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祖聖湖島依舊美如仙境,靜寂中不時有歡快猿嘯傳出,令仙境多了三分生趣。猿皇猿後正在植育樹苗,察覺到神光異動,雙雙來到湖邊,靈光蘊集,發威低吼。狄沖霄探頭出湖,一眼便見到護島雙猿,揮手打招呼。雙猿見是熟人,散去靈光。
波哲羅分身行了過來,挑水中笑語:“就知道定又是你這小子。遇上你,真是樹祖的惡緣。離上次離去纔多久?這回你就算能叫醒樹祖也是少不了一頓狠揍。大猿,二猿,不理他,今天咱們試着種一種上古遺種雪絲瓜,味道絕美。”
雙猿歡喜猿嘯,跟着波哲羅分身離去。靈靈聽得嘴饞,丟下狄沖霄,喵吼着飛追過去。
狄沖霄聽音就知大哥一行還沒到,心想着兩人一樹在哪裡閒轉游玩,游到對岸,脫去衣服,換上樹祖木絲而成的木絲衣,欲要躍湖,心下想起還有三人。
狄沖霄展開空界靈印,入界叫出暗星女皇與百花姐妹,將樹祖的禁忌說了說。育花一族一向最是愛護花木,暗星女皇移去如意幻形花,回還獸身,以原貌去見樹祖。百花姐妹換上木絲衣,比起當初,玲瓏身形頗是有大姑娘樣了。
狄沖霄挽起百花姐妹,帶着暗星躍湖而過,奔到巨大神樹下,二話不說,躍上樹就亂摘果子。百花姐妹與暗星女皇繞向花木叢,驚讚連連。不多時,佔便宜佔到過份的可惡小子終是受到懲罰。萬千樹枝化作木手,將氣人小子摁倒在樹身,一通亂揍方休。木手化做木籠,將人吊困在樹枝上。
狄沖霄開心晃搖着木籠,忽兒調侃樹爺爺的起牀氣是越來越大了,忽兒打趣樹是平和的,生氣是不對的。樹身終現樹臉,氣恨之色一目瞭然。
人世一年對長命樹來說就和一天差不多,然而惡緣小子狄沖霄自上次離開沒幾天就又跑回來了,不由得樹祖不氣惱。
狄沖霄道:“樹爺爺,彆氣嘛,這回實在是有天大好消息纔會特意跑來。樹爺爺,你的丈母孃正在前來相女婿的路上。”
丈母孃?樹臉一愣後醒悟,驚喜滿心,能有此語,定是眼前小子終於能去失落世界了。
狄沖霄將穿梭靈印化現穿梭門一事簡說,末了大誇起自己來,道:“樹爺爺,你是不知道小子費了多少口舌與努力才說動百萬年神樹同意送出一株由她種子而成的通靈美樹,但她老人家到底是擔心女兒會落在一株有着不良慾望的野樹手裡,所以就結出一個分身果實,分出一縷木魂來見見你,順道看一看現今的大地。樹爺爺,你說我要不要特意跑來?樹爺爺要是不能先有個準備,萬一要是留給百萬年神樹一個壞印象,那親事就吹了啊。”
樹臉散去木籠,眯眼笑語:“你這孩子與樹的緣真是小惡大善。說得對,島上的美樹們等會就讓小猿們通通移育到對岸去。”
狄沖霄道:“這倒是不必,也瞞不過百萬年神樹,原本沒什麼的事也弄得樹爺爺心虛似的,原樣不變,爺爺只要詳說自己的孤寂與辛酸就可。再說了,樹爺爺是堂堂現世木靈至尊,關愛照料一些弱小木靈才見氣度嘛。百萬年神樹也就不會擔心女兒受欺負啦。”
“有道理,你這孩子就是討樹喜歡,想要多少果子,自己上樹摘。”
“熟果先前都叫小子摘完了,下回再說。樹爺爺,我來還有一事問你。永生聖湖,你知道麼?”
樹臉又是一愣怔,此等隱秘只與魔皇提及過,眼前小子是怎麼知道的?
狄沖霄將遇上太古龍獸一事詳說與樹臉,說完又將暗星與百花姐妹叫來。暗星最爲喜歡花木,上前與樹臉嘰嘰咕咕,隨後躍上樹,以育花一族獨有的靈技爲樹療枯去殘。百花姐妹難得的乖巧,給樹祖行過禮後站到狄沖霄身旁,好奇打量會說話的樹臉。
樹祖沒想到大地上竟然還存有太古龍族,暗以靈光探察神殞荒原地域,卻是依舊沒有任何感應。樹祖由衷讚道:“失去龍身與一半龍魂也能讓身合天地的樹無法感知到它的存在,至尊之名不爲過。你若想用它的龍角雕琢魂器,確是需要一些極具生命靈光的事物。你這孩子是不是有事瞞樹?”
