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劍一閃便至,淨穢土神神魂拘魂點將臺的最大不足就此顯現——將臺雖高,護衛雖衆,可臺底與大地相連,無法移動,勢強時沒什麼,一旦勢弱就只能捱打等死。
淨穢土神已然吞噬了十萬弱魂,神光增強到接近聖神九品,仗着別有將臺靈光罩衛護,以人魂旗做槍,對着雷劍刺撞過去,猙獰面容中浮現一抹滿含陰毒的得意。藉着臺上對戰神光的掩護,兩道人影自比戰臺東西兩側地底破地而出,各展神技合擊狄沖霄。繞身神光刺目耀眼,皆是聖神五品上下,足以將神光未復的狄沖霄送進地獄。
竹毒觀戰臺上,一直端坐不動的兩個神血莫名化做一堆土粉,竟是兩個土靈分身。
旁側強者們無一笨人,由此恍然淨穢土神上臺既是要爭這魔滅之地,也是一個殺局。然而事不關己,觀戰強者們便是隻看熱鬧。
狄沖霄對襲來兩人半點不理,盯着點將臺,抽取電魂靈玉內源自劫母劫界的狂暴冰雷,噴出最強雷魔吼。雷光迅烈,正撞在劍柄上,令貫星雷殛威增十倍!
襲來兩人只當狄沖霄是心下絕望要拉着淨穢土神一起死,無不大喜,神光再增。
電光火石間,一道六靈彩光攔在比戰臺東邊,與襲來人撞在一處。靈靈威嘯低吼,獸眼中滿是野性與殺機。
臺西那側,襲來人在踏上比戰臺的一瞬莫名轉到了谷內一處偏僻地。官雙妍等候已久,體內血液在意念神系第二神魂下化做純淨神血,神光倍增,帶着秀鏡月、水雲遙兩女反襲來人。福如海壓陣,百花藏在童宣韻輔助下游移尋機,胸前血龍伴着修羅共舞。
林依依站在一旁觀戰,手中靈尺在日月蒼穹圖上來回擺動,將比戰臺附近的地理方位盡皆變化。
裡面人出來不難,外面人絕難找到正確路徑進入。
人魂旗凝冰並閃現裂紋,淨穢土神魂飛魄散,拼命吞噬旗中弱魂,致令身體比之先前大了一圈。然而強魂早已折損一空,餘下的普通人殘魂並無法化變多少靈光,縱是吞了三十萬也只是將旗槍破碎的命運延緩了些。雷光電劍沒給淨穢土神繼續噬魂的時間,破槍直入,貫穿淨穢土神,心口入、背心出。
淨穢土神瞪着老眼轟然倒地,身被冰封。須臾,冰殼冒升白煙化散,土神肉身化爲一灘赤灼肉液,流落地面。
原來狄沖霄爲防土神別有保命之技,便在貫星雷殛中隱合了灼雷殺技。
確認土神死去,狄沖霄這才散去能要人命的僞尊之技,身形搖動,踉蹌幾步後終是跌坐在地,望着那灘肉液,心下欣慰,死去的冤魂們終於可以安息了。
韓元尊經由林依依來到臺上,護到狄沖霄身前,道:“你這小子還是一般的不要命。若他真有百萬殘魂,哪怕皆是普通人的弱魂,合一之下也能撞散你的雷技。”
狄沖霄笑道:“不用百萬,有七八十萬殘魂就足夠了。我能肯定土神收魂必在百萬之上,但絕不做到百萬合一。天下沒有完美全缺的神魂,淨穢土神的神魂是能近乎無盡的收集殘魂,
可那是收蘊,轉到用上就會有着種種限制,就像福爺爺的神獸百繡,境界與實力必是最重兩條。一次點將四萬是殘魂幻化分身的極限,那噬魂上能有十倍就是頂天了。”
韓元尊道:“確實,若他能收尊神之魂,神主必不會吝嗇。他若有尊神之魂,定是早就用了,必是收魂上受制於境界。”
狄沖霄暗以神技百味靈漿化散不輕不重的傷勢,站起身,活動下手腳,對着韓元尊咧嘴一笑。
韓元尊知他心思,道:“你想打,本人隨時奉陪,但絕不在這臺上。”
狄沖霄聳聳肩,轉身看向光明宗那邊,心想經此一戰,谷中人該都是不會上臺了,若是那樑善多出戰尚有可爲,換了是春長老必敗無疑。
忽有雷聲轟鳴,隨即消隱,靈靈飛到臺上,雙爪鬆開,丟下渾身灼黑的神血屍體,落在狄沖霄肩上,喵吼喵吼地與哥哥蹭臉兒,極是開心。這是小虎尊第一次獨自嘗試施展狄沖霄指引而來的雷魔吼神技,結果相當不錯,相比尚無法隨心操縱的天成獸賦,雷魔吼此種專重雷靈匯聚的強猛神技可說是隨心所欲了。
有靈靈衛護,狄沖霄安全無虞,爲防十魔會與光明宗誤會韓家有意佔谷,韓元尊飛身躍離。
谷內偏僻處,襲殺神血不懼官雙妍諸人合擊,化現火靈傀儡往來對敵,可在福如海牽制下也沒法破開合擊殺人。眼見土神與同伴皆死,神血心知今日之事是徹底敗了,心生退意,假攻百花藏,半道暗展神魂,人變傀儡、傀儡變人,就此面對相對最弱的秀境月與水雲遙一邊,仗着火克冰,一輪硬拼,成功衝破合圍。接近谷沿之際,神血忽覺空中冰靈千倍於前。
無盡雪花飄然而落,呼息間就將襲殺神血護身火靈冰蝕一空。襲殺神血驚駭低呼,強撐着走了三步後終是無以爲繼,化爲一座冰雕。火克冰不假,可冰也克火。
飛舞雪花自相聚合做一個冰靈傀儡,天封冰魔應望冬就此與冰靈傀儡互換,人化傀儡、傀儡變人。
應望冬來到冰雕前,隨手打碎,懶散地道:“雕蟲小技也敢在本魔面前拿出來賣弄,不知自量。”
谷中聖神們無不暗凜。
韓元尊同爲元靈冰,感觸更深些,心道這魔王比之世間傳聞要強得太多,聖神六品也是隨心擊殺,實讓人無法想像他在十魔中只是墊底之列。
狄沖霄大叫:“應魔王,別搶我四姐姐的買賣嘛,她會生氣的。閒着也是閒着,上臺打一回?”
