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宣韻一路疾行,離開無名小谷二十餘里方停下。金飛環探察周遭,終在一處山岩下方發現一個被隱藏得極好的地洞,正是空界魂器出入口。電光閃現,狄沖霄帶着兩女追到,放人下地,來到地洞前下望,發現內裡曲折無法看到底,便改以神光絲下探,及至百花藏兄妹趕來時,正好探測完。
百花姐妹湊到地洞口打量,心生好奇,這洞口圓圓小小的,一隻犬兒不難進去,人哪進得去。
狄沖霄收回神光絲,帶着衆人前去遠處躲藏,低語:“是以十里蜂巢爲主料雕琢而成的蜂王界,皇獸品可空移百里,此處主料是三等王獸,可空移二十七裡。門齊月果然小心,空移至此處再行步移,就算被人發現也無慮目的地暴露,甚至被人抓住也有話可說。”忽覺腰上疼,低頭看去,只見兩雙小手掐在上面,心下恍然,笑道:“淘氣丫頭,門齊月的五吼豈是門齊風能比的,一吼迅如風,二吼肉身壯,以他借心緒合於嘯吼的本事足以令肉身縮返,相類增幅神系中的返體神魂。他夫人本就是細長條,氣靈神技上又是多有縮體軟體之法,不難進出。也可能是另有別法,魂器一道奧妙無窮,此處的蜂王界或許能自行擴縮洞口與通道。”
百花貞喔了一聲,又道:“空界魂器空移近乎於瞬移,我們已經晚來了這麼多,該是追不是躲嘛。金姐姐最擅追蹤,你又有聞香神技,有機會追上的。”
金飛環伸手在淘氣姐妹頭上狠敲了一記,道:“兩個小笨蛋,既然已經來晚了,與其盲目追蹤賭運氣,不如在這等着看看是不是門齊月夫婦回來。只要是真,明晚開始來一個人在此處守株待兔就好。眼下各勢力匯聚,門宗一更是暗中盯着,玉無缺與玉無瑕就算有心要逃也不敢貿然行事,定然需要門齊月夫婦幫着引開衆人視線纔敢行動。此種事豈是半個晚上就能商量妥的,最重要的是,門齊月家裡現在都是門家親族,一旦離開過長就會被發現,門齊月夫婦敢離開半個時辰就頂天了,哪會有半晚時光可以商議。”
官雙妍笑道:“正是。今晚,門齊月夫婦主要該是去和玉無缺兩人通報消息,好讓兩人能儘快拿個主意,用不了多久就會返回。等着吧。”
狄沖霄低語一聲正解,吩咐百花姐妹警戒四周以防強者隱伏,靜等遠去蜂兒回巢。
一刻時後,一個黑衣蒙面人出現在月光下,身材壯實,來到岩石旁,回身觀察周遭,見無異常便縮身入洞。那聲吼雖是極力壓低,可耳力強如百花藏實是如聞耳邊音。狄沖霄一行依舊靜靜伏着,直到確認無人跟蹤才悄然來到岩石旁。
百花藏皺眉低語:“必是門齊月無疑,只是爲什麼是一個人?狄老大先前分明有嗅到他夫人的體氣。門齊月絕不敢在現下情勢讓夫人留在玉無缺那裡纔對。”忽地眼前一亮,道:“莫非是玉無缺那邊翻臉無情,扣下門夫人以作要脅?”
狄沖霄盯着地洞,心念萬轉,漸有頭緒,道:“玉無缺兩人已是窮途末路,豈會自毀唯一一線生機。是我們小瞧了門齊月夫婦。蜂王界此種空界魂器是以蜂王巢爲核心,蜂王巢可通向所有巢口,我原以爲門齊月是將蜂王巢放在自己臥室內以便往來各處,現在想來必是錯了,他是將子巢放在屋中。這麼一來,只是通過用法改變,就將蜂王界空移極限變作五十四里。至於他夫人的體氣,也是我想漏了,現在是深夜,門齊月行動前當然是和夫人睡一張牀上嘛。門夫人該是留在家裡做僞裝了。”
金飛環最擅追蹤與隱跡,想了想道:“沖霄所說,我只有一點反對。門齊月夫婦必然是同出,同至地下蜂王巢後,爲防萬一,先由門齊月選一個子巢出來,既是防人追蹤,也是引人追蹤。其後,門夫人方從接近玉家人隱匿的那個子巢離開。根據就是,門齊月內心是憎恨玉香門的,純是因爲夫人緣故纔會幫助玉家人,不到萬不得己絕不想見到玉無缺兩人。同樣,玉無缺兩人對門家人毫無信任與好感,門夫人孤身前往反而更方便些。”
百花藏道:“我對雕琢一道沒多大興趣,可也知如果是蜂王巢配上子巢的蜂王界,那數目就難以確定了,全看獸料十里峰巢有多少完整的巢眼。按你們的意思,此處子巢出入口於玉香門關係不大,咱們若是在這守株待兔就沒有意義了,眼下時間緊迫,都是直接扮魔邪擄人更快些。就從這進去,一個一個子巢試,進了門齊月小窩抓着就走。”
狄沖霄笑罵:“盡出沒腦子的餿主意,空界魂器多有玄妙,這邊人進蜂王巢,門齊月小屋必有感應。”看向官雙妍,道:“官神將,計將安出?”
