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翠金靈光球急速變大,球上竅孔隨之增多,及至大小恰好將破道靈光完全遮下時,竅孔滿萬。破道靈光而成的柔柔月華如同萬線飛泉,垂落而去。卻是並非沒有代價,翠金靈光球靈光漸減、威勢漸弱。畢竟逆命月蝕成於生不滅,就算不再受他操縱也是逆天之技。
轉瞬百數,破道靈光與翠金靈光皆是弱降近半。任婷華得了兩靈光之助,自身神光飛速急增,引得天地靈光不斷會聚。
狄沖霄越看越有所悟,清楚明白逆命破恆果然是由逆命月蝕分離而出、揉合別技而成的神技,逆改的不過是生靈做過的某種人生選擇,新的結果依舊是在天命給出的無盡選擇中,在本源上根本不能與破道逆命相提並論。
狄沖霄心聲歡悅,破散必死之命後,小秀就能得到天地靈光與生不滅神光淬鍊自身,神光、境界皆會有飛躍,如今加上魔皇幻身送贈的那一點靈源靈光,就會出現奇蹟!
厲醉楓三女也是歡欣,百花姐妹手牽手跑向任水心,準備趁着任家老姑奶奶心情極佳的時候討要些靈珍。及至半道,姐妹倆身上沒來由透現金光,金中隱黑。
姐妹倆一直時刻備有警戒,時刻展開神魂照妖鏡,這也是狄沖霄定下的恆修修行,此時正對生不滅與任水心,有此異變,定然是有人在兩人背後!
狄沖霄反應最速,以全力對着生不滅身後地域噴出雷魔吼!
生不滅與任水心皆爲復生逆命一事分神分心,可也不是一般人能接近的,能瞞過兩人潛近,必是強者中強者。若是善來,不必潛隱;既是潛隱,必是不善。
黑暗中金芒閃現,一道人影如電飛前,輕鬆撞散雷魔吼,半點阻滯也沒有。朱熔淚手現雙焰劍,嬌喝迎上,身周閃現百十火魂兵。人影冷哼一聲,無形意蝕籠罩不生不滅居居前地域。朱熔淚心生順從退避之念,卻是心志尊傲,強撐不退。百十火魂兵或跪於地,或伏於地,或避開,兵陣不在。
任水心冷冷一笑,對着朱熔淚彈出一點神光。神光撞身,朱熔淚如水紋般消散,於狄沖霄處重現。
狄沖霄將諸女交由靈靈守護,如電攻向來人,長嘯;“神主!”心中生出明悟,原來神主最後、最爲渴望實現的神預竟是和小秀復生一事有關聯,天地四極亙古存與時光錯此時皆是神光散分、無法他顧的極弱之勢,正是千年難有的襲殺之機。
來人穿黑袍、罩面具,不應不理,衝到生不滅身後一丈處,雙手各現一根長長神晶針,兩頭尖,由細而粗於針身中間會聚,會聚處是兩個圓球,頗是古怪。趁着生不滅、任水心神分難移,來人揮針就刺。剎那間,一道白色火光插在來人與生不滅之間,是硃紅羽,以身硬接針刺,右手中閃現一個靈光球,正是那可以化現淨世火焰的冰晶火種,對着來人按了過去。
硃紅羽遠比朱熔淚強,來人現身一瞬就知他是極神境,明白即便全力御守也沒用,便以命搏命,只要能打中,捨棄天地靈源而成的淨世火焰必能焚滅強敵!
來人擲針前行,手中針再現,又有一針自體內透衣而出,將撞身冰晶火種穿個正着,無視焚身白焰,瞬間萬轉,將那冰晶火種自內而外,層層切削吸噬。狄沖霄心下震駭,可還差了些距離,趕不及救援。硃紅羽沒想到來人竟然有法弱減冰晶火種,惡煞十倍,殘餘神光蘊目,對着來人射出無界火蝕!
這一神技專擅處能破散所有有形無形事物的起火燃燒界限,而非降減,極是煞惡,最是相合同出一源的淨世火焰。
狄沖霄終是近了些,急將恢復、元靈雷兩重覺醒合一,先後噴出兩道破靈雷魔吼,一粗一細。纖細雷光撞在透過硃紅羽胸腹而出的怪針針尖,將針震返,化去不明隱患;另一道雷光半月弧飛,繞過硃紅羽,正中冰晶火種,將其打散,令神主沒能竟全功,爲硃紅羽保全了兩個天地靈源。
來人接住返針,五指尖皆現古怪晶針,對着神光大損的硃紅羽瞬間萬刺,隨後出拳,將人震飛。
狄沖霄明知來人目的,卻是不能棄大妖女於不顧,對着靈靈大叫一聲截阻,移位接人,吻住火熱紅脣,伸舌過去,展開源自噬天狐獸賦的百味靈漿神技。硃紅羽重傷之下難以反抗,噁心與羞煞並起,死死咬住惡色舌頭,再以最後的神光火焚。狄沖霄痛到眼淚都出來了,可哪肯放棄,改用舌血化生靈漿,逼着大妖女吞嚥,一連十餘口才停,卻是救不回舌頭。
朱熔淚衝了過來,急叫:“師傅啊!”
