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沖霄見狀就知是食火破界之法開始了,老實不客氣地抱起大妖女,躍園而出,來到焰河邊。此時,硃紅羽一身強絕神光已然消隱大半,餘下的也在以相當快的速度消隱,便是靈光奇變也難以透過覆身焰羽加以探察內裡異動。狄沖霄算算時間還早,便抱着大妖女閒看風景。也是要以神光護住此時極爲脆弱的硃紅羽。
昏沉中,硃紅羽忽地回醒,輕語:“朱雀重生最爲脆弱,聖地外有山白虎在,且本會一向以力爲尊,難有忠貞之人,一旦察知本堂主神光盡失,就算你能攔下山白虎,也難保不會有本堂弟子行險一搏。淚兒實力不差,可靈變上遜你一籌,本堂主無懼死亡,可絕不想死於弱者之手。”
狄沖霄道:“就知道紅羽姐沒那麼容易放過我,嗯,再親一下就隨你意,以命相陪。”
硃紅羽擡頭在狄沖霄臉上輕輕親了下,隨即睡去。不多時,焰羽完全覆身,由此化爲蛋殼,將硃紅羽封了進去。
狄沖霄於地上挖了個坑,將朱雀蛋放了進去,再以恢復神系靈源幻化一杖靈光蓮種,將蛋護入其中。妥當後,狄沖霄回到焰河前坐下,拋下四杖靈光蓮種,借用地心焰河的無盡火靈加速神光與靈源靈光的回覆。不多時,狄沖霄重回巔峰,取出靈酒慢飲。
兩個時辰到時,焰河翻滾起來,窟主雀鯤浮現,看向岸邊狄沖霄,等了會沒見人有上背的意思。聖獸血脈自有玄奇,不用動問,靈光獸眼閃現火光之後就已然明瞭所有事,身外火靈驟盛,既是催促,也是最後的警告。
狄沖霄安坐不動,叫道:“魚哥,打個商量行不行?”
雀鯤道:“魚哥說話向來不容任何人獸違逆,若覺着時限不夠就該事前說明,只要禮物能讓魚哥滿意,你想停留多少時間都有得商量。不過你是外人,與四聖會並無關係,而且魚哥也很喜歡你,所以可以容你再玩上一些時間,但四聖會中人明知故犯,魚哥絕不會饒恕。讓開吧。”
狄沖霄嘆道:“不可能。魚哥,有些事根本不是事先可以想周全的。”
“蠢小子,還替那妖女說好話。食焰破界一事,魚哥有朱雀血脈豈會不知,她明知食火沉睡還要你來,還不肯重議時限,分明是要借魚哥殺你。墓園規法唯有歷代朱雀堂主才知底細,這裡是姐姐的墓穴所在,姐姐一生多情柔善,連一杖獸卵也要死命相護,魚哥哪會於她墓前大開殺戒,若有人違約,一次只殺一人以做懲誡,餘者再不容許她來墓園。小朱雀欺你不知纔會安排下這一殺局,魚哥在來時就有隱點你這小子,現在還要犯蠢麼?讓開。”
狄沖霄站起身,眼神清澈平靜,回道:“早在魚哥提點之前,小弟就知硃紅羽既是要我助她一臂之力也是要佈局殺我,紅羽姐的心情我可能比她自己都要明白,極想殺了我卻又沒法下手,心煩心亂之下就將某些事交給所謂的天命來解決。此事上在她想來只有兩個結局,我死或她死,無論是哪一個,她都能得到解脫。”
“你不僅蠢還鬼迷心竅,你真以爲暗聖妖女會有真情?魚哥耐心有限,退開。只要退開,今天之事與你無關。”
“紅羽姐對我有沒有真情,我懶得理也不想理,我對紅羽姐有情就行。魚哥,小弟是真心想商量,若有想要的靈珍,只要天下有,必將取來奉上。”
雀鯤巨大身形驟然縮小百十倍,躍河浮空,道:“最後的勸誡,離開那妖女。魚哥真的很喜歡你,只要你肯離開,以後你可以自在進出地心火窟,窟中靈珍隨意拿取。”
狄沖霄道:“魚哥的好心,小弟感激不盡,只是火窟所有靈珍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個大妖女。魚哥,我死了之後,你能等到紅羽姐破殼而出麼?”
“冥頑不靈,魚哥說過,一次只殺一人,殺了你後,此事到此結束,但她今生休想再次進入火窟。”
狄沖霄道:“那就賭賭命吧。魚哥,小弟也挺喜歡你的。以無上獸尊的性子豈會忍受萬千年束縛在一處,何況地心焰河更下方多得是遠比此處火窟更好的火靈聖地,更適合作爲安居火巢,你肯留下,只是因爲這裡有一座墓。”
“說好聽話沒用,小弟弟,魚哥不發威,你真當魚哥是條小鯉魚了?勸你別心存僥倖。”
“魚哥是什麼存在,小弟心裡有數,絕非對手,所以毫無僥倖之心,只有拼命之心。魚哥,星滅品不減之土,意下如何?”
“咦,那東西只有穿界星滅石纔有可能化生,在不減之土中有土母之稱,你真有?”
