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個十六七的俏妹子,滿眼靈氣,淡紫色長辮,仿騰龍古朝的湖綠飛龍長裙,劍在背上。打量狄沖霄,道:“坤心衛秀鏡月,你長得也就馬虎,比師姐男人差了多多。”
狄沖霄摸摸臉道:“是你的要求太高吧?你師姐是誰?”
秀鏡月道:“童師姐啊,當年若非是師姐要去星秀大會抓百花家的臭男人,秀心宗就是我領頭,哪會給你們這些壞男人欺負。今遭定要討回來。不過,論起實力精進,你倒是令人驚奇,我自幼修行本宗鏡月秘法都差你不少。娘常說秀心宗數百年來除去初祖唯有我在七歲時就領悟了鏡月秘法,是可以超越初祖的天才喲。”神光漸起,竟是靈神境,一兩品之間,令天台空中水靈隱有聚合化水的跡象。
狄沖霄恍然,原來是童宣韻常提及的天才小師妹,十大宗與神隱、衛軍皆有極深關係,秀心宗又是其中唯一的女子宗,難怪楚爺爺明說手下留情了。看着俏妹子眼中的純真與對週遭事物的新奇,狄沖霄心下估摸着她該是常年修行極少出宗,今回被長輩放出來,多半是爲了增加比戰經驗,開闊眼界。
秀鏡月輕嗔:“壞男人,你看什麼呢?該比戰了,不許三重覺醒全用,那樣我打不過你,只准用一個,趕緊選。也不讓你吃虧,本宗至寶鏡月劍我就不用了。”
狄沖霄聽得直樂,這妹妹果然是不諳世事的可人兒,心下一轉,正色道:“極是公正,我就用意念神繫了。鏡月妹妹,你是要文打呢,還是武打呢?”
“什麼是文打,什麼是武打?”
“武打就是沒有任何規據,雙方有什麼能耐就使什麼能耐,無論是臉蛋兒受傷了,漂亮裙子被撕破了,還是被壞男人偷摸了也不準哭;文打嘛,約定一個實力品級,輪流施展一個神技進攻,一人一次算一回合,看看是誰的神技奇奧。五局三勝,用過的神技不準再用,若是一直打平,就比比誰的神技多。怎麼樣?”狄沖霄面上正經,肚裡笑翻天。
秀鏡月幻出面小水鏡看看臉蛋,又看看身上衣裙,終認真地道:“你的心腸比臺下那些人說得要好些呢,孃親手做的裙子壞了可不行。文打。”
狄沖霄道:“做哥哥的自該讓着妹妹,你先打。”
秀鏡月道:“嗯,你好壞,我若是用個弱點神技,你後打,不就贏了?”
“所以我才說每一回合都要約定一個實力品級啊,鏡月妹妹覺着戰神境的實力能完美髮揮靈神境獨創神技的威勢麼?小馬拉大車,只會憑白浪費一次機會喲。”
秀鏡月用心一想還真是,甜甜笑道:“是呢,我先打就由我定,第一輪戰神境九品。”音落手中幻現土靈長槍,隨手擲出。看似平常,實是從神魂中化生出的獨有神技合靈鏡影槍,土槍不過是用來分人心神的幌子,陽光下的槍影纔是殺機所在。
狄沖霄滿心以爲對面姑娘是元靈水,這才知道猜錯了,思索中操縱腳下神光絲纏向土槍影子,毀去藏於影中的土槍,屈指彈飛射來土槍。忽覺不對,狄沖霄退步避開自前方土內勁射而上的土槍,疾抓槍尾,明明有土靈的握感,偏是手指對碰抓了個空,心下恍然,這一神技並非是將土槍藏影那麼簡單,影屬光靈兼具土靈玄奇後在形狀上一樣的虛幻,可在攻擊上具有土靈的厚重,映影的土槍不過是一種指引與進行影變的存在。
果然,在秀鏡月的操縱下,被彈上空的土槍化作一張大網,呼嘯落下;同時,地上影中顯現一張大網,向上飛落,彷彿正從地底深處飛昇。
狄沖霄暗道有趣,搶先上躍,右手抓住土網邊緣,發力繞轉,將土網攪纏作一團,低頭看向地面,見網影依舊,心想果然只有主人才能借物變影。
秀鏡月俏臉滿是得意,就知道笨人會去打土網的主意,操縱影網張開,罩向空中無法移挪的大笨魚。
狄沖霄身經百戰豈會被這小事難住,左手蘊現兩個神光彈,操縱它們於身前互撞,借破滅威勢斜向直落,避過破地而出的沖天巨網,下落在一棵樹旁,搶在土網形變之前將它揉作一個小團,用力塞進樹身中,以神光封禁樹洞。
沒了借光映影的土靈槍,不毀不滅、變幻萬千的土靈影槍就此消散。
秀鏡月散去神魂,驚奇地道:“好簡單的法子,你是怎麼想到的?這些天來,我一直用合靈鏡影之法,從沒輸過哩。”
狄沖霄輕嘆:“鏡月妹妹,我一個外人沒資格評價秀心宗培育弟子的法子是對是錯,可你實在該像你童師姐般早點離宗轉轉了。上不見光、下不着地,以光靈爲主導的土靈影槍自然要散。還有更簡單的,瞅準機會將土靈槍收進魂器中就行,好比我的幻形袋。”又道:“不同元靈之間有如朋友一樣聯手對戰,由此就可知鏡月妹妹的神魂該是通靈神系纔對。”
