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沖霄深知金飛環犯起邪性來無理可講,只能含住水管。
官雙妍嬌笑連連,雙手對擊,令土壁上的玲琅玉珏發出清脆鳴響,引導水流灌進空心鐵管內。
水流過管入喉,連綿不絕,狄沖霄被灌得直翻白眼,雷水化氣下,別說吐氣,就是自家呼吸也是越來越艱難。小命有險,狄沖霄只能以全部才智思考要怎麼才能在保住小命的情況下完成雷水化氣的任務,好在一心百用恆神訣的修行上已有了相當造詣,試了幾次後就是嘴裡喝水,鼻子吸氣噴氣三不誤。
隨着時間流逝,金飛環與官雙妍無聊之餘就將狄沖霄當玩具耍開了,鐵管逐漸增大、水流逐漸加速,不過讓她們意外的是,狄沖霄反倒越發從容了。
有時機緣就是如此荒唐,在兩女的胡鬧下,狄沖霄無意中在對肉身的認知與操控上有了新體悟,如今已能在無法正常呼吸時直接將用雷靈散解來的氣靈溶於血裡,絕無氣竭之憂。得意之下,狄沖霄又開始嘗試對自身所有毛孔進行控制,不久就能閉合隨心,幫着體內散發雷解氣靈,大大增加化氣速度。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官雙妍終於出聲讓狄沖霄停下來,面色極是謹慎,道:“別以爲我是在胡扯,官家先祖有人覺醒過元靈氣,我這法子正是類仿他老人家的灼靈氣爆。如今地宮裡已滿是雷水化生而來的氣靈,只需一點火光就會燒灼轟爆,產生的威勢足以轟開頭頂土層。但光是這樣是在找死,沙丘塌陷,瞬間就能活埋了我們,所以還要藉助地下水脈。有了玲琅玉珏相助,就算我傷再重些,也可以在氣靈轟爆的瞬間操縱龐大水脈向上飛昇,我們到時就可以夾在中間逃出去。不用擔心水會消散,地下水脈充足不說,火氣鬥逆一樣會化生水靈,足以補充水盾的消耗。”
金飛環道:“妙法子,可我們都無法敝太久氣。”
官雙妍道:“不必憋氣,到時我會用水團包裹你們,相信在裡面命氣耗光前就能出去。都過來,我要放開玲琅玉珏了。”
衆人依言圍到官雙妍身邊,寒寧馨出拳震碎土壁。
沒了暗魂之心與玲琅玉珏的壓制,沒了土壁的阻攔,地下水脈彷彿怒龍般洶涌而出,瞬間就將衆人吞噬,然而流出一丈餘就停了下來,如遇無形堤壩。衆人看得咂舌,敢情充塞地宮的無形氣靈竟是強到將地下水脈給頂住了。
官雙妍兩手對擊遙控玲琅玉珏,令洶涌水勢立變,帶着衆人緩緩縮回土壁中。
水團中的衆人探頭下望,藉着身外神光的光芒發現土壁內裡並不完全是長長的地下河道,斜下方八九丈處有一個深不見底的巨洞,不知通向何處。
狄沖霄自水洞收回目光,按着官雙妍先前吩咐游到水柱邊界,繼續喝**解增加氣靈,直到被有若實質的氣靈頂回水柱才停下。狄沖霄游到爲他留下的大水團前,鑽進去前用元靈雷做出一個陰雷球與一個陽雷球,用力扔向水柱外,操縱它們於空中對撞。
陰陽雷球互撞化生火靈,衆人預想中的灼靈氣爆發生了,但威勢遠比衆人估算得高萬千倍。
圓鏡湖地域今天很不正常,無數沙丘顫顫不休,須臾,龐大到覆蓋整個圓鏡湖區域的淡藍火柱從地底沖天而起,中間一條水龍吟嘯着向天空盡頭盤旋飛去。看到奇景的毒蝕遺族們無不驚喜跪地膜拜,水龍出世就代表着消失的綠洲要回來了!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狄沖霄一行人先前光想着要怎麼才能逃出去,生怕氣爆威力不足,就拼命增強氣靈,結果威力強到過頭了,雖說經過內裡水盾的化散以至傷害力大有衰減,可依然將水團中的人弄得再添新傷,官雙妍、金飛環與百花姐妹更是昏死過去。
望着越來越遠的地面,狄沖霄心中發寒,這要是再飛去,就是不會飛到天外去,來個一兩千丈也是能摔死人的,偏偏瘋婆娘又暈了,不然還可以讓她改變水勢方向。
寒寧馨與任婷秀也有此憂慮,在水中連做手勢,詢問對策。
狄沖霄哪有辦法好想,正準備試試讓師妹強行切開水柱時腦中閃過靈光,與兩女打起手語來。寒寧馨、任婷秀會意,同時對狄沖霄點點頭。狄沖霄敲破護身積氣的水團,放出神光絲刺入水團纏上金飛環手腕,拉絲飛速旋轉,瞅準時機將她扔出水柱;停下後如法炮製,在相同方向上逐一送走餘下諸女與黑哥紅姐。
激烈活動下,沒了水團供氣的狄沖霄頓覺氣竭,忙大口灌水,利用雷靈解水化生氣靈。緩過氣後,仰頭打量還在上升的水柱,尋思若是游出水柱定會被上升火靈帶上天,而且還沒有水能給補充命氣。
思前想後,狄沖霄覺着不再受點傷是不行了,游到水柱邊上,以最強神光凝蘊十來個神光彈堆到腳邊,剛想操縱它們互撞,心中猶豫起來。權衡利弊,狄沖霄覺着寧可丟掉半條命也絕不能掉進上升火靈中,下狠心加了十倍數量,這才操縱它們互撞。藉着神光震擊威勢,狄沖霄像般箭衝出水柱,成功在被上升火靈捲上天前逃出生天,只是因着威勢太強,沒法就此停下,在天空劃過一道美麗弧線,向遠方射去。
半柱香前,圓鏡湖四十多裡外的沙丘上。
艾德華抱着芙瑞琳蹲在小囚車裡,心中無限悲涼,當前方美人兒到達目的地後就會燒死他。
白瑪回頭怒哼:“鬼嚎什麼?讓你多活這麼多天已是沙神的恩典。”
艾德華嘆道:“聖女大人,我只是想在死前給心愛女人唱兩首家鄉情歌。您要是不想聽,可以把耳朵堵起來啊。能不能在死前讓我做個明白鬼?我只是想和你問個路,至於滿毒蝕之海的追殺我麼?還有啊,比起火燒,活埋不是更解氣麼?”
