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方圓五里的地底被蛛絲王挖得縱橫交錯,可水往低處流是世間真理,虎尾溪水量又相當豐沛,終在小半個時辰後被溪水完全灌滿,由地下蛛道變爲地下暗溪。
虎尾溪下游東南四五里處,狄沖霄自一個水坑中探出頭來,狠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後抱着喝水到飽的寒寧馨爬上坑沿。見四周沒什麼異常,狄沖霄心下稍安,發力將寒寧馨扛到肩上,肩骨頂住胸腹處以恢復神系神光連續輕輕震擊。沒過多會,渾濁溪水自寒寧馨口鼻流出。
聽着斷續昏沉的咳吐聲,狄沖霄喜出望外,忙將人平放至地,嘴對嘴兒助她續氣。
“這是哪裡?你怎麼也……呀!”寒寧馨自昏沉中清醒過來,說話間猛然發覺胸前涼嗖嗖地,忙推開狄沖霄,護胸坐起。
“不是我乾的,你的裡衣破損不堪,游水時被水流沖掉了。我想抓回來,可沒抓到。”狄沖霄指天發誓神色肅正,可眼神卻是隻管死盯着飽滿雪白半球。
寒寧馨甜笑道:“裝得還真像。我不是說衣物的事,這回你不光是看了,只怕摸一摸也不知做了多少回吧。”
狄沖霄倒向地面,苦惱地道:“是真的。當時既要抱緊你,又要拼命游水,恨不得長出八手八腳來,哪還能分出心神得償所願。”
寒寧馨拉過長髮遮住胸前,邊打量四周邊道:“休想我信你。嗯,蛛絲王定是在獸襲開始時就在這裡挖地道了,我一連打穿四層地道都沒到底。最後的印象是我狠狠給了它一拳,它掉下去前用蛛絲回抽了我一鞭,隨後就是溪水如瀑布般壓頂衝下。你來找死我並不意外,我們怎麼沒死的?那邊是虎尾溪吧,這裡是什麼地方?”
狄沖霄嘆道:“多虧了人面蛛愛挖地道的習性才能救到你,水往低處流,所以溪水先是灌向下面的蛛道。我順水下落時發現你被蛛絲吊在五層與四層之間,蛛絲王該是落到最低層去了。水勢下落速度極快,我沒法頂着水流拖着你游回去,只能借水浮到第三層找路。”
寒寧馨奇道:“找路?地洞那麼暗,就是我強行增幅視力也看不清的。以我們的實力,萬靈神視頂多覆蓋百餘步,在那種情況下也沒多大用。”
狄沖霄坐起身,以右手食指與拇指虛作對壓之勢,弄出一點銀色電光。很弱,但若在極度黑暗的環境中那就是亮亮銀燈。
寒寧馨看得有趣,心想原來元靈雷還能這樣用。
狄沖霄散去電光,接着道:“就在第三層被水淹沒大半時,我找到一條斜上的蛛道,不幸的是,蛛絲王從相連的另一條蛛道爬了過來。沒法子,我只能打穿蛛道四壁借溪水暫阻王獸,我們也被水衝到了另一個斜上蛛道入口處。當時水流已漫到脖子,後退無路,我只能抱着你前遊,偶然間發現一條蛛道里有清新風流吹過。有風就不是死路,我立刻改道前遊,在水滿地洞前來到蛛道盡頭處,是一個直上直下的蛛洞,便借水力浮到洞頂。這裡該是王獸進出捕食場的邊界出入口之一,並不安全,若你覺着沒什麼大礙,立刻走。”
寒寧馨正有此意,站起來後盯向他的大褲衩,不由得在心中輕嘆宣冷幽先前的執着也是道理的,都是光着也比穿男人褲衩改成的裡衣強得多。
狄沖霄驚見可人師妹眼神忽明忽暗相當不善,心中只當是她是在打褲衩主意,連忙亂搖手。
“少亂想,你給我我也不要。嗯,傷勢不輕,抱着我走。”寒寧馨生怕遮胸長髮會被風吹起,只能選擇多便宜他一會。
狄沖霄對此求之不得,抱起俏佳人,低頭看看隱在黑髮間的雪白深溝,不禁熱血沸騰,這尺碼、這豐挺,真是美不勝收啊……
“壞師兄亂看什麼?擡頭挺胸快步走。”寒寧馨雖是有些羞惱,可心中對他心虛傻笑卻又繼續偷瞄的行爲相當滿意。胸前妙處都若隱若現了,他要是一點興趣也沒,她反倒會火起揍人的。
狄沖霄收回目光,依着太陽辨了辨方向後向北跑去。未及數步,一個趔趄,摔向地面。狄沖霄心道不妙,急翻轉身以揹着地作肉墊,同時將右腳高高擡起。寒寧馨盯向纏在他腳上的淡色蛛絲,迅疾自地上抓起一杖薄石片,蘊注神光後擲出。旋轉的尖銳石片切割力倍增,在蛛絲髮力後拽前將它切斷。
“短暫的逃生感是不是很美妙?”蛛絲王自不遠處鑽出地面。