“是呢,是與元靈通心一類,我叫它天元語靈,我現在可以隨心與十多種元靈交流並請求幫助,其中六始元靈只差雷靈。”
“果然,是越修越強的一類。鏡月妹妹,到我攻了,過後誰勝誰負,那邊的惡臉楚爺爺會做判定,他很公正的。”
秀鏡月看了看楚飛揚,道:“說得對呢,就是惡臉老頭。秀心宗的大仇人就是公正也不要,對面的雲爺爺作公正。”
楚飛揚滿臉無奈,揮手示意老夥計也留心這邊。雲逸正有分神看,撫須笑笑後應下了。
狄沖霄心下暗笑這就是脾氣不好的下場,到處有“仇人”。
首次出現的文打之法很有趣,也是藉機觀摩高明神技的難得機會,原本想打地臺的也都先停了下來,圍到天台,猜測着狄沖霄會用什麼神技壓下秀心宗下任宗主呼聲最高的人選。
秀鏡月將水靈合劍,道:“準備好哩,你攻吧。”
狄沖霄搖手道:“都說是文打了,和氣第一。我用的神技可不得了,名爲天眩地轉八方顛倒迷神幻魔陰陽眼,只需對視十個數,任你修爲通天也要分不清東南西北,行事錯亂。所以,只要鏡月妹妹十個數後安然無事,不用雲爺爺作公正,這一輪就算我敗了。”大步來到秀鏡月三步前,瞪大瞪圓眼珠子。
“真的?好有趣呢。怎麼做?就這盯着看?我要開始數了喲。”
狄沖霄忍笑鄭重點頭,暗蘊神光於眼,展開無敵雞肋神技迷神魔眼。
秀鏡月依言盯着,一眨不眨,嘴中開始數數。未及五數,突覺頭有些昏,只覺對面哥哥樣貌不停在變,在變……忽地驚喜歡呼:“奶奶,你怎麼也來了?”
狄沖霄暗道成了,板起臉,順嘴胡扯:“剛來,鏡月啊,奶奶平常怎麼和你說的?姑娘家要矜持,不要隨便和男人動手,尤其是先前的壞小子,滿眼的不正經。這場比戰不用打了。”指向天仙百御休息區,道:“去那裡玩,都是善心姐姐,你童師姐也在,還有新奇花果可以吃。現在跟着奶奶說,秀鏡月認輸啊。”
秀鏡月沒有絲毫猶豫,學着狄沖霄雙手舉天,嬌叫:“秀鏡月認輸啊。”旋又嬌叫:“雲爺爺,這回也要麻煩你抓壞老頭來祭祖,別又讓奶奶生氣了。”轉身跑向天仙百御。
靜了靜後,觀戰人羣沸騰了,有笑的、有罵的,也有直接轟人的。
狄沖霄揮手打散冰雷劍,轉過身看向一道極速移挪的身影,道:“坎雷冰劍,閃兄,要不要這麼手狠啊?”
閃霆挪回移心站定,嘆道:“沒法子,實在是沒忍住,狄兄弟,打贏鏡月姑娘很難麼?連蒙帶騙,小兄都替你感到丟人啊。風華衛的尊榮呢?”
狄沖霄同樣嘆道:“沒法子,小弟在天雨門一向都是以哄師妹們開心爲尊榮的,實在是沒法子欺負小妹妹。況且尊榮戰也沒說用騙的就沒有尊榮啊。”
閃霆語塞,沒法再動手了。他不動手,別人可沒那麼好說話,神光彈如雨般擲向臺上。秀家小妹妹的人緣可是極好極好的。
狄沖霄哪是好對付的主,閃移間高叫:“嘿嘿,我說各位,不用騙的難道真要以力對拼?你們就那麼想看着我將小妹妹外衣全都打碎了?瞧你們這怨氣,能沖天神一個跟頭。”
人羣靜下來了,個個恨得牙癢,這罪名壓得,要是再打,真是傾盡海水也洗不清邪心嫌疑了。
擺平臺下人,狄沖霄看向雲逸,極是無辜地道:“雖說文打沒比完,可小妹妹自己認輸了,比戰提前中止是小子贏了吧?”
“風華衛獲勝。”雲逸躍到天台上,撫須輕嘆:“你小子以後有罪受了。”
狄沖霄看看楚飛揚,道:“不會吧,和氣解決,楚爺爺笑得很開心嘛。對了,雲爺爺,你與秀心宗有什麼關係?抓什麼人?”
雲逸道:“還能是什麼人?你楚爺爺搶的老婆就是秀家女子,每到秀家祭祖就找藉口開溜,氣得你楚奶奶滿世間懸紅抓人。”
狄沖霄大驚,衝到楚飛揚身前叫道:“楚爺爺,你不地道,是你孫女就早說嘛,害得小子得罪楚奶奶。”
楚飛揚瞪起老眼,道:“什麼腦子?我若是她爺爺,她上臺敢不叫人?”不容狄沖霄安心,怪聲笑道:“鏡月丫頭是我老婆子親姐的小孫女。那老妖婆,當年最是阻礙爺爺與你楚奶奶的事,當了宗主後脾氣就更臭,彼此一見面就生氣,幹嘛要去秀家找氣受。”
雲逸道:“少說得輕巧,你搶了秀心宗少宗主,還不許人家親姐生氣?今個又鬧出這檔事,這回有你受的。”
楚飛揚道:“大不了將耳朵堵起來就是。小子,有一手,秀家丫頭乖乖聽男人的話,除去老楚我,就是你了。”
狄沖霄渾身一個機靈,彷彿看到秀心宗宗主黑着臉的模樣,心下哀嘆這回是給楚爺爺坑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