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沖霄是隻要碧玉心開心就好,無有不應,好語哄着碧玉心來到軍帳中,自幻形袋中拿出一盒情魂靈液,一邊用靈光奇變化合重現幻臉靈液,一邊探問碧玉心怎麼混到這裡來的。
碧玉心捧着小臉觀看靈光變幻,甜笑輕語:“我偷聽到小飛龍壞了,需要人修復,可爺爺肯定不會讓我來,宋姐姐又很聰明,所以我只好用藥散迷昏蘇大姐了。”
狄沖霄聽得糊塗,詳細問了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原來龍神威專有的破界器尊—龍王正是碧玉心的精心傑作,整體上還處在探索階段,因着龍神威是盟國王子的關係,大華皇帝才同意將三尊魂器中相對最佳的一尊交給他使用。然而龍王先是在星秀大會上受到輕損,隨後又在內戰中破爛不堪,便是宗政安也要束手無策,百兵就應龍王子所請派出五名雕琢師帶足獸料前往修復。眼看着宋春暖定下人選,碧玉心就動起了心思,買來十來盒變臉液,找機會迷昏了其中一位,變幻臉容混在裡面。
安撫小妹妹正是狄沖霄最拿手的本事,聽完心下一轉就有了主意,以用靈光奇變散解重現幽秀各色靈食爲餌投其所好,成功換得碧玉心同意與百兵雕琢院聯絡。
百兵主事院主邱榮光正急得要跳樓,得到消息後心事放下一大半,看着比翼同心中碧玉心猶有淚痕的小臉,剩下的那點氣也通通散光了。邱榮光與宋春暖等人商議了會,一致認定強行帶人回來極是不妥,就決定將全院寶貝先委託給狄沖霄照顧幾天,萬事等她玩開心了再說。
狄沖霄道:“魏二嫂,你放心吧,我會時刻哄着玉心妹妹的,若有危險,我會讓殷姨帶她先走。被迷昏的人藏在廢品料庫裡,食水不缺,庫外有玉心妹妹親手雕琢的傀儡戰兵守衛,通行密令是乖孩子一二三四五。”收回比翼同心,繼續進行靈液的散解與重組。
碧玉心不愧是超天才少女,眼看散解演示,耳聽狄沖霄的實戰疑難,腦中就此閃過靈光,將沖霄百御長軍帳佔領,要過紙筆就開出一長串獸料清單——準備爲狄沖霄量身雕琢一種靈光神技收存盒,以雕琢之道解決滅神師修至靈神境前無法多系覺醒同用的天生死結。
寒寧馨接過清單來到帳外,低語:“師兄,你是故意的,不過這樣也好,她有事做就不會亂想了。”
狄沖霄嘆道:“沒辦法中的辦法,你們先替我哄着她。我去找司方行要些獸料。希望在到達天威王都前,她都能這樣安靜、專注。”
司方行的作戰計劃於第二天夜晚順利展開,遭到突然襲擊的反叛軍亂成一團,統御官不知敵人到底來了多少,慌急間調動所有能調動的軍兵防守正面,茫然不知正有車隊繞過關卡。
小半個時辰後,司方定自空中落下,對大哥打出手勢,以示車隊已然安全遠離。
司方行點頭道:“雖說有我在前牽制,可狄沖霄能如此輕易地就瞞過敵方強者與魂器探察,必是任婷秀的傑作。官雙妍這女人瘋是瘋了些,可在人盡其才上確非我所能及。狄沖霄不是蠢材,該明白於路探察十魔會動靜纔是他的正事,此事不比我肩上重任輕鬆多少,論危險尤有過之,祝他好運吧。方定,前方守軍不下兩千餘人,可近半是新兵,守城魂器也只是防禦類的封城魂器,這是第一仗,必須乾淨利落漂亮!去先鋒營吧,別當少爺指手劃腳,衝鋒在前才能服衆。”
“哥,別囉嗦了,我這就去,包管衝在第一個,對面那一羣廢物還傷不了我。”司方定很有些不耐煩,揮手離去。
司方行看着弟弟背影,冷冷一笑。
遠處,車隊領頭的八腳雷水車內,寒寧馨偏頭看看忙到不問外事的碧玉心,壓低聲音道:“師兄,雷水車有傀儡兵操縱不需我們操心不假,可我們距天威國都有千多裡地,在進入王軍控制的地域前至少有七個關卡是無法避開的,就憑我們這幾十個人,強攻定會有損失的。”
狄沖霄道:“這就是瘋婆娘讓我們統領車隊的真正意思,我們只要保住袋裡的軍資就好,這百多車都是餌,能運就運,不能就舍掉用來探探十魔會的動靜。寧馨,叛軍頭子的目標是奪取王位,絕不敢肆意屠殺平民授人口實,如今叛軍分佈各處與王軍惡戰,新建的衛軍基本上都是強迫當地人加入。平民們哪裡打過什麼仗,棄其量是在上官威壓下維持治安罷了。此事上,十魔會必然明白,爲防不測,必然會於重要關口伏下人手。不過區區一個車隊是不太可能令十魔暗子出現的,我也不想用此法逼魔現身,畢竟多一車物資就能多救些人,這比什麼任務都重要。所以我的策略是能蒙就蒙,能混就混,萬事到王都再說。傳令,天亮後不必隱藏,我們就從叛軍地域順着大道通過。千萬別小瞧神隱喔,除去風組,還有十多個組專行刺探各國各宗的隱密,不然哪來那麼龐大的文卷庫。”
寒寧馨嫣然一笑,自用隨車蜃靈母鏡向各車傳達命令。
翌日清晨,車隊到達天威六通城。此處是第一個南北咽喉要道,原本駐有重兵,但隨着戰事的緊張,大部分叛軍都抽走了,只留有一個千御的搜戰衛軍與地方衛軍防守。
狄沖霄在城外北關前跳下車,轉頭打量,心中暗笑還真熱鬧,全是運送糧食與兵械的車輛,堵成這樣,必是守城官故意而爲,是個“財”思敏銳的人。
“哪家的商隊?請出示通行令牌,按規據抽稅過關;有上官文令也成,多收你些。”
狄沖霄斜視年輕衛軍伸過來的手,輕哼一聲。
衛剛見狀急步上前,擡手就是一大耳刮子,怒吼:“你孃的令牌,這裡誰是頭?讓他立刻來見我們百御長,要是誤了事,全都要砍頭!還愣着做什麼?滾!”