“少酸。此事簡單,不管蜂王界有多少子巢,子巢與峰王巢之間的距離皆是一同。門齊月夫婦半月來一直沒用過魂器,也就是說,今天晚上,只有門夫人進出過的子巢會留有她的淡淡體氣。以咱們的速度,搜個方圓三十里有多難?”官雙妍自懷中拿出地理圖,尋到此處位置與小越鎮位置,以此兩處爲兩端,指蘊神光,先行正反畫弧連接兩點,再以二十七裡爲限於兩點上拖劃神光線,於交接處重重點了點。
百花真明白了,以地理圖上神光線交接的兩點爲圓心,在地理圖上劃出兩個大大的圓。
狄沖霄道:“聰明,正是此法,蜂王巢必然在其中一處。現在讓我們的小聖女拋銅錢,看看先去哪一邊搜索。正面西北,反面東南。”
白瑪當仁不讓,取出銅錢架上,運勁彈空接住,挪開手一看,是反面。
狄沖霄哈哈一笑,抱起小聖女,以粘粘蟲電射而去,當頭領路;百花真鏡現元靈雷,帶着妹妹居中警戒;童宣韻以神魂半步天涯帶着百花藏跟上;金飛環以神魂鍛合出遊行巨蛇,載上官雙妍,殿後防範。
不一會,一行人來到東南二十七裡外的圓心處,與賞景遊子山相距不遠,相當安全。狄沖霄在附近搜索一轉,斷定峰王巢不在此處,改道回返,徑向西北圓心所在浮落丘地域行去。不多時,來到浮落丘,狄沖霄嗅尋體氣,金飛環操縱十餘鐵蛇尋找可疑地洞。官雙妍諸人各分組,警戒周遭異動。
時間一點點過去,狄沖霄沒嗅到門夫人體氣,金飛環尋到一個大小與先前子巢洞口一般無二的洞口。此洞隱在一個斜下山坡左側斷壁的角落裡,不注意極難發現。狄沖霄上前探察,面現微笑,是了,是通向蜂王巢通向地上的出口,先前的推斷沒錯,門齊月是將子巢設在屋中的,若要隱密出行先是來到隱於此處地下的蜂王巢,再選擇適合方向的子巢離去。
確定了蜂王巢位置,子巢的數量便是無關緊要了。鑑於門齊月不會選取與夫人相鄰近的地域出現誘敵,狄沖霄帶人離開浮落丘,朝着相反方向行出二十七裡,以此爲起點往來搜索。 月上天中之時,狄沖霄一行人已由正北偏西,來到一處小山腳下。金飛環就着月光在草地上緩行,忽地在一片草叢中發現有幾株被踏倒的草,心下一喜,順着倒草方向尋去,不出十數步,尋到一個淺淺腳印,雖說殘缺難分男女,絕非獸腳可以肯定。再向前,有一株三人合抱的大樹,粗根半露於地,多有鼠獸挖出的地洞,此事在荒野極爲常見。
恰好,狄沖霄抽着鼻子來到附近,見狀對着金飛環點點頭,回身招呼衆人來此處。
及至人齊,狄沖霄輕語:“是這裡了,定是門夫人縮身進出地洞時護身神技就會因此分去神光,以至無法完全封閉體氣。七步外神光恢復,那體氣就隱淡若無了。”隨手放出神光絲探察諸洞,果然在其中一洞中散解到十里蜂巢特有的靈光。足以證明洞底就是子巢秘室所在。
百花藏道:“終於找到了。妍姐,此處荒野歸屬哪處地域?”
百花姐妹手中正拿着地理圖,聽得大哥說便照圖推算起來。
官雙妍自幼長在皇都,對皇都附近的水脈與地理極爲熟悉,不用看看便知,心中微微一震。金飛環往來天下尋找妹妹兼盜劫,對北定城附近地理也是相當熟識,不禁眉頭微皺。兩女互看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自己心中所想。
狄沖霄見狀就知兩女心有答案,吩咐百花姐妹不用忙了。
官雙妍低語:“此處是金光谷與浮落丘的交界處,與被玉無量化作沙漠的金光谷不足六裡。燈下黑,此事決非門齊月夫婦敢做敢爲,必是玉無瑕的主意。女皇蛇?”
金飛環道:“你絕沒猜錯,那幾株被踏倒的草正表明有人由金光谷方向而來,卻是沒有相反倒的。這就證明,門夫人去是心情猶自輕鬆,回來時心事加倍,以至心神散亂,無法很好探制元靈氣的浮空移挪神技,在草叢那裡落了下來,行了幾步才重行浮空,可心神到底不寧,十數步又落向地面,留下小半個腳印。玉無瑕敢這麼做絕非是因爲什麼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險的地方,是我們,包括門宗一在內都疏忽了一件事。瘋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