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多得是與楚家相熟的人,不少還是楚狂風的生死兄弟,換了老爺子楚飛揚瞪老眼定是要怕的,哪會被楚狂風耍橫嚇住,轟笑一片。
其中一人回吼:“楚老大,這事你說了不算,一切聽雲老的。狄小子輸了咱認,楚老大輸了,下臺換人。”
“皇安衛華安和敗,風華衛狄沖霄勝。”雲逸撫須淡笑。
楚狂風劈手揪過狄沖霄,大吼:“讓楚伯和個六十四番會死人麼?你那少和些就能多打個四圈都不懂?信不信楚伯下一個就上臺揍死你?”
狄沖霄嘆道:“不疼媳婦的男人算好男人麼?盜搶來的不算,環姐的珍藏中皆是她在荒野以命換來的,件件都是她命根子,也就是心疼我才肯做回虧血本的買賣。有四圈的工夫休養,我這就是遇上強敵也有三成勝算了。”
“這話聽着順耳,饒你小子一回,楚伯去天台尋人耍。安和,你也該回去覆命了。”楚狂風鬆開人,大笑離臺。
這邊下臺,立有十數道身影飛躍而起,近乎同時落在臺上。雲逸宣佈方圓衛湯沐宣第一個落地。
湯沐宣叫來一朋友,道:“狄總巡,此一文鬥前無明法,便要按例,有第一就該有第二。”
狄沖霄招呼他坐,笑道:“三鮮湯,你一點沒變,還是正經到說話讓人往歪處想。只是我沒想到環姐也搶了你家東西。什麼時候到衛軍兼差了?”
湯沐宣道:“湯家兩袖清風,哪有珍物給你那邪女人搶。方圓衛總御柳方正大哥與我志同道和,便掛了名,我自問沒可能連勝到最後,可對牌技深有信心,藉此弄些元靈器也算沒讓小夥子們白叫一聲湯叔。規法的本義就是要讓最多人安寧幸福,可現在連生存也是朝不保夕,希望那些元靈器能讓小夥子們多一份生機多救些人,這就是我沒反對賭戰文斗的最大理由。”
“聽得舒坦,你說小弟要不要放些水呢?”
“有違規法的牌,狄總巡即便打了,我也是決計不和。而且四圈太多,賭戰之法也過與平常,與尊榮有損,要改。”
狄沖霄道:“這倒是,雲爺爺,不論圈,擲骰子定莊,無論哪方先和四局即爲賭戰結束,再算雙方總番數以斷勝負。若是一局牌終無人和,就要雲爺爺做公正,看過四家牌後將所各家需要的和牌選出打亂碼好,以莊家爲首輪着摸,看誰運氣好,直到有人和爲止。若是一家想要的牌皆在另三人手中,那就算他倒黴。此外,敗戰者的牌搭子先前若沒比過尊榮戰就能以主鬥人身份再上地臺,另尋人搭伴,但要是再輸就是輸了尊榮戰,天台那邊也是不準上了。其餘規據不變。”
雲逸沒意見,宣佈開始。
湯沐宣的牌技確是不錯,可太過規據,給人一種在和麻將寶典對決的感覺,一切都是那麼的標準正格,處處有跡可循。能與他做朋友的,心性上自也是差不離,一不搏運、二不賭氣、三不貪大,中規中矩地看牌打牌,以最有可能和的選擇來做牌,運氣也着實不錯,每次混牌爭和時總是能在狄沖霄一方前摸到想要的。
不多時,六局終了,湯沐宣一方四勝,可總番數差了狄沖霄一方多多,敗戰下臺。但絕無吃虧,湯沐宣招來人,搬走百套中品蛇紋百金混靈鎧,及相配的刀劍弓弩盾。各色金元靈主料皆是狄沖霄平日裡苦心收集與貨換來的,金飛環以神魂現行鍛合。
金飛環看着湯沐寒削瘦背影,道:“這人倒也有趣,有牌就和,絕不做牌拖到最後,好像不這麼做就是在出千一樣。”
狄沖霄道:“湯兄爲人就是這樣,刻板到有趣。環姐,你有什麼想問的?”
“你覺着這裡會有人知道玉香餘孽躲在哪裡?”金飛環撇撇嘴角。
狄沖霄附耳悄語數句。金飛環格格嬌笑,這招是狠了些,可必定會管用。
至此,圍在天台地臺觀戰的一衛精英們形成了默契,對實力有信心與心有傲氣的自去天台爭勝,打得是精彩紛呈;家中有失物、心中有念想與自問沒實力連勝到最後的都擁到了地臺,有牌技拼牌技,沒牌技賭運道,鬧得是熱火朝天。
既然不準出千,狄沖霄自然就是有輸有贏,除去問問千年木靈與魔皇遺寶的事,有時也讓金飛環問一問。不多會,人傳人下,金飛環曾在不經間意偷聽到玉家三靈秘語魔皇星解一事如同巨山填海,使得整個萬衛大營爲之震動,令不少有意頭魁的靈神強者也改變主意上了地臺,且只是爲了一敗,好與金飛環細聊這一事。
及至神劍衛神將敗戰下臺,鳴宇衛代神將厲鳳鳴帶着人上了地臺。
鳴宇衛新任衛將是司方行,借傷爲名隱遁遠行;厲鳳鳴母代子戰只是爲防有人趁機落鳴宇衛面子,無意上臺爭勝,因星解消息一改初衷。厲鳳鳴牌技不差又是志在輸局,很快就達成心願。
金飛環知對手心意,故意不言不語,實在要說也是答非所問,將厲鳳鳴氣得臉青如鐵。
狄沖霄抓住機會,道:“伯母,你是知道環姐少時被玉香門囚禁過的。她在逃走前就曾聽到玉香支脈邪宗提起過什麼星解,當時不清楚,直到有了足夠實力與玉香門作對後纔在一次偶然的偷聽下有所瞭解,玉家人說星解該叫魔皇星解,是魔皇爲參悟亙古至寶星域圖而寫就的神典,魔滅之戰後就殘破了,而玉家有幸得到一份。說來關於魔皇遺寶的傳聞多了去的,我與環姐皆沒放在心上,直到與玉無量死戰後,心裡就總覺着他那隱藏至深的沙天星與星塵滅爆不同尋常,絕非他那種酒色懶人可以修悟的,且與星解之名暗合,由此對星解到底存不存在纔有了些興趣,可一直忙着修行就又拋到腦後去了。今個打着牌,環姐猛然想起來了,也就那麼一問。真有?”
