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狄沖霄暗道難怪夜叉王會化爲一堆碎土,此種神魂還真不好對付,勝他容易殺他難,絕非防禦一類,是玄奇類,專擅保命。
前行三數裡,狄沖霄結束思索,對官雙妍道:“若無意外,夜叉王的兩個弱勢覺醒必是由第一覺醒強啓的從屬覺醒。你還從八部神衆腦中探來什麼?”
官雙妍回道:“猜得沒錯,正是附屬於三身歸命的從屬覺醒。其中增幅神系覺醒沒什麼奇特之處,較弱的元靈土倒是擁有玄奇神魂,名爲活動地標,可預先在任意土元靈上設置地標,必要時與自身進行地標交換,恰也是保命之源。以戰神境實力論,一天只能進行四次地標對換,地標相距極限在二十里至二十五里之間。啊,洛迦王發現到我們了,不過還沒發現附在他頭髮上的水之子。夜叉王還剩最後一次活動地標,逼他再用,不將他們打怕了,遲早還要到大公封地惹事。”
狄沖霄大笑前追,洛迦王元氣大虧,夜叉王神光大降,這種落水狗不打白不打。
夜叉王進入天威地界時在設置地標上很是下了一番心思,互相交錯,延向竹毒與天威的邊境地界,原是爲了撤離方便而設,此時用於逃命也是十分便利。因着風情鎮荒野與竹毒邊境不算太遠,夜叉王兩人終在被狄沖霄追上時看到界碑,也看到了事先設下的衛軍大營。
洛迦王毫無開心之色,前方營地內人手雖衆、魂器雖多,可在兩位靈神境滅神師攻擊下絕撐不過半個時辰。不經意見看到什麼,洛迦王面現狂喜,忙招呼夜叉王改道。兩人奔到一處溪流前,對着一位僧袍老人恭敬行禮。
狄沖霄帶着人停在溪對岸,高聲叫道:“夜叉王,別以爲找到救星了,那位不過是個弱弱分身,我身後的姐妹花就能拖住。至多需要一刻時,你們連同這個軍營就都要化爲世間塵埃。花神波哲羅,你在本大公封地邊境弄出個如此規模的衛軍營地,居心何在?”
“彼此彼此,施主在頂天崖上大耍一通,又是有何居心?本尊就在山林某處,我們不妨賭一局,看看是你能先毀營抓人,還是會去軍營裡當個貴賓。”波哲羅合手行禮。
狄沖霄大笑:“別人說我不信,你倒是從不說謊。波哲羅,說實話吧,各有一半可能,但都不想賭。”
“的確。這回是他們擅闖國境在前,老僧希望能和平解決此事。”
狄沖霄精於胡扯可在交易談判上遠不如官雙妍,在她緊繃翹臀上輕拍了下,示意她來和老光頭演回雙簧。
官雙妍盯着波哲羅滿溢智慧的微笑雙目,心念電轉,大致猜到他會出現救下人的意圖,清清嗓子,嬌喝:“花神分身,你那本尊實力是強過我們極多,但毫無用武之心,因此就算本尊來了,我們在殺光人後也有七成逃脫可能,頂多傷得更重些。是不是?”
波哲羅道:“確是如此。交易條件上,老僧做主,吃點虧無妨。”
官雙妍道:“這就有點誠意了。軍營雖是礙眼,但沒有建在天威國土上就隨它去吧。從今天起,八部神衆不許再進入天威國境生事搗亂,以往侵佔的國土也要全部退還。”
“國土糾紛就讓貴國天威王與神血們商談好了。就事論事,老僧只能約束八部神衆不得再行進入天威大公狄沖霄的領地。這是底線。”波哲羅淡淡掃了夜叉王一眼。
洛迦王察覺到那份淡然中的不悅,心中一凜,搶在夜叉王說話前以氣靈封堵夜叉王喉舌,令他難以出聲。夜叉王一愣後恍然,急將頭垂下。
官雙妍面現爲難,裝模作樣地與狄沖霄一陣耳語,隨後提出交易可以成立,但要賠償損失,沒道理打贏的人只能得個空頭承諾。
波哲羅笑道:“老僧連日常衣食都是向人化緣得來。你們打錯盤算了。”
官雙妍道:“又沒說你。夜叉王,那些忠心族人,你是不是不打算要了?若是,回去就將他們全砍了,廢物利用,相信他們的人頭會讓封地寧靜上一兩年。”
夜叉王正想着此事,聞言看向洛迦王,從他眼中看到相同的想法,忙高聲叫道:“官雙妍,開出價碼。”
官雙妍吩咐狄沖霄自幻形袋中拿出紙筆,不加思索就擬出一份贖俘書,操縱一條小小水龍將文卷送到夜叉王手中。
滿懷期待的夜叉王看了第一頁就氣得七竅噴火,雙手用力,將文卷扯成一堆碎片。
洛迦王皺眉道:“官雙妍,不要欺人太甚。區區百餘人,你開價近百億,未免太過可笑。”
“洛迦王,別覺着吃虧。我問你,神魂之淚與魔魄之血都是什麼價?天雨醒魂又是什麼價?”官雙妍笑得極是親切,敢定價自然是有參照的。
洛迦王一愣,暗道不妙。
