我記錯了。”本來只是開玩笑地,哪知道有人見他似乎有點傻,就真地借錢不還了。據知情人爆料,二悶子的女人很厲害,裡外一把抓。聽說有人賴皮,先是把男人一頓罵,也不管是不是有小輩在場,然後就去找賴皮的人。那女人看着不是五大三粗,膀大腰圓的那種,那手上好像有功夫的,賴皮的人本來就只是開開玩笑地。但是又好面子,受不住,就想動手收拾二悶子的女人,結果吃了大虧。錢當然是還了。哪有人是不是想不去報官,說被人毆打了?一是太丟人,被一個女的給揍了。二是這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借錢,都是立了字據,有保人的。不像現在的老賴,就是有欠條,借條,自己依然逍遙自在,就不還別人的錢。這古人,除非是真的沒錢,不然這臉還是要的,而且都是鄉里鄉親,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第四,二悶子跟那個兄弟,不僅相貌差不多,脾氣也差不多,都很蔫,家裡還有一隻母老虎,不,是女漢子。
所以,村裡別說年輕的一輩分不清楚,老的一輩都分不清楚,哪一個是二悶子,除非他自己承認。
這個不是很重要,反正,農村都是過好自己的日子,種好自己的地,養點豬雞鴨鵝什麼的。只要知道村子裡有這麼張臉,這麼個人就行了。
二悶子,只有老一輩人當面這麼叫;年輕一點的當面叫二大爺,背後叫二悶子;娃娃們不懂事好叫個二悶子,有的時候,還被大人們給打了頭的。
二悶子啥都不好,農活不行,幹啥啥不行的那種,就一點好,脾氣好。反正有人說他,他也不生氣。
從來沒聽說過二悶子,或者他們一家子有什麼能人異士,或者會個掐陰陽,看風水,相面,算命啥的。怎麼就突然,這麼一個蔫了吧唧的二悶子,語出驚人啊。
一開始,大家都沒有往二悶子身上多想。
你懂的,這村裡出了天大的新聞,那家裡不得擠破頭啊。都爭着去看個究竟,這個不光看,那背後肯定說了不老少的啊你知道的事情。
這個不亞於看到一座金山,一個大坑的事情。
這麼小的村子,一年到頭,都不出什麼天大的事情,都是雞毛蒜皮,東家長李家短的事情。
再新鮮,那也是有個頭的。畢竟這又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只是出奇罷了。
這說着說着,自然就失去興趣了。
就這麼着東一句西一句地,不知道是誰,就扯到二悶子身上去了。
這個說:“真沒看出來啊,這二悶子是高人不露相啊。平常蔫了吧唧的,就突然給你個驚喜,不,是驚雷,霹靂啊。你說他怎麼這麼能忍啊。還裝悶子。”
那個說:“不懂了吧?高人都這樣,高深莫測啊。所以說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嘛。”
那個附和道:“對對對......”
冷不丁有人說:“扯淡,二悶子就是蒙的。我那天見着他,問他來着。說二悶子,你咋知道那老太太生娃呢?你知道那二悶子說啥?”
衆人問:“說啥?”
那人說:“二悶子跟我來一句,啥老太太?啥生娃?我咋不知道呢?我當時就火了,就說二悶子,你那天就這麼跑到那棵大樹下,說那李大爺的老伴要生娃了。不是你說,難道還是我說的啊?大夥可都聽得真真的啊。你可別想賴皮啊。那二悶子直接來一句,啊我咋不記得呢。不可能,不可能。我絕對不可能說這話。要是我說的,天打雷劈。真的,二悶子那天真跟我這麼說來着,你們別不信。”
那衆人就說什麼的都有了。
有人認爲是二悶子故意裝神秘,有人認爲會不會是二悶子的兄弟【倆人分不出來】。
也有人有不同意見,二悶子兄弟,除了有點蔫以外,跟二悶子最大的區別就是他兄弟一般都不出門,不好在村裡溜達,所以那個說李大爺老伴生娃的就絕對是他二悶子。二悶子這個人好忘事,腦子不太靈光。
這點呢,大夥不太好反駁,二悶子就是這麼一個人。是有一點,剛剛或者昨天發生的事情,或者答應別人的事情,轉臉給忘了。
所以,大夥懷疑,是不是二悶子就順口蹦躂出來的話,就是平常那種愛開人玩笑的人說的話,拿別人取樂。大夥以爲二悶子是被人取樂的人,可是他二悶子是蔫壞蔫壞的人,是大家都看錯他了。
你想啊,就跟狼來了這個故事一個道理,一個小孩整天撒謊喊狼來了,一次兩次三次,別人都相信。可是每一次都不是真的。等到真的狼來了,孩子再喊,那沒人會相信了。所以那個孩子被狼給吃了,那怪不了別人,只能怪他自己。
一個十句話當中有八句九句是假話的人,哪怕是開玩笑的,別人對這個人,是不會太信任的。
假如一個人從來不撒謊,幾乎不說假話的人,突然要哪天說了假話,哪怕是可怕的假話,那別人會先選擇相信,而不是質疑,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