厲鳳鳴微一點頭,道:“確實存在,但此事極爲隱密,可說除去光明宗與十魔會無人知曉,一直以來,你司伯伯都認爲星解若不在十魔會手中,就是被光明宗典藏。極炎魔重現世間後,又懷疑星解在他身上,委實沒想到星解也如暗魂之心般殘破了。集齊星解的人只要神魂合適就能天上地下八荒六合隨心往來,就算天地四極聯手也未必能找到你的行蹤。難怪十數年前光明宗會對一個小小的玉色生香大動干戈,哼哼。”起身帶人離去。
金飛環低語:“壞小子,你這壞水可是能將汪洋也攪混了。”
“那是,即將大火燒身的門宗一會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星解。天下間沒有人會比門宗一更瞭解玉家會怎麼躲,到時只要環姐有法追蹤門宗一,找到玉家下落就是時間問題。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妃恩,按那晚的情況,她不像是神智迷失的迷花與妖姬,且與玉香門並無直接關係,否則門宗一襲殺時不會漏掉兩個留下隱患。”
金飛環道:“多半是當作我們埋伏下的人手就懶得理了。”
狄沖霄點點頭,確有此可能。
尊榮戰是頭魁不出不停休的,這也是難有人連勝到最後的原因之一。傍晚時分,萬衛軍營掛起明雷燈與沙晶燈。狐羽衛神將胡有翼帶着一少年人上了地臺,牌技一般運道極好,頭局就來了個清一色。
狄沖霄推倒牌,道:“小兄弟怎麼不說話?別靦腆,想要什麼寶物就說。”
胡有翼輕嘆:“非是靦腆。這孩子叫易少峰,是我至友之子,也是峰嶽衛最後一人。易大哥傷重臨去前託我照顧獨子,去年搜戰荒野獸巢,少峰不知被什麼東西咬了,體內各處隨時會變金鐵銅銀諸類,我費盡心思才保他一氣不絕,卻是不得不將魂魄拘禁,化作無魂傀儡,否則那苦楚實是活人無法承受。狄萬御,別無他求,那傷人兇獸該是與元靈金有關,盼着金女皇給看看,若能有救人奇珍,任金女皇開出條件,就是要我這條老命也在所不惜。”
狄沖霄這才明白少年人爲什麼一直不說話,再看胡有翼隱蘊自責與愧疚的雙目,不禁想起費神照看自己的師傅,心生感懷,抓過金飛環手,輕輕握了握。
金飛環本是懶得管男人閒事,見狄沖霄有心便伸手翻開易少峰眼皮看了看,繼而撬開他嘴,將自身天地靈源切出一小份扔進他嘴裡。不多時,金飛環眉頭皺起,道:“姓胡的,我要挖取一些化成金元靈的血肉,但未必會有結果,你可捨得?”
胡有翼忙用力點頭。
金飛環手現小刀,將易少峰一塊背肌削下,鏘然有聲,確是外皮內鋼。狄沖霄爲傷口止血。金飛環掂掂古怪血肉,以天地靈源幻化久未現身的八神天覺傀儡小奴。小奴按着吩咐將血肉吞下,十數後,渾身不受控制地幻變金鐵諸類,一如易少峰。小奴並非活人,渾不在意,對着主人興奮點頭。
金飛環道:“果然如此,我找了十年也沒找到的靈獸倒讓這小子遇上了。蟻獸大多弱小,可有幾種孤蟻異類是能夠成長到魔神獸的。噬金魔蟻就是其中之一,吃得金靈越多越奇,實力越強,它那蟻鉗上的臭味粘液正是會讓任何生靈肉身在金靈與血肉之間往復變化,死前要經受極大折磨。能解此液的,一是神魂極爲針對,二是咬他的那隻噬金魔蟻,否則就是沖霄的靈光奇變也是有心無力,概因粘液既非神技也非靈液,是魔蟻食用的金靈精華所化的海金汁,是另一種蟻血。姓胡的,你運氣不錯,我的神魂恰是能剋制魔蟻的存在,抽去他體內大半海金汁,再行休養三五月就可行動自如痛苦大減,但要想根除就要找到那隻噬金魔蟻。我對它極有興趣,你回去將當時情況、所處時辰、所在地理等錄成文卷,絕不能有絲毫遺漏。至於能不能抓到它,它有沒有被別獸吃掉,看那小子的運氣了。”
“旦憑吩咐。”胡有翼大喜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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