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個時辰後,沖霄衛全體在龐大獸屍前聚餐,扒開龍甲嫩肉出現。白瑪快步上前,將獸屍中隱蘊的穢血病源收回體內。龍甲破靈雖是蠍樣,實是道地的龍獸,龍腦天下絕味,龍肝龍心味美更補,令野獸派德吉與拜依大呼吃完就死也是心甘情願。
狄沖霄的心思不在吃上,帶着淘氣姐妹花四下尋寶,很快就從獸屍上尋到不少稀罕東西——數十龍血香囊,龍獸極愛乾淨的,若是吃的兇獸體內有中意香囊就會留下掛在舌下,以龍血、唾液與靈光日夜浸潤,時間一長就成了龍血香囊,能變生淨巢香氣,也可用來誘獸捕獵;一杖藏在獸屍長長脊骨中的破靈龍珠;三杖隱在尾骨中的龍毒珠;一個蘊有靈光的龍紋胃袋;百餘根柔韌至極的龍筋,長短不一,卻是恰好被焚天熔爐神技蒸軟了。龍牙龍骨之類雖好,算不得稀奇。
碧玉心拉過狄沖霄,敲了敲了龍甲,滿眼歡喜,這可是能破盡實形元靈的奇珍哩。
狄沖霄笑道:“小貪心,你沒指望了。忘了龍甲破靈最後的神技?就是獸神靈源揉合殘魂與自身天成獸賦幻化而來。龍甲就是甲片的魂,破靈就是龍珠的魄,失了魂散了魄,破靈龍珠與萬千龍甲就殘了,再沒有生前的神效。龍獸很暴烈的,就算死了也絕不會將自身最珍貴的事物拱手送敵。但總歸是些難得的獸料,待會全揭下來帶走。”
碧玉心喔了一聲,又道:“龍腦好好吃,扔掉好浪費的。”
“這事容易,去找環姐,讓她弄些大大的保鮮餐盒,再讓小真鏡現韓元尊的神魂,將美味全都凍起來。現在讓我來看看這胃袋裡有什麼。”狄沖霄以靈光奇變破去護胃靈光,沒等反應過來,被一堆狂噴而出的黑影壓個正着。
是龍甲破靈先前整吞下的假命蛇靈們,大多完好,由此就能證明此胃是諸多龍胃中的儲食胃,正與碧玉心想得一樣,是與吞山獸胃袋相仿的奇物,就是內裡空間相比起來太小,只能裝下三百隻蛇靈。龍甲破靈裝滿一次可以半年不用再捕獵,改而專心積蘊靈光增強實力。
大半個時辰過去,偌大的龍甲破靈只剩些下沒用的殘肉斷骨。
分別在即,朱熔淚對白瑪伸出手,討要一些純淨病血。白瑪微微搖頭,朱熔淚不樂意了,小聖女這是瞧不起人嗎?
硃紅羽道:“淚兒,不許胡鬧。毒蝕遺族最爲忌諱用病血害人,除非那人是生死大仇。你想要害人耍不是不行,首先要強過空祖爺,不然他定會關你三年。”
朱熔淚道:“可小聖女剛剛有用嘛。她又與龍甲破靈沒仇。會裡有些人好討厭的,早想收拾他們了,病血火魂兵神不知鬼不覺。”
白瑪輕語:“不行的。遺族們身受病蝕之苦,因而自古就有定規,絕不許用病血害人,到了爺爺掌族更是嚴得厲害。唯有兩個情況例外,一是紅羽姐說的;二就是心身有屬,毒蝕姑娘們可以爲外界情郎捨棄一切規法,但只限於爲他。男爲女也一樣。世間流傳的遺族害人,都是邪人殘殺遺族後得到的有毒穢血,並非純淨病血。”
狄沖霄麻利劃破手腕,滴了小半瓶鬼怨毒血遞過去,一本正經地道:“爲了正義,讓妖女害害邪人也是必要的。多了不給,少了沒用,拿着吧。”
“算你有良心。活着回去啊。”朱熔淚升上半空,揮手告別。
“狄小子,淚兒的事或許有你幫手的地方,到時本堂主自會去找你。”硃紅羽帶着人遠飛。
“赴湯蹈火,絕不推辭。”狄沖霄揮手送別。
險地不可久留,狄沖霄收拾一下後就帶着人遠離,可並有沒回到臨時營地,左轉右折後潛進一條河裡,順着河道又游回了霞雲湖。衆人滿心奇怪,難道今晚是要在水裡安營嗎。結果還真是,金飛環按着狄沖霄吩咐在湖底建了一個營地,內中配有潛水魂器,與厲碎楓用神魂剪水而成的藏人水泡水獸。
過得一會,狄沖霄帶着所有人鑽進水泡裡,浮到湖面,游到岸邊,稍稍探出頭,打量龍甲破靈那邊。
金飛環遊了過來,低語:“你怎麼想的,最危險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對兇獸可不管用。一旦遭到獸羣突襲,我們之中大多數人都施展不開的。”
“不住,就是休息地,再說多個秘營也不是壞事。若無意外,我想要的兔子過會就能來。”狄沖霄扭過頭,低叫:“都安靜啊,小真,不許與妹妹戲水,隱下神光。”
