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沖霄知道一些普旺不知道的事,越想臉色越黑青,將手抓飯捏成一個小團,不知爲什麼,官雙妍曾說過的一句話在腦海浮現翻騰:那晚,來了些人,說是要與玉香門做筆大生意,商議過後,玉無量帶着門中子弟離去,不然你休想能偷襲得手。
普旺道:“兄弟,想什麼呢?臉色好難看。說說,你是怎麼將白瑪弄到手的?”
狄沖霄開始運盡全力治療體內傷勢,強撐笑臉:“我正想這事呢。說來也巧,我並不是空手來這裡的,順道幫人心有愛送了三尊飛舟的化毒靈食,其中有一半是我出錢買的。白瑪因着遇到沙暴耽擱了兩天,又損折了不少人手,以她的性子是絕不肯求我幫忙護送的,所以就求寧馨她們。而我一向是不會與寧馨她們分開的,便偷偷跟上,結果被她發現了。連打幾場,打着打着就打出感情了,離別時,她不好意思直接送我,就讓寧馨將聖女牌轉交給我了。”
並非是狄沖霄有意騙人,實是隻能按着白瑪的性格編故事,不然絕對無法蒙人,但就這樣也是八成真話,連龍華芳也不知道這批善款中有一半都是狄沖霄以老爹老孃名義捐出的,大約一千四百萬兩,是他在幽秀中得來的紅利。
普旺信之不疑,樂呵呵地與他大開起玩笑來。
狄沖霄恢復神系實力大進,水漲船高,相當弱勢的療治力也有些提升,加上有百味靈漿神技,不到半個時辰傷勢就好了大半。站起身,將聖女牌遞給普旺,道:“普旺大哥,白瑪八成還在生我的氣,我現在可不敢惹她。正好這牌上的左下角蓮花有些破損,你幫忙遞給她,讓她修補一下,或許修着修着,她一心軟就饒了我。”
普旺哈哈一笑,豎豎大拇指,接過就走了。
支走普旺,狄沖霄對着背影輕聲道歉:“普旺大哥,不是我耍你,實是事已至急只能從權處理了,那個俏姑娘是個主意滿肚卻少決斷力的人,若和她細說,只怕歪纏半年也是毫無結果。我走了,事後再來賠罪。”辨了辨方向,躡手躡腳地離開駱駝棚,在接近居住地門口時,將心念映射全力展開,就這麼從守衛眼皮底下衝出,前往綠洲營。
十多息後,守衛擡手揉揉眼,發現前面沒人,咕噥一聲眼花了,繼續喝他的小酒。
居住點營地正在舉行熱鬧晚會,白瑪興致很好,與女同胞們翩翩起舞,引得衆男人魂蕩神搖。普旺自駱駝棚走了回來,叫過白瑪,將聖女牌遞了過去。
白瑪接過看看,奇道:“普旺大哥,你仿得?和真的一樣呢。這份心意我領了,不過你不是我喜歡的那類。”
普旺大笑:“小聖女,就別再裝了,左下角損了些,你男人讓我交給你修補一下。丫頭,大哥勸你矯情沒什麼,但不能過火,我那兄弟真要玩起命來,你未必就是對手,肯捱揍是愛你。聽大哥的,再聽他說兩句好話就饒了他。”
衆人呼啦一下就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亂問一氣。普旺也不客氣,照着狄沖霄的說法就與衆人大噴口水,少不得再添些油、加些醋。這麼一來別說魔沙族,連沙女族的人都聽得半信半疑,全神凝聽之下都沒注意到白瑪臉色已是如蓄勢待發的大沙暴,
普旺越說越精神、越說越離譜,一直講到白瑪因一皇三後的羞人事發火揍人還沒收嘴的打算。
黑着臉旁聽的女主角終於暴發了,身上閃現幽藍光芒,瞬間就沒了人影。駱駝棚裡只有一堆斷繩沒有人,白瑪立刻意識到可惡男人溜了,閉目默察後急速向東北追去,恨恨嬌叫:“跑?!還沒有人能在毒蝕之海逃出我的手心!”
得到守衛通知,鐵兵氣極之下倒轉劍柄,狠狠敲了普旺一下,怒道:“不能管管你那張臭嘴?不知道白瑪小丫頭臉皮薄?你這是想讓她殺了狄兄弟?”
普旺摸頭訕笑:“**病了,還真管不住,你們就當我剛剛在編故事好了。都吃,別管小兩口,她與我那兄弟本就是因打鬧相識的,越打只會感情越好。舉杯,祝我兄弟的孩子一生健康!”
“沒錯,打是情罵是愛嘛!喝了,祝白瑪的孩子擁有潔淨的血液!”
衆人轟然舉杯,爲正在遠方打成一團的兩人大肆慶祝。
論實力,狄沖霄恢復系覺醒如今已是鬥神境,只比白瑪遜了一籌,可神技千變萬幻,又是道地的千戰餘生,真要打起來,頂多百餘招就能制服白瑪。偏偏狄沖霄是心有所急、心有所虛,面對俏姑娘的玩命攻勢,只是拼盡全力躲閃,試圖以言語勸服暴怒中的聖女大人。
白瑪滿臉殺意,怒道:“無恥敗類,閉嘴!其它事先不說,它的主人在哪?你是不是殺了她們!?蘭芳國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大華也一樣,今天一定宰了你!”