應望冬躍回觀戰處,道:“本魔來這只是看熱鬧。此谷是本會會主魔滅之地,也輪不到本魔這麼一個小小下魔來爭。你小子要是閒得發慌,光明宗會讓你滿意。”
狄沖霄早知他會這麼說,將身轉向光明宗那邊,咧嘴一笑,心中明白若是沒人上臺比戰爭奪,魔滅之地就將歸自己所有,這是光明宗絕不願看到的。
樑善多是明眼人,已然看出不會有人上臺了,終是起身,對春長老行禮,欲言又止。
春長老頷首撫須,輕語:“那小子確是世間少有的英才,令老夫想起左丘大哥少時。我只是一個閒散長老,並非宗主,你自按心念而行便好。”
“謝長老。”樑善多身飄空中,緩行下降,於臺上落下。
狄沖霄來了精神,吩咐靈靈回觀戰臺,體蘊神光,以示必會全力一戰。
樑善多見狀一手背後,一手撫須,淡和微笑。
狄沖霄奇道:“不打麼?”
樑善多道:“打,也是不打。老夫有心更進一步試試你是善多善少。你若同意,便是試過再說;若是不同意,現在便打。”
狄沖霄道:“想不出有什麼區別,而且我聽得糊塗,我早就說過,我從來都不認爲自己是善多之人。”
樑善多笑道:“此善多非彼善多,日後你遇見孟復真自會明白。答案呢。”
狄沖霄散去神光,道:“隨你,反正我也打算用靈光奇變探探你的底細。”
樑善多眼蘊讚賞,道:“果然有些至尊氣度。方法很簡單,你打老夫一拳就行。輕輕打一下,還是全力一擊,隨你。”
“古怪,可也夠光明。”狄沖霄吸氣縮身,展開天雨門修神技縮體蓄力,在樑善多胸前打了一拳。
樑善多小小退了一步,閉目沉思,神色猶豫難決,忽地睜開眼,轉身離去。
狄沖霄糊塗了,叫道:“我說,還打不打?”
樑善多停步道:“老夫生平還是首次遇上你這種怪胎,善多無盡惡多也無盡,在你善惡未變之前,老夫不想與你一戰,只想看看你要做什麼,能做成什麼。只是老夫不戰對你而言未必是好事。你那僞尊之技再強也是僞貨,絕非真尊之敵。”說着躍回觀臺上,對着春長老行禮,道:“弟子願領違令之罰。”
春長老起身道:“滅神師無限強大的根源便在於覺醒心念,何過之有。況且那小子只是想借魔滅之地與強手過過比戰的癮頭罷了,既然要佔人家的地,便讓他如意好了。”躍到臺上,對着狄沖霄搖搖手,又對着遠處靈靈指了指。
狄沖霄會意,正色搖手。規據定了就是定了,豈會因你是尊神強者就借獸尊之力。
春長老道:“無妨,老夫出戰已可算是壞了規據,那獸尊既然願與你結伴遊世,自然就是你實力的一部分。老夫站在這,任你攻打,只要你能讓老夫移退,你便是贏了,老夫保證光明宗往後不會再尋由索谷,但你也須保證將魔滅之地永恆封禁。此處是不祥之地,別說普通人,就是鬥神境停留稍長也是要魔欲入心,發瘋發狂。”
狄沖霄道:“你老說得沒錯,所以一時的封禁我不反對,但不會是永恆封禁,當我破散魔地的一刻,魔滅谷就會重回風情谷,再次成爲有情人賞玩遊樂之地。”
春長老道:“破散的魔滅之地哪裡還是魔滅之地,若你一生都沒辦到,一時封禁與永恆封禁又有何區別?你已是久戰,老夫豈會佔你便宜,與虎尊同上吧。也不全是不想佔你便宜,老夫不想與人一一比戰,你的靈變與強猛,谷中強手已然有底,若能讓你知難而退,這戰便會是最後一戰,一切和氣收場。”
狄沖霄道:“借我立威是個好法子,可規據到底是我立的,我不會讓靈靈上臺,春長老既然無懼邪靈獸,想必不會介意兩個聖神聯手。”
春長老淡笑撫須,退後三步站定。
狄沖霄知他同意,吸氣大叫:“寧馨,別躲着看熱鬧了,下來,與師兄合打這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