年輕人正是被強拉入軍的農家小夥,沒見過什麼世面,立時被眼前不明來歷的大隊人馬嚇到了,捂着臉扭頭就跑,不一會,帶着關卡百御長跑回來。顯然去的不是時候,那半邊臉上也有了一個巴掌印。
狄沖霄打量一下滿臉脣印的百御長,替他整整衣領,溫和地道:“剛從老婆被窩裡爬出來?不知道軍紀是什麼?信不信我現在一劍砍了你,連你們千御長也不敢多哼一聲?關卡重地讓城衛守護,那隻花醉貓是不是又喝醉了?”
這百御長原本嚇得不輕,聽到最後一句笑了,陪着小心道:“原來上官是和小的開玩笑啊,小的命苦,原本是附近的村長,硬是從老婆身邊被千御長大人拉來當了百御長的。不知上官要到哪裡去?需要補充點什麼?”
“少耍嘴皮子。本官奉天威北界督軍府的命令組建屠龍百御,護送百車緊急軍資去王都大營,這是清單及督軍府下發的通行令牌,給我們補充食物及各色靈液,還要最新的地理圖。另外,立刻讓你們千御長過來,我有重要軍情與他商量。”狄沖霄遞上隨行帶來的通行文令。
說是假文令,實際上確實是由天威北界督軍府下發,只不過內容是俘虜們按照大華衛軍的意思填的。
本城千御姓王,愛喝酒,渾號花醉貓,接到下屬彙報就帶着百十人趕到北路關卡,接過通關文令掃了兩眼。王千御沒發現什麼不妥之處可兀自不放心,帶人細細檢查了車上物資,見毫無問題,疑心散去大半。王千御正要分付補充食水,又起疑心,回過身道:“狄老弟,辛苦了,鄧都督身體怎麼樣?最近怎麼很少看到從你們那發出的車隊啊。”
狄沖霄笑道:“王老哥想是貴人多忘事,鄧都督因貪污糧餉早被軍法司關進大牢了,眼下是你的本家王德翼神將當家作主。”
王團長疑心散去九成,打個哈哈:“瞧我這腦袋,盡忘事。兄弟,我老叔是不是還在搞清洗?”
狄沖霄悠然道:“老哥又說笑了,我們都是手下人,誰強就投誰,這世道,有錢賺有飯吃就酬神作福了。”湊到王千御耳前低語:“王神將完了,北界督軍府完了,王老哥以後就別指望能看到我們的車隊了,兄弟這就是最後一批。”
王千御一愣,心提了起來,暗猜是不是老叔與他的小動作被上面發現了。
狄沖霄看得心中笑,面上繃緊依舊,低語:“我們車隊剛離開不過三十里,北界督軍府就被轟成一片廢墟。王老哥,大華派出滅神師了,至少百十多。此事其實早有預兆,不管是鄧都督還是王將軍都曾多次向統御大營作了彙報,可人微言輕,被上面亂罵了一通,非要說是那邊的潰軍乾的。一拖再拖,現在可好,連北界督軍府也沒了,我們那光是搜戰衛軍就是五千餘人,什麼潰軍能有這能力?我們這一路不敢停留,夜裡路過前面的明山鎮時要不是逃得快,就又被‘潰軍’給轟了。大營裡的那幫王八蛋,非要到遮不住了才肯說真話。唉,不說了,兄弟也只能儘儘心力,王老哥定要多留些神,這些糧車藥軍錢車可是能招來猛虎的大肥肉。”偷偷塞給他一張紙,上面是王德翼交託給侄子的私貨清單。
這份清單是戰利品,如假包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