狄沖霄大喜,道:“真有,只要魚哥點頭,小弟自去空界取出送上。”
“此物好是好,但對魚哥沒什麼用。不過魚哥越發喜歡你這蠢小子了,便給你一次機會。十個火靈技,只要你能撐過不死,破例一回又何妨。”
狄沖霄取出寒晶劍,高叫:“多謝魚哥。請出招。”
雀鯤道:“兇獸對靈技取名一事毫無興致,可姐姐萬事多情溫婉柔善,偏在此事上囉嗦纏魚,魚哥只能順她意了,久而久之便有了人類的壞毛病。這一招就讓小弟弟明白你與魚哥之間到底有多大的差距。飛魚劍角。”魚身靈光閃現。
地心焰河飛騰而上,化做一隻四鰭飛魚,尖長魚嘴如劍,電射而下。
狄沖霄四重覺醒盡蘊寒晶劍中,將劍濤千疊與破靈斬合二爲一,斬出神殺技破靈千疊。
轟然震響,飛魚撞散破靈千疊,身形不過小了一圈,空中搖尾,速度更增,如劍魚嘴再行破穿狄沖霄藉以護身的汲靈神盾,破右肩而出,至此威勢大降。殘餘靈光蘊集於魚嘴上。
狄沖霄哪會容劍角飛射,意念神系強化肉身並縮緊,將劍角死死夾住,雷靈無限內蘊,展開灼殺技焚天熔爐。
火飛魚成於地心焰河,自身火力強猛到驚人,卻是難敵無限升溫的灼殺神技,終是被更強一籌的灼熱化爲一團火氣。
雀鯤道:“魚哥不過是隨手一擊,你已是用盡全力才能勉強化解,還要攔麼?”
狄沖霄咧嘴笑道:“只是我本身的全力,還沒到超越極限的地步。而且捱了剛剛那一擊後,我真正對什麼是神魂衍生聖神境有了了悟。除去輔助本義,有些神技單用本源神魂不是不行,可要麼來得太慢,要麼威勢有缺,要麼難以純粹。這趟地心火窟沒有白來。魚哥,再來。”
雀鯤道:“人類中有膽氣如你者,鳳毛麟角。想死成全你,龍門躍。”魚身靈光再閃。
地心焰河噴出一股火柱,柱頂化生一隻火鯉魚,遊撞而下,毫無威勢與靈光可言。
兇獸是絕不會放水的,狄沖霄不敢有絲毫輕忽,對着火鯉噴出最強雷魔吼。火鯉魚不閃不避,與雷光柱撞個正着卻沒有毀散,盡食雷光噴出一個雷光門,向上翻躍而過,過門瞬間化作一條五爪游龍,火焰繞身,龍鬚如鞭抽向狄沖霄,同時對着朱雀蛋噴出極灼炎柱。驚天之變,狄沖霄驚駭之下暗自慶幸先前早有安排,目下情勢至危不假,還不到絕境。狄沖霄看準火龍靈光只是初成,又是神技兩分,斷然硬挨龍鬚抽打,操縱億萬神光絲飛纏而上。半點不理朱雀蛋,只是要和火龍決生死勝負於一擊。
慘哼聲中,狄沖霄被龍鬚鞭震散護身神光,向後拋飛,直撞到焚情墓園墓牆上才借牆停下。焰河處,連爆聲傳出,火龍在千重蓮爆下化爲火漿散落。朱雀蛋有靈光蓮種護持,靈光有限的焰柱噴射只是讓蓮種生長結了花苞,安然無事。
狄沖霄回到焰河前,嚥下百味靈漿神技而成的靈光唾液,吐出幾團燒灼的血液,火蝕盡去。
雀鯤道:“小弟弟,不錯喲,雖說上當了,可一眼就瞧出了龍門躍的最大不足。此處是地心焰河,若不能速戰速決,火龍十數內就能強到你無法戰勝的地步。”
狄沖霄道:“了不得的靈技,對方神技越強,躍門幻現的火龍越強。魚哥,你不會是滅神師變成魚與人開玩笑吧?”
“小弟弟,兇獸的天成獸賦,人類滅神師中很有些神魂可以鏡現與擁有,同樣的事,兇獸也能做到。至少魚哥可以。還要打下去麼?下一招開始,魚哥就不會那麼溫和了,會用上三成靈光;第四技,五成靈光;第五技,六成靈光。你絕無法撐過第四技。”說着對着朱雀蛋噴出火焰柱。
什麼神技也不是,就是隨口噴火,可內蘊三成靈光,絕非狄沖霄傷損之身可以硬拼。閃開半點不難,可朱雀蛋必將被灼毀。
狄沖霄早有防備,飛電步閃在朱雀蛋前護住,以雷靈蘊身增強神光,再展僞尊之技,以最強防禦神技蓮開現佛硬接火焰柱。
一重接一重神光蓮瓣被毀,一重接一重蓮瓣重生,毀與生交纏。
看看最後一重蓮瓣將毀,狄沖霄將心一橫,疾轉過身,以陰陽雷衣神技將朱雀蛋收入懷中,以背硬接最後的焰柱餘威,被頂着衝前近百丈才停下,後背滿是灼痕且焰漿觸身不散,時刻燒灼,鮮血流出合入,沸騰起泡,好似背上有着血河地獄。
狄沖霄強撐不倒,右手冰劍反貼背後,借水娘神晶之力冰封后背,壓下恐怖灼傷。雖是小命無憂,可傷損至重,僞尊之技也到了極限,短時間內絕不能再用。
雀鯤見狀就知狄沖霄到了極限,懶得換用神技,隨口再噴焰柱,充做第四招。
狄沖霄放下朱蛋蛋,昂然迎前,正要捨命劍斬,心口一痛,黑晶花紋案幻現,一朵接一朵。
黑神魂強行與狄沖霄通魂合心,於魂靈深處惡怒大吼:“臭小子,求本魂一次很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