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戰臺上,淨穢土神幾次想搶先出手,可每次出擊前都沒來由地心中發怯,彷彿面對的不是人,是真正的神,光芒萬丈,威壓天地,令人無法仰視。再一次收回微微移前的腳步,淨穢土神終是決定先探探在說,緩步後移,手中幻現土靈劍,揮斬檯面。劍刃過處,碎石漫空,聚合爲四個淨穢土神,皆是戰神境,神光強弱不等。
四分身揮劍齊擊,劍身火焰纏繞。
狄沖霄任由四分身斬來,只是盯着淨穢土神。
衝到三步內,四分身劍上火焰莫明消散。衝到兩步內,四分身手中劍化作土粉。衝到一步內,四分身就此停步,掙扎着扭動着,彷彿在抗拒着什麼。
狄沖霄眼現悲憫,腳下輕點地面,操縱無形神光絲纏了過去,以如意囚衣將四分身化作碎粉。狄沖霄看向那飄飛而上、與淨穢土神神光色澤不同的淡散靈光,心中那如海潮般翻涌的殺意反倒平靜下來,合入神光,於眼內化做一道道細絲,銀中透黑。
淨穢土神早料到戰神境分身不會有用,可沒想到分身竟會心神錯亂,心下一想猜到緣由,暗道大意了,我這分身一旦現身,那在散還土靈前就與活人差不多,那顛狂亂舞之技正可縛擾。移轉間,淨穢土神再行借土靈幻化分身,八個,四鬥神、四戰神,其中一人除去元靈土還附有元靈鐵,以鐵鎧護住七分身,又以引雷鐵線將鐵鎧與大地相連。
狄沖霄對這一手神技頗是熟悉,卻是依舊不動,任由分身攻至。
歷史重演,八分身進到三步內,護身鐵鎧化作鐵屑散落;進到兩步內,手中土劍化作土粉;進到一步內,八分身停步不動,面現掙扎,扭動不休。
狄沖霄眼蘊神光,展開神技神光震空波,將八分身震碎,盯着最強分身處飄飛而上的靈光,擡手射出一根神光絲,將靈光收入其中加以散解。
淨穢土神陰聲道:“狄沖霄,老夫的神技可不是你那靈光奇變可以汲噬轉化的,就別白費功夫了。”對空招手,將在空中飄搖的十一線靈光聚到身前,吸入肚裡。
狄沖霄收回神光線,看着那抹靈光回返淨穢土神身側,輕語:“我早就知道竹毒神血冷血無情,可沒想到除去神主,神血中也有人能冷血殘毒至此。我所殺的霧神已然是人神共憤,可他對弟子族人與依附的僕族尚有人情,就算是一心爲難八部神衆也是人死便休。”
淨穢土神道:“看來你猜到什麼。”
狄沖霄道:“被靈光奇變達成完全散解的靈光,我這一生都不會忘卻。修羅一族墨飛在洗血大斗場死於我手,他的罪惡可說是罄竹難書,但對你而言他該是忠貞手下,人死萬事消,沒想到你連死者最後的安寧也不肯留下。你該不會否認墨飛是你的手下,他那萬城洗血的使命正是你那神號所及。”
淨穢土神道:“本神對你那靈光奇變的興趣更濃了。墨飛四人皆是本神經神主允許從八部神衆挑選出來的淨穢使者,使命就是洗盡罪血中的污穢存在。本神認同墨飛是個極爲難得的忠貞手下,可並不認同你的說法,真正的忠貞,是活着爲神主奉上生命,死後爲神主獻上魂靈。死後還能爲神主盡忠,墨飛若是復生只會感激本神。”
狄沖霄道:“非常好,有此一說,足以證明你是神主的狂熱死忠,也是真正爲之倚重的心腹之一,殺了你勝過斬殺十個霧神。”
淨穢土神放聲狂笑。在淨穢土神的悠長歲月裡,狂妄小子每天都有出現,可最後結局只能是成爲神魂拘魂點將臺收納的無盡魂兵中的一員。
狄沖霄收劍歸鞘,橫推腰側,冷然道:“不僅是要殺你,那些死後也不能安寧的魂靈,我也都會將它們送回天地的懷抱,永恆沉睡,直至重生的來臨。”
“大言不慚,你以爲本神就只有那些分身?本神神魂萬古無雙,修至極致,便是魔皇重生也要再死一次。就讓你小子見識下本神的點將臺。”淨穢土神飛身而上,腳下臺面隨之升起,化作一個高臺,臺中豎起一根土靈大旗。淨穢土神手按大旗,高喝:“旗現魂聚,神臺點將,六靈爲先,淨穢破魔。”
聲落,旗內隱蘊難以計數的靈光點,就中飛出六點靈光,與臺中土靈合化爲六個土神分身,一身纏火焰,一身繞水流,一身帶雷光,一身披金甲,一手持土劍,一手抱巨木。
狄沖霄心道終於露出神魂真貌了,拘魂旗、點將臺,此人屠戮之衆必是神血之最。
及至六靈先鋒各擇一方站立,點將臺上聚魂旗中再行飛現數百靈光點,落地後盡皆化爲淨穢土神分身,自按神光強弱於分列六靈將身後,合作巨大兵陣。