狄沖霄爬起身護在寒寧馨前面,嘆道:“雖說我沒指望你會笨到被淹死,可人面蛛都不會游水,就算你能用吸水絲阻隔溪水造出乾爽空間,現在應該還被困在第三層纔對。”
蛛絲王道:“人類,蛛絲地道可是本王挖出來的。先前蛛道左側有一個蛛絲陷阱,深度直達最低層。本王用隔水絲堵死陷阱入口,繞開上方水域,沒花多少時間就挖了一條通向地面的蛛道。類似陷阱蛛道里多的是。按你們當時的方位,若是能逃離地底,只能是這個出入口。絕望吧,尖叫吧,本王一開心或許會將你們封在一個絲囊裡。”
狄沖霄聳聳肩後捧腹大笑起來,笑聲做作誇張極富挑釁意味。
“你會絕望的,那個女人你似乎很在意。本王的刀絲纏在她臉上會很有趣。”蛛絲王不以爲意。
寒寧馨眨巴着眼,摸摸臉後高聲嬌叫:“其實吧,女人比男人軟弱的多,而且我更在意他,你先收拾他,他要是死了,我想我一定會很絕望。”
蛛絲王怪笑道:“還有閒心尋本王開心,你們比以往的獵物加一起都要強上很多。不過獵物越頑強,本王就越想徹底擊垮它,決定了,就讓你們其中一個親眼看看另一個是怎麼在絲囊裡溶解成魔神蛛液。”人面蛛一陣呶動,吐出數十根長長蛛絲,彼此交織互連,漸成絲囊雛形。
狄沖霄護着寒寧馨略略退後數步,低語:“它隨時會攻擊,我們現在只能賭一把,寧馨,我需要你在不遠離我三步的情況下攔住它六息時間。”
寒寧馨皺眉道:“你該知道若是正面與它對戰的話,我能撐過兩次呼息的時間就是奇蹟。啊,你的意思是?”
“不必完全釋放,也不准你完全釋放,只需要攔住它六息時間。到時我就能提前帶你去藏有我所有秘密的奇異地方。”狄沖霄用力點頭。
寒寧馨雙瞳幽暗起來,以手按心,緩緩地道:“做不到,心內的東西一旦釋放,那在它重歸安寧前我根本無法控制,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允許它殺了你。”
“好邪門霸道的東西,既然這樣就隨你吧。”狄沖霄換成意念神系,眼盯蛛絲王,手中進行打開封獄修羅界大門的事前準備。
這邊兩句話的工夫,蛛絲王已然織好兩個裝人絲囊,原地揮動腳爪,將地面石塊化作無數淡藍流星罩向狄沖霄兩人。或直射、或旋轉、或互撞改變軌跡,極是巧妙。
寒寧馨沒想到蛛絲王會採取遠攻戰法,更沒想到它彈射石塊的技巧如此驚人,忙擋到狄沖霄身前,黑色神光如圓罩般盤旋而起,化作護盾護住兩人。
威勢驚人的石塊臨身又現詭異變化,恰到好處地震散神光盾,餘力不輕不重,撞得狄沖霄兩人猶如怒海中的小帆船,前進後退皆是身不由己。
狄沖霄連挨十餘杖石彈,雖是傷不重,可如此左飛右摔下,根本就沒可能打開封獄修羅界大門。心知是王獸又在折磨獵物取樂,他急道:“寧馨,拼了,我需要不被打斷的六息。”
寒寧馨應聲收回黑暗神光,不再防禦,盡數將神光蘊於右手,迅疾點向心口。
驀然,一點翠綠光芒自左側方斜射而至,震開寒寧馨的右手的同時化作一團光影護住兩人。
寒寧馨對繞身神光極爲熟悉,不禁驚喜嬌呼:“翠羽光屏,是娘!沖霄,是娘啊!”
蛛絲王看向左側,低沉地道:“又多了一隻小爬蟲,看來要多做個絲囊了。”人面嘴張開,對着遠處的寒春雨噴出一根蛛絲長矛。半道硬化,在陽光下閃現藍紫色澤。
一人自天而降,腳尖精準踏中矛尖,就勢下壓,如羽毛般違反常理地緩緩落地。體形魁梧,喝聲如雷,震得荒原嗡嗡作響。
狄沖霄喜出望外,師父也來了!
“王獸,在老子眼裡,你不過也是個大點的爬蟲。臭小子,寧馨的上衣是你脫乾淨的?這都還有命在,有本事,好手段,不愧是狄大哥的兒子。”秦天放狂放大笑。
笑聲中,先前逃離的宣媚突兀出現在寒春雨身側,揮手解除水戲幻境。
藉以隱身的水波消散,三十餘人隨即現出身形,或中年雄壯、或鶴髮童顏,各佔方位,完成對王獸的合圍,齊開神魂,神光沖霄。這些人不是義天城周遭大小宗派的宗主、元老,就是大族豪姓的掌權人,實力超卓、身份尊崇,絕非義天城魏長風能召集到,純是看在馬伯老臉面上才親自出馬。要知道能讓雕琢宗師欠人情的事一向是可遇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