狄沖霄迅疾閃過一張憑空幻現的幽藍大網,心中暗驚:這種束縛神技與我的神光蛛網有異曲同工之妙,可怎麼沒見到她凝蘊神光幻化?怪網出現前也是毫無徵兆,若不是我散解過她的神光,對古怪氣息極是敏銳,剛剛就又被關起來了。
白瑪見神光網沒抓到人,心中詫異之餘苦惱頓生,一時間拿不定主意該用什麼武器纔好。
狄沖霄想溜溜不掉,又不想偷襲俏姑娘,也只能陪她站着,面上滿是愁色。明亮月光照出兩個淡長人影。
白瑪思來想去可根本做不下決定,淡藍眼瞳越發變得迷朦,終於煩惱高叫:“不管了,全都用上,誰能抓到那男人,我以後就用它做爲首選兵器。”
隨着音落,天空上突兀出現難以計數的兵器,除去常見的刀槍劍棍、錘鏜叉矛外,還有極多偏門玩意:圓刃環、狼牙棒、連環弩、蛇頭鞭、飛索、旋齒匕……
神光兵器如狂風驟雨般落下,狄沖霄避無可避,只能運起汲靈神盾硬扛,然而只要捱上一點,連汲靈護盾都在不斷弱化降品,根本無法達成吸噬神光散解威勢的神效。眼看汲靈神盾就要變成浸水紙盾,狄沖霄無奈之下飛身前撲,裝做閃避失誤,自行鑽入一張大網下。
白瑪向前揮手散去漫天兵器,格格嬌笑:“我就知道還是網最好用,以後還是用你了。敗類男人,說,我朋友到底在哪?我要殺了你給她們報仇,再將你五駝分屍證明我的清白。”
狄沖霄嘆道:“白瑪,你能不能別那麼敏感?寒寧馨、任婷秀都是我親人,我疼她們還來不急,哪會欺負她們。那三舟化毒靈食就是我帶着她們送來的,後來我有事先去綠洲醫療營才分了開來。這事,她們和你說過的,你還送了她們一尊衝沙艇。”
白瑪愣了愣,原地打轉,想了好一會,猶豫中逐一詢問車上靈食都有什麼種類,各種類又都有多少數量等。
狄沖霄一一回答,又道:“白瑪,龍姐該和你說過有關我的事吧?她也曾和我說過你與毒蝕遺族的情況。我很尊敬龍姐,對你不需要憐憫同情、只渴望得到理解的心情也極是認同,就以爹孃名義爲你的援助申請捐了一千四百萬兩。不然,你至少還要再拖半年才能得到那批靈食。放了我吧,我沒惡意的,我現在要去救人,不能再耽擱了。”
白瑪聽得此語面上微紅,心中越發拿不定主意,開始繞着狄沖霄打圈亂看。
白瑪與龍華芳情同姐妹,所以纔會毫無心障地向親人尋求幫助;龍華芳也一直在爲小姐妹的事四處奔波,更時刻爲她的親事操心,因而在失蹤前曾和她說過會給她送去一個好小夥相親。這也是正是白瑪會磨蹭到期限將近才起程的根本緣由——因着拿不定主意該不該去,煩惱之下就玩起摘花瓣,毀了千百朵花後才決定先去看一看再說。結果接貨時卻沒見着人,白瑪也就認爲外界人懼她是毒蝕遺族就溜了,此事很平常,她是毫不在意。眼下聽得狄沖霄這麼一說,頓時誤會開了。
“聖女大人,說話啊。”狄沖霄急得額上冒汗,這丫頭不是打算在這想上五七天吧?
白瑪臉色一會晴、一會陰,終於做出決定:“不信你,先和我回族裡,等我找到寒姐與小秀,聯絡上龍姐,確定你沒有說謊再決定怎麼處置你。不行,還要處置,我的聖女牌絕不容男人得到。說,是想活埋,還是被太陽曬死?”
狄沖霄苦着臉道:“俏姑娘,你將聖女牌送給我師妹時,有和她說不能交給男人麼?”
白瑪愣怔了,這事還真忘了說,隨又有些驚喜,背轉身低語:“壞傢伙,我真的很俏?”不等狄沖霄回話,轉回身,幻出神光棍對着網中人就是一通亂打,輕哼:“我俏不俏與你有什麼關係?你有什麼資格評價我?閉上眼,再看,我就挖掉你……對啊,抓鬮,怎麼處置你,咱們抓鬮。”
抓鬮是聖女大人用來斷事的主要法子,身上常備紙筆,拿出就開始寫鬮。
狄沖霄趁着白瑪蹲下寫紙條的良機,悄悄將神光絲展開,將縛身怪網侵蝕散解,一聲大吼,撲倒人壓實,以神光絲捆個結實。
白瑪大意受制,反應極速,牙蘊神光,張嘴就狠狠咬在狄沖霄脖頸血脈上。人身諸力本就以齒力最健,輔以神光強化,立時咬穿狄沖霄五成神光盾。
狄沖霄哪想得到身下佳人會動嘴,失於防範下立時痛到眼發矇,爲能保住小命,不得不分出大半神光護住脖子,神光絲散解白瑪神光的速度由此大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