硃紅羽心中一軟,終是鬆了嘴。狄沖霄救回斷了一半的舌頭,血流滿嘴,就勢噴向龍牙劍,附以神殺技貫星雷殛,全力擲向神主。短短一瞬,來人已然將變做大獸身的靈靈釘在地上,長尾、四爪皆插着神晶而成的怪針。劍臨身後,來人前衝中以左手針反挑,正中劍尖,以極少神光令龍牙劍由前射變爲斜射,直衝天穹而去。
狄沖霄借用靈印進行對界對換已是極速,可還是慢了一步,銀光閃過,身處空中。既然借劍換位抱人拼命的盤算落空,狄沖霄再噴雷魔吼,內隱萬千血珠。
來人疾進中身形一彎,越過最後的三步,來到生不滅身後。原處留下一個神晶人殼,抵禦雷魔吼的同時令狄沖霄近身拼命的盤算再度落空。
阻滯雖是極爲短暫,可若生不滅有意抽返神光必能辦到,可先前與任水心有約,也是對逆命之事心有期待,哪肯令即將而成的逆命之事半道而棄,便只是在不損逆命月蝕的情況下抽回些神光,背現神晶,擋住針刺。來人早就預料到會有此變,嘴中噴針,千百齊射,盡入生不滅體內。
生不滅渾若無事,並不轉身,淡然輕語:“時機絕妙。老夫早就不想活了,你要是能殺了老夫,老夫只會感激你。希望你不會讓老夫失望。但要奉勸你一句,別惹妖婆子,她與老夫不同,小丫頭能成爲人生勇者對她而言比逆命復生還要可貴,她隨時會散去鎖月之技。啊,已經惹到她了,這容貌,老夫很久沒見到了。”
任水心已是十八歲時的樣貌,鳳目無盡冷煞。背上插着四根長長金針,其中一個正在淡隱。
與生不滅一般,若非任水心不願放棄對逆命月蝕的滯鎖,來人絕無可能暗算得手,但也只是小有受制的程度,若想脫身並不是難事。
來人飛退丈外,沉聲道:“生不滅,玄靜宇,兩位誤會了,本神還沒有蠢到認爲可以襲殺兩位,只是要給兩位製造一點麻煩,得到一點沒人打攪的時間。本神也無意殺了兩位,本神即將成爲天命至尊,不再是區區衆神之主,世間沒有人比天地四極更適合擔任天命神僕。”
果然是竹毒神主。
任水心道:“那偉大的神主準備殺哪一個?不算老婆子、生老兒與你,這裡有七個人與一隻小貓,你可以賭一賭,殺掉哪個之後會讓老婆子的好心情徹底消散。”
“玄靜宇,你不會出手的。逆天之事豈會是容易,本神纔是天命給你安排下的最後一關,你要是出手,任婷秀再無逆命可能。”神主音色從容,心中極度戒備。
任水心冷聲道:“老婆子可沒有看到這一段,你不過是藏在陰溝裡的老鼠,再強也不會被天命選中。”
生不滅道:“神主,莫要小瞧小朱雀,再不處置身上的淨世火焰,不用妖婆子動手,你也會要神光散盡,化爲一堆火灰。”
神主道:“淨世之焰的惡險處,本神明白,正需要借它之力焚去不想再要的神光。這便是天命,本神想要的、需要的事物在這一刻聚齊了。”
強敵分神,狄沖霄終是找到機會,悄然藉着先前四散飄落的血珠空界對換到神主背後,以粘粘蟲貼實、以神光絲纏緊,體內幻現九個靈光蓮種。神主背生九根神晶針,穿透狄沖霄身體而回,又與神主胸前長出。神主將九針針尖上的靈光蓮種取下握散,右肘彎下後撞。
狄沖霄應肘而飛,口噴雷魔吼,萬千血珠蘊入其中。
神主小移一步避開,道:“玄靜宇,天下間不是隻有你才能得到天命賜予的神預。”再行微移兩步,避開身後打來的拳攻,屈肘再撞。
狄沖霄一擊不中便知不妙,以封魂木盒護腹,正擋中肘撞,卻是無法化散所有威勢,慘哼倒下。
神主轉身拎起狄沖霄,道:“狄沖霄,先前一擊後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本神早在半年前就知道了,你會藉着血珠靈印換到本神身前,仗着隱有轉傷替命箋拼命。左拳借用魔魂之力的七極四重,是以強攻爲誘攻;真正的殺着是在右拳,握着飛電魔捨命而成的電魂靈玉,散化靈玉回還做飛電魔的驚世神光,強如本神若是大意捱上,一樣是要受到傷損。只是你太過小瞧極神了,本神就算不知神預又豈會上當。”
狄沖霄對着神主就噴出一口血水,忍痛笑道:“那神主大人怎麼沒預料到我能擋住那一肘?”
神主避開血噴,道:“強如玄靜宇也無法萬事皆中,何況本神。此事沒有相關神預,那就是殺與不殺無關大局,若是殺你,極炎魔求之不得,本神豈會令他得意,便讓你多活半年。不過你很是讓本神驚訝,區區聖神就能對鬥戰神預有所修悟,在本神出肘前就預知方位,提前移盒,只是吐口血就擋下必殺一肘,竹毒聖神一境中無人能做到。”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吐血,那是舌頭被大妖女咬傷了。你那神光就要被淨世火焰焚盡了,弱到沒法殺人了。”狄沖霄痛笑中滿是不屑與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