狄沖霄道:“當然有了,不過都是由百萬年神樹親自與樹爺爺說更好一些。這樣纔會有驚喜。永生聖湖就是環島聖湖麼?沒感覺有出奇之處。”
樹祖道:“是,也不是。永生聖湖是樹液與靈脈相合而成,且最好是那類滿蘊無盡生機的黃泉靈脈。樹哪會無故拘縛靈脈,你想要聖湖水,就去找一個靈脈來。那類黃泉靈脈現世該是沒有,做爲替代的話,不竭之水最爲合適,其次是天靈潭、地母池一類;再次是回生漿一類。實在沒有,萬泉靈脈、惡水靈脈最低了。”
聽得竟是要將靈脈全部移來而非可以分取,此事極是不美好,狄沖霄犯難了。
樹祖明白狄站霄所思,道:“替代靈脈絕不能分取。不過有護靈聖族在,你該不難找到一片願與樹永世相處的靈脈。”
狄沖霄道:“若是找不到不竭之水,也只能這麼做了。樹爺爺,你是身合天地的木靈至尊,焚世魔願一事定然知道了,有什麼想法?”
“人的事,樹向來不干預。嗯,樹到底與你、與寧馨丫頭、與魔皇都是有緣,這麼說吧,你的確需要一件與神魂完美相合的至尊魂器。然而樹太過平和,與強戰一類神魂不止是不相合,是互克,尋常魂器用着沒什麼,一意強爲與神魂相合的獨有魂器,只會適得其反,甚至反制你的神魂。”
狄沖霄道:“這事上,小子已有所領悟,樹爺爺的樹枝、木魂是小秀那類神魂最爲適合的至尊靈料。”
“一言十悟。至於天夫花,樹爺爺毫無線索,只能說此花絕非世人所知的任一木靈,非要分個類屬,只能是縹緲天命的使者之一,以木靈之相現世遊戲。若你能找齊惡魂,或許能有些線索,它能結果就是有慾望。”
狄沖霄道:“多謝樹爺爺提點。我就不打擾樹爺爺了,這就告辭。樹爺爺這幾天就不要睡了,好好收拾一下聖湖島。”
暗星順着一根藤條而下,道:“停留一天。本皇給樹老頭好好打理一下,真是氣死本皇,滿眼的黑灰樹斑、幹皺枯皮,這麼威風的大樹竟然弄得和荒野病弱野樹一般醜陋。你們三個都要幫忙,那隻小貓兒也叫過來。這些花樹就是平和到讓本皇發火,滿樹樹藤,沒一個是依附靈樹而生的尋常弱小木靈,都是些專食樹液的木靈兇獸。也就是這棵大樹,換了別的樹,早給它們吸乾枯死了。樹老頭,你不管它們本皇隨你,要是再敢借給它們靈光,本皇點把火燒了你。”
樹臉嘆道:“永夜魂靈就沒一個溫和有禮數的。小女皇,給樹老頭留點,就一點,樹需要它們分散樹液隱匿靈光,有時也需要它們將樹液轉給小樹苗們。”
暗星女皇輕哼:“就五根吧。由本皇來選。你們三個還看着做什麼,上來幫忙。”
狄沖霄呵呵一笑,帶着百花姐妹躍到樹上,在暗星女皇的指揮下往來忙活。小半天后,波哲羅分身帶着靈靈、雙猿前來,加入爲樹祖精心打理的行列中。樹祖未來丈母孃要來一事,波哲羅分身剛剛從靈靈裡聽到了。能見一見更爲遠古的木靈至尊,正體是花靈的分身極是欣喜,更爲樹祖高興。
次日午正時分,巨大樹身上下煥然一新,好似年輕了十幾萬歲。樹身上多有養樹靈花開放,也有養樹靈藤纏繞,靈光閃閃,氣息清美,好似神話中結出日月星辰的天星寶樹。
暗星女皇終是滿意,放過無限驚喜卻又很有些不自在的樹祖,將波哲羅分身送她的各色靈果與玄奇花種收入腹間花袋裡收存。這一天生而來的花袋自有空界玄奇,相類於狄沖霄的樹祖乾坤盒,不是玄奇木靈,育花獸們絕不會放入其中,而是選擇先前的山櫃一類奇花。
狄沖霄與樹祖告別,帶着暗星、靈靈、百花姐妹自聖湖進入地下水脈,依原路回到荒野水泊。爲防備心思不明的竹毒神主,狄沖霄帶人移到天威邊界方停下休息。
暗星取出一杖合歡果,分一半給靈靈,道:“小弟弟,五珍有三,下一步你是要找靈脈,還是天夫花?都是極耗時間的事,本皇擔心你時間不夠。”
狄沖霄道:“不是有三,是兩個半,小弟只是有不死靈泉的線索。暗星姐說的是,若是一個個找,別說半年,再有一年也不夠。所以我打算分開,天夫花,靈脈,與不死靈泉,暗星姐本是最爲適合尋找靈脈一事,但此事有人可以替代,天夫花絕無。”話音到此而斷,閃到東邊,拳蘊神光,對着一個樹影轟出散靈千疊。
樹影瞬間游出一個人影,又於陽光下化做百餘黑影,分做五組,攻向狄沖霄、暗星、靈靈與百花姐妹。
狄沖霄冷哼一聲,身現汲靈破靈雙重神盾,黑影近身便被吸噬破散。
暗星從腹間花袋取出一枝黑色靈花,虛空繞轉,如紡垂繞線,將近身黑影近數繞縛於花枝上。
靈靈懶得多理,張嘴將黑影盡數吸了進去。
百花姐妹手牽手,以影對影,玩了起來。
狄沖霄看向最大黑影,道;“弱得可以,遊一半就算真成鬼了也會是兇魂厲鬼。影僕有二,文掌庫已經死了,你也想死麼?現身,五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