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肩相撞,砰嗵震響,千拳擊實的狄沖霄承受不起反震,連退七步方穩住身形,眼見玉無缺追擊而來,再次以粘粘蟲移閃到他左側,拳上兩重神光同蘊,銀芒數倍於前。
玉無缺任由來拳臨身,反手一拳轟向狄沖霄心口,一意硬拼,在最短時間內解決狄沖霄。
嘭、啪,兩人各自捱了對方一拳。
玉無缺連退三步,化去附身餘威,絲毫無損,看向十餘步外的的狄沖霄,道:“無量就算戰敗身死,他的對手也絕不會安然無恙。小鬼影,剛剛那招神技叫穿山角,不過是蘊有五成神光,滋味如何?”
“有點痛而已。不知道我有汲靈神盾麼?玉無缺,你是比玉無量又要強了兩品,可要想宰了我,不用上全力絕無可能辦到,不用擔心雙妍會偷襲你,你該擔心的是,在壓制我前,玉無暇能在三人合擊下撐多久。”狄沖霄咽回噴到嘴邊的鮮血,身蘊神光,再次撲上。
玉無缺哪會信死敵的話,留下近半神光防備官雙妍,沉肩撞向狄沖霄。正是慣用神技碎山撞。
狄沖霄原地起躍,左腳斜掃。暗蘊神技疊威爆震。
腳肩相撞,響起悶雷般的聲音。一方神光強,一方神技猛,雙方打個平手,各自向後連退。
飛退中,狄沖霄順勢改以連心轉環中的單人環步,打着圈的轉撞向玉無缺,務求將人纏死。
官雙妍見機假作偷襲,騙得玉無缺就地防禦,半道抽身飛退,脫身而出,向百花藏兩人那裡衝去,心想:沖霄這半月修行有成,就算是硬拼,短時間內也絕不會吃虧,此刻明知不敵還要以短對長,必然事出有因,多半就是他先前說的七世鬼怨在作祟,令他沒法精準控制神光施展高等神技,要儘快扳回百花藏那邊的戰局才行。
官雙妍來的正是時候,神光消耗戰中,玉無暇已是徹底壓下百花藏兩人。
童宣韻有百花藏守護,傷勢並不重,可在玉無暇神魂生死病死的擾亂下,體內臟器的生靈命光錯亂失調,手腳乏力不說,搏命意志也是消失無蹤,改而變得消極頹廢,越來越無法配合百花藏。無法同心合力,百花藏無能維持攻勢,轉爲全力防禦,完全靠着超強自愈力才勉強維持纏鬥,但傷勢復原速度已是明顯減慢。這是“龍變”接近極限,即將崩潰的先兆。
危急間,一條水龍插在惡戰三人正中,搖頭擺尾,向玉無暇噴出百餘水泡。
玉無暇不懼水龍,卻懼水龍主人偷襲,急閃身後躍,柺杖拄地,掠掠花白髮絲,轉身看向官雙妍。
百花藏得到喘息時機,抱起童宣韻退後,以手按心,借用弱化神魂“最強平均增幅”強行提升她體內臟器內蘊的生命元氣,直至極限。
這是他在軒轅虎指引下得到另一個修行成果。以神魂對自己進行增幅不過是小有所成,要想成爲人上之人,就要能做到以神魂對任何個體進行承受極限內的恰當增幅。就像軒轅虎那由“食獸鏈”昇華而來、連滅神師神技也可以增幅威力的“仙丹”一般。
眼下百花藏雖是沒法像軒轅虎般隨心自在,可艱苦修行後能勉強做到對身邊的人進行一定程度的“最強平均增幅”,用以輔助作戰。畢竟,身邊人會非常配合,最大程度地降低自身覺醒對外來神光的天成牴觸。
生命元氣爆增,被神技擾亂的臟器恢復正常,童宣韻身體一震,清醒過來,吐出數口黑臭水液。童宣韻摸摸喉嚨,啞着嗓子道:“差點就自殺了。老妖婆真不是好惹的,一旦與她有直接接觸,就連神光天壁也沒法完全阻絕‘生老病死’的暗蝕。”
百花藏道:“不是阻絕不了,是你的凝空盾技被震散了,哪怕只有一瞬間的間隙就足以讓她藉機做手腳。小韻,還有沒有不妥之處。”
“沒問題了。”童宣韻站起身,看向與玉無缺激戰的狄沖霄,輕嘆:“靈神境以上滅神師個個都是非人的怪物,真不知狄老大是怎麼幹掉強他三品的玉無量。他可是沙漠帝皇,弱者能在沙漠環境打贏他就已經是奇蹟了。殺了他,根本是沒可能的事。”
“虎嫂一人就能戰平玉家三靈,可要兩打一才能打平虎哥,而狄老大卻能在兩個虎嫂的輪攻下死撐兩個時辰之多,由此就可知神光強弱對於滅神師的比戰勝負的確極爲重要,但也只是極爲重要,並不是唯一。這場架打得舒坦,他日若能修至靈神境,玉無暇功不可沒。小韻,你先休息。”百花藏瞅準機會前撲,左手如刀,削向玉無暇持拐右手。
先前的苦守實在是憋壞了百花大少了,儘管戰前計劃有些走樣,可強援還是及時趕到,童宣韻又是安然無恙,立時又是一派有進無退的拼命架勢,比之前更加悍勇。