淨穢土神惡狠前指,道:“狄沖霄,本神看你能撐過幾波魂兵。殺。”
六靈先鋒中的火靈分身當先帶隊殺出,各色神技漫空,神魂有同有異。
爲防土神分身中隱有一些神魂詭異的存在,狄沖霄只以破靈神盾與神光天壁兩重盾技護體。以狄沖霄現時在神光恆修上的修悟,此種以戰神爲主的合攻,且各個神技無法合而爲一,連三成神光下的盾技也是無法撼動。
其餘五靈分身見火靈分身攻勢無用,先後加入合擊,數百滅神師神光合聚一處,五光十色,耀眼閃亮。
狄沖霄終是動了,瞬間抽劍橫斬,是神殺技破靈斬星。銀色劍光橫掃而出,所過之處,土神分身盡皆斷爲兩截。威勢不減分毫,繼續斬向點將臺。
淨穢土神冷笑,手握大旗搖了搖。旗面閃現靈光,隨之擴展,將點將臺護入其中。這一神技名爲魂盾,底蘊在於旗中所拘縛的殘魂。
劍斬撞上靈光罩,威勢極強卻是直到神技消散也無法破開靈光罩。
淨穢土神散去靈光罩,將死亡的魂兵盡數重現,除此之外別有增添,空中滿是分身,不下千數。淨穢土神得意叫道:“非常不錯的神技,竟是需要三千死士合力衛護才能抵禦,爲什麼不試試你那最強神殺技。或許能讓本神動用一萬魂兵。”
狄沖霄沒有答話,揮劍再斬,是比破靈斬星更勝一籌的神殺技,破靈千疊。
神光劍波百疊百重,如海潮般前涌,再一次將新出現的土靈分身盡數破散,然而依然沒能破散護臺靈光罩。
及至神技消散,土靈分身再現,數量上比之前次又要多了近倍,遮天蔽日。
“狄沖霄,有進步,讓本魂用上了八千魂兵。你猜,本魂擁有多少魂兵?十萬,還是百萬?”淨穢土神放聲狂笑。
狄沖霄收劍還鞘,輕語:“你屠殺了多少罪血纔得到這些神魂各異的分身,我現在大概有數了。數十年所積,確實非常驚人,可不足也很明顯,其一,到底是殘魂而成的假命戰兵,不僅神光較生前大爲弱降,也無法隨心操縱神魂;其二,將你殺成光桿土神就行了。”
“是又如何?本神是土神,大地無盡、分身無窮,魂靈不散、永生不死,看你撐多久。靈神爲將,萬兵合陣。”淨穢土神拔下聚魂旗,揮舞晃動。
萬光飛出,於空中化做土神分身,千人一御,十靈爲將。隨着淨穢土神下令,六靈先鋒再攻,十靈神將隨後前擊。
狄沖霄以意念神系天地靈源展開靈源神技神裔真身,四重覺醒合蘊體內化作無盡雷靈,對着點將臺噴出雷魔吼。
雷光柱飛射而前,如天地靈劫般不斷化生雷蛇,土靈分身們只要沾到就是亂舞亂動,繼而化作一灘灼熱泥漿。
淨穢土神對雷魔吼頗有所知,不敢大意,揮旗喝叫:“四方聖帥,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四點靈光自旗內飛出,化做四個分身,皆是聖神兩品上下,與靈光罩前合力硬捍雷魔吼。
轟然震響,雷魔吼與四聖神分身同時消散。
淨穢土神搖旗再現四聖帥及其他魂兵,心道這下測出那小子的底了,先前沒猜錯,四重覺醒合蘊下,那小子的神技威勢不亞於尊神一品,有四聖帥帶軍輪擊穩勝無疑。看向狄沖霄,淨穢土神滿眼貪婪,暗忖:比起他來,天琴的神魂就是不值一提,七極神系不愧是至尊神系,他的魂靈會是最爲合適的魂兵總帥,到時別說尊神,就是破界極神也並非不可能。
狄沖霄打量四聖帥,道:“東邊聖帥體內的殘魂該是霧神。沒想到他的屍身也到你手上了。其餘三個我不認識,可神魂各有玄奇處,打不過你也逃得掉,絕非你能擊殺之人,必是神主所殺的反對者。”
淨穢土神道:“聰明。狄沖霄,你先前說過比戰規則只有一條,就是那神魂所及。本神神魂拘魂點將臺有一個缺陷,對耳朵的反噬極重,用得越久、魂兵越強,耳力越弱,你等會怯怕認輸時定要大聲點,不然本神可聽不到。”
狄沖霄道:“那日春風鎮外,華芳對你的評價是衆人皆蠢我獨慧的自以爲是,極是恰當。”頓了頓,側身做傾聽狀,大叫:“土神,你在說什麼?大點聲,我聽不見,這下完蛋了,耳朵被神魂無上雷魔反噬成聾子了。你要是怕了想認輸,千萬別用說的,要寫啊,不然死了可就冤枉了。”
淨穢土神氣惱羞怒,再行化現兩聖帥,重排六聖兵陣,準備以壓倒性地絕對優勢一舉擊殺。
狄站霄左手浮現元靈雷天地靈源,右手浮現九個封雷球。靈源浮空,雷球前後飛繞,靈源越發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