官雙妍接道:“不說?我替你說,前兩者八億。世人皆知,神淚魔血服用者可在相當短的時間內達至戰神境,甚至是直升鬥神境。以此做標準,你那的兩個鬥神境就是十六億了,戰神境打點折扣,一個五億,這就是五十億了;餘下的低境界滅神師依照天雨醒魂的價碼,又是一筆不少數字;修神者要用的飛神靈液也不便宜,加一起算你百多億都是少的。”
夜叉王聽得臉色鐵青,可沒法吐出反駁之言,好一會才道:“滅神師就算了,罪血哪可能值十萬。”
狄沖霄聳聳肩道:“夜叉王,拜託你看清文卷再撕。現在特別爲你重複下第三頁細則:罪血,十萬一位,可用於抵扣八部神衆的贖金;不限俘虜,只要是你能弄到手的罪血,不管男女老弱,一律這個價。別以爲我是可憐你們,更別以爲我是怕老光頭,實在是本大公封地內民衆流失太多,只好便宜你們一回。”
夜叉王對天威邊境的狀況相當清楚,知狄沖霄說得是實話,心下大喜,暗忖:罪血要多少有多少,以人換人不吃虧,再者,多幾個失蹤罪血也沒人會在意。
洛迦王另有盤算,將夜叉王攔下,從容不迫地與官雙妍討價還價,一是總贖金最多四十億,二是罪血價格要擡高,最重要的是,必須要分期送人。
“洛迦王,你什麼時候關愛起罪血了?你大小也是個王,多少要給你些面子,總贖金就對半折吧,罪血上,二十萬一位。”官雙妍失笑搖頭。
“官雙妍,貴國不是強調平等與自由麼?我這是依據貴國國情定價,一個罪血,抵扣二百五十萬兩。”
“笑話,這裡是天威,不是大華,再加你五萬好了。”
“難道天威不是大華的屬國?難道天威不是唯大華馬首是瞻?兩百萬吧。”
……
脣槍舌劍,最終雙方以五十萬一位罪血達成交易。
狄沖霄看着雙方簽下大名、按上手印的贖俘書,強壓內心笑意,一本正經地道:“既然有花神做公正,我就大方點,回去就將俘虜們全放了。你們每月最少送五十人來,直到付清贖金爲止。你們反悔最好,到時本大公會直接搶人搶地盤,若是抓着你們,會給神主開個好價錢的。”
夜叉王正打着小心思,聞言氣恨,可說不過也打不過,只能翻了個白眼作罷,心中只盼着花神本尊快點趕到,到時就輪到自己給神隱開價了。
狄沖霄自知夜叉王所想,不敢久留,展開粘粘蟲極速離去。
難纏人遠去,洛迦王終於放下提着的心,滿懷歉意地向波哲羅賠罪。
波哲羅笑道:“情非得已,老僧只好說回模棱兩可的唬人話。你是怎麼猜到的?”
洛連王道:“回神使,小王有幸與十一位花神使者有過交集,無意中發現諸位使者離本尊越近,實力越強,反之越弱。以此推斷,神使本尊必在遙遠之處。”
“心思敏銳,非常難得。本尊尚在雷馬山脈巡鎮,便是有神主神令示下,短時間內也趕不過來。老僧不過是奉命巡視邊界的花使之一,恰好路過這裡。非常險,若非本尊的實力令他四人心懷顧忌,這裡不會再有活人。回營,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順道給你們治治傷。”
兩王大喜,千恩萬謝,隨他去了。
狄沖霄在山林間一路疾行,約摸離開邊界三十餘里才停落到一座無名山丘上,稍事休息。
百花真翻看着贖俘書,越想越糊塗,越看越覺着吃虧,拉過妹妹一陣嘀咕。
狄沖霄道:“小真,和妹妹說什麼呢?”
百花真揚揚手中文卷,甜甜地道:“在猜狄哥哥在玩什麼把戲嘛。”
百花貞接道:“就是,明擺着是份沒用的空泛約定,還答應先送還所有俘虜。夜叉王哪可能真送你七八千人嘛,頂多開頭幾月送百十來個意思一下。霄哥哥,難道洛迦王不是男的是個小妹妹?我就覺着他俊秀得過份呢。”
官雙妍笑道:“亂想,洛迦王可是最厭惡有人說他像女人。我們本就沒指望他們會真履行承諾。它的存在其實就是一把刀。”
百花貞嬌叫:“不明白,妍姐,說嘛。”
官雙妍道:“約定的真正意義在於我們可以名正言順地擁有八千罪血。這個名額,沒必要等他們送,咱們自己可以找,對外一律宣稱是夜叉王送的。你們想,若是神主知道夜叉王用反叛罪魔與我們進行交易,會有什麼想法?”
狄沖霄大笑補充道:“從夜麒麟身上就可看出,大凡梟雄,疑心病都是非常重。再加上老光頭有意無意間煽風點火,夜叉王與洛迦王很快就要滿肚子苦水沒地倒了。老光頭,是不是?”說着看向某處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