玉無暇以一敵二,依舊靜靜自若,手中柺杖橫掃,後發先至,正中百花藏手刀,神光暴現,震斷他三根指骨;借震力斜退,避開官雙妍撲擊,腳尖起力,踢起一片沙粒。
看似威力不強,可一旦被擊中,附在沙粒上的神光就會悄然侵擾生靈五臟六腑,令敵自損而不知。積少成多,埋下敗亡的種子。
無數沙粒穿官雙妍而過,如同打在鬼魂上一般,射入前方沙面,沙拉作響。
玉無暇一招失手,立時意識到哪裡不妥,急以神光護腦消去神技侵蝕,柺杖撐地斜向發力,電光火石間側移一步。
官雙妍真身閃現在玉無暇身後,攻心右拳因一步之差打空,就勢前俯,雙手撐着沙面倒立而起,雙腳連環,踢出一片幻影,逼得玉無暇無法分身他顧。
百花藏抓住機會,對着兩人射出數百神光彈,雙手虛空合攏。如意囚衣合成,以纏鬥的兩人爲核心迅疾凝縮。
童宣韻對官雙妍極有信心,藉機向玉無暇右側斜繞過去,尋機而動。
眼見赤紅光芒收縮至身前,官雙妍對着玉無暇微微一笑,腳下發力震開柺杖,雙手下推沙面,借力倒翻,於沙面站定,水龍繞身,合成一件玲瓏水甲。
玉無暇還以冷笑,左手平伸,掌心透現青芒,無限擴展,與裹身紅光相互糾纏。
轟然巨響,玲瓏水甲吸收如意囚衣破滅威勢,隨即將其中大半向四周折返,護得主人平安無事。
那邊,無物可破的如意囚衣卻是散於無形,連個聲響都沒有。
古怪防禦神技令百花藏明白玉無暇要拋開所有顧忌對戰了,急步退離,蘊集神光,爲決戰作準備。
官雙妍現今雖比玉無暇遜了一籌,可眼光仍在,拍手讚道:“玉無暇,比起玉無缺,你算得上是神技大師了。神魂‘生死病死’的本源該是紊亂,化在神技上就可輕鬆破壞如意囚衣內部的均。不過你咳得是越來越厲害了,看來你的肺還沒有完全解除邪盜女皇的金靈蝕變。”
玉無暇再行咳嗽兩聲,幽幽地道:“算是吧,肝器以六始元靈中的木靈爲主靈,我那神魂於此處的神技被金靈神技逆克,只能先求借於外力,自然要多花些時間。若非當年舊傷未愈,我豈會被一個毛頭小子拖到現在。官雙妍,二哥一生最爲渴望的就是壽終正寢,埋在一個沒有兇獸的寧靜世界,沒想到,臨老還是死在比戰上了。”
官雙妍斂去笑容,正聲道:“沖霄沒死,他自然死了。不過你也不用感嘆,玉無量人老成精,對身後事早有安排。他沒有拼命到底,用最後的神光與天地靈源造出沙棺,向地底無限沉降。你我皆知萬丈地底就是地心火池,那裡正是一片可熔盡萬物的火靈世界。”
玉無暇道:“狄沖霄阻止不了,附近地層已全是地下水脈,你一定有法阻止。爲什麼沒做?”
官雙妍聳聳肩道:“因爲我不是良心只在守護上的幽冥鬼影,你們的罪用命來贖,做到這個,就夠了。”
玉無暇反手將柺杖插在地上,道:“不愧是瘋丫頭,思維令人無法測度。不管怎樣,既然你讓二哥完成最後心願,這份情,我領了。作爲回報,今天就用這條命陪你玩到底。但用這個衰老多病的身體與你對戰,不僅與送死無異,也太過小瞧你了。”雙手合什又微微拉離,掌心間青光漸盛,一個圓球顯現。
見是天地靈源,官雙妍戒備着退開三步,同時喝令百花藏退開,防止玉無暇發狂,拉人同下黃泉。
玉無暇猛然厲嘯一聲,拉開的雙手用力對壓,生生壓碎天地靈源。
青色光球化作點點青光,飄飄搖搖附在玉無暇身上,不僅使得消耗的神光完全恢復,身形更是發生驚人變化:白髮復黑、缺齒復生、枯乾肌膚再現水潤、衰縮的軀體挺直修長……
百花藏瞪得眼都要突出來了,時光倒流、返老還童啊!她不是恢復神系覺醒麼?!
不一會,衰老的玉無暇已是回覆成十八歲時的巔峰狀態,發黑眉鎖,腰直腿長,姿容絕豔,就是少了一份少女應有的活潑氣息,眼中滿是通達世情的滄桑,隱蘊怨毒的滄桑。
玉無瑕習慣性地掠掠額前髮絲,清脆地道:“世人皆認爲只有時光倒流才能返老還童,真是可笑至極。人之所以會生長、會衰老,不過是生命成形後由體內臟器而來的胃水、膽汁、肝液、心血、骨髓、腎精等由弱而盛,又由盛而衰,直至終結。這一過程,都如實記錄在生命靈光的變化中,如同樹木的年輪,這一藉由天地靈源才能施展的神技就名爲生命年輪。是令生命元氣回覆肉身巔峰的極致。”
官雙妍微微皺眉,心想剛剛有一股極爲奇特的神光氣息瞬間閃現,與暗魂之心的黑暗神光似是而非,看來她體內很有古怪。爲防萬一,也是要試探一二,官雙妍不再試圖近身對戰,從連接沙漠地下水脈的水鏈中抽出兩把水劍,嬌喝聲中斬向玉無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