宣冷幽從狄沖霄的心聲中聽到答案,莞爾一笑,傳給衆人知道。衆人盡皆好奇,靜靜隱伏,都想看看神將大人的貪心幻想會不會成真。
時間流逝,晚霞映空之時,兩隻虎獸緩緩移近霞雲湖,伏在一處林邊觀望,見搶食的弱小獸羣毫無異狀便又向前移了移,又等了會,確認毫無危險後狂撲而上,將三十來只弱小狼獸盡數擊殺。來到龍甲破靈屍骸旁,虎獸身體裂開,兩隻屍寄獸鑽了出來,不一會就將龐大殘屍精華吸食一空。兩獸轉到被龍甲破靈折騰死的象獸身前,獸臉露出極度貪婪。象屍雖是象牙之類的好玩意全沒了,但獸屍完整且極爲新鮮,這對屍寄獸而言纔是最大的奇珍。
就在兩獸寄屍而入的一瞬間,一個超大籠子從天而降,將象獸罩了個結實。咬不爛,震不斷。屍寄獸知道中了埋伏,更從籠子品質上明白是中了誰的埋伏,鑽出獸屍,憤恨尖嘯。
狄沖霄帶着人自隱伏處圍了過來,臉上笑眯眯,鼻裡堵着淨味魂器晨露。
宣冷幽聽着王獸心聲,嘆道:“它們罵你無恥,陰險,惡毒。”
狄沖霄蹲在籠前,道:“別這麼說嘛,這些天來,我的確是故意不理那些獸屍的,可也沒逼你們來撿便宜啊。貪婪是條噬心的毒蛇,這事怪就怪你們自己好了。我不貪心的,所以這回是雌的可以先遠走,我會給雄的留下更多的屍魂元晶,包準還是雄的強上一些。此外,這具皇獸象屍送給你們了,還允許你們繼續撿便宜。怎麼樣,考慮一下吧。”
天下事有一回就會有第二回,鑑於惡毒人類的良好誠信,屍寄王獸再一次做了交換,但也不是全信,雌獸是寄屍遠走的,就算人類反悔,以後再找一個強大雄獸就好。
放走雄獸,狄沖霄樂呵呵地掂了掂屍魂元精,果然與前些天想得一樣,天天飽食之下這杖元精內蘊的靈光強過之前那杖多多,品質也有相當的提升。既然想要的“兔子”等來了,想要的奇物也到手了,狄沖霄也就沒心情回水下秘營呆着了,回返邊界營地。
次日清晨,休息整晚後,狄沖霄諸人回覆了大半,聚在營地商量下一步的對策。不一會,輪值巡衛的嚴銀苓、米寒煙、卓錦帕與宣冷幽四女分別借用身邊的傳令紙獸回報,東南北三個方向上均有獸羣涌來。
狄沖霄道:“必是紫圈獸羣確認龍甲破靈真的死了,便來和我們搶地盤了。育花獸沒動靜倒是稀奇。”
金飛環道:“也可能是來撿便宜圍殺我們的,可惜晚了一步,我們現在已有一戰之力。不過不管是哪一個可能,沒了共同敵人,獸羣領地就是塊誘人肥肉。”
狄沖霄大笑:“說得沒錯,由得它們亂去吧,我們去育花獸地域,就不信它們敢跟來。我想育花獸不來撿便宜,該是溫和些的兇獸。”
“人類,你錯了。育花獸不介意多殺幾個人,但不屑於撿便宜,當你們完全回覆的一刻,就是育花獸與你們分個高下的時候。”
狄沖霄起身,看向東邊樹林某處,叫道:“是獸皇嗎?或許咱們之間有交易可做,我這邊的交易要求就是你們退出荒城樹海。”
“口氣不小。可惜,我的確是獸皇,但在此事上做不得主,不然定要試試你的身手。老祖對你有些興趣,夠膽子就來育花谷,若是怕了就趕緊滾出樹海。”樹上黑影一閃而逝。
金飛環邪邪一笑,道:“它不像是在說謊,皇獸都做不得主,咱們選得赤圈還真是邪性,沖霄,你決定吧。”
狄沖霄叫來宣冷幽道:“皇獸的心聲怎麼樣?”
“尊傲,激揚,強橫。若以人論,是硃紅羽那類的魔道霸主。”宣冷幽又道:“但不少兇獸都有僞裝心聲的本領。”
“可它並不清楚我們這邊有你在嘛。收拾東西,出發。知道你們擔心什麼,可那皇獸說得很清楚,交易的事它做不了主,也就是其它的能做主,既然它說了不屑於撿便宜,咱們就要小小利用一下。你們說,治傷與不治傷,哪個容易些?”狄沖霄笑得滿臉純真。
金飛環邪媚低笑,這小子不僅是能氣死人,也是能活活氣死獸的。
百花藏倒是盼着狄沖霄的“惡行”能將獸皇氣得發飆了,到時好好再打一場。
不多時,營地收拾停當,在紫圈獸羣衝來之前,沖霄衛全體在狄沖霄帶領下騎上石虎木豹,向西飛移,繼而北上,進入育花獸盤踞地域,位於荒城樹海中心偏西北十九里處。地界內山丘起伏,花草處處,與龍甲破靈地域有霞雲湖不同,這裡的水源盡皆是泉,有熱有溫有涼,有苦有鹹有甜,有淨有靈有毒,大小深淺各不相同。當年的人們給這一地域取名爲泉丘,正是各個滅神宗門培育靈花異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