“當我是傻子麼?不知道你是元靈土覺醒?活埋?我就是以爲你們被沙子活埋了纔會讓你們逃脫。至於殺你們的緣由,就三個字:我想殺。我討厭蘭芳國人,知道了就要殺,你們都是強盜、殺人兇手。”白瑪操起長棍就向囚車裡亂捅
“魔魄之血的事?不會啊,我從沒殺人,相反倒還殺了不少亂殺無辜的人。”艾德華更加納悶了。
“與它無關。”白瑪剛想再說什麼,地下傳出強烈震動,弄得沙丘左搖右擺。
正當一行人驚疑不定時,遠處一條身纏藍色火焰的水龍盤卷飛天,龍吟震耳。
“水龍!是水龍啊!”白瑪帶着人跪地膜拜,親吻沙地。
艾德華驚駭之餘瞄見白瑪極是開心,心下一喜,藉機求饒:“聖女大人,水龍出世可是天下奇蹟,就是皇帝都要大赦天下以示慶賀,如此美好的日子,我想我是不會介意去沙女族吃頓豐盛午餐。”
白瑪起身道:“不錯,如此美好的日子當然要慶賀,來人,將囚犯宰了祭龍神!”
芙瑞琳苦笑道:“主人,都說讓你別再惹她了。這下死定了。”
沙女族人應聲將囚犯拽出小囚車,艾德華顯是受了什麼禁制,沒法反抗,眼睜睜看着對方磨刀、搭祭臺。白瑪換上聖女長袍,唸完古怪祭語後命人揪過艾德華,準備祭龍神。被捆着的芙瑞琳無能爲力,慘然一笑,閉上雙目。
忽然天空傳來刺耳鳴嘯聲,一點黑影撞落沙面,激起無盡沙浪。
狄沖霄摔得是七暈八素,像大皮球般在沙面彈跳,雙手出於本能地亂抓亂舞,猛然感覺抓到像是樹之類的東西,立時緊抱不放。可還沒來得及發出慶幸歡呼,耳內已是聽得少女特有的尖銳叫聲,心中恍然是抓住了一個女人,想放開爲時已晚,在龐大沖擊力下,帶着抱住的女人向遠方滾去。
“有沙獸!聖女!去救聖女!”
毒蝕遺族們再也顧不得祭神囚犯,呼喝着向沙丘下方的小黑點追去。
任艾德華聰明絕頂也想不出發生了什麼事,但沒了白瑪在身邊施加禁制,神光回覆正常,震斷繩索,救出芙瑞琳,帶着心愛女管家向反方向全力溜跑。
當白瑪被人從沙丘下方救回來時,兩名來自蘭芳國的龍神祭品已是不知所蹤。
白瑪氣得雙目噴火,揪起狄沖霄憤怒嬌嘯:“狗腿子!賣國求榮的敗類!大華奸賊!下流無恥的登徒子……”
狄沖霄雙腿骨折、左臂斷成四截,正痛得眼發矇,雖說越聽越納悶,可着實沒力氣加以反駁,心道:除去登徒子可能是我抱到不妥地方不算罵錯外,其它的都是什麼啊。
白瑪罵完雙手閃現幽藍光芒,只聽“咯咔”幾聲,竟是將狄沖霄斷骨完全接好,隨後又將接好的骨頭全數打斷。緊接着,又是接好斷骨,旋即再打斷。
狄沖霄怎麼也想不到這俏姑娘狠毒至此,剛想反抗驚覺渾身神光居然被莫名壓制無法動用分毫。
慌迫間,狄沖霄耳內聽得俏姑娘話語:“還是放了吧,沒人會傻到將自己當箭射,多半是無意;還是不放,是他放走了龍神祭品,做錯事就要罰。嗯,其實龍神與我也沒什麼關係,我憑什麼要祭它?放了也沒什麼。嗯,不祭龍神,可以用來祭沙女,還是不放了……”
美麗少女心思變幻不定倒沒什麼,偏手下不停歇,說到放,就一臉溫和笑意替狄沖霄接好斷骨;說到不放,臉色就黑得嚇人,隨手打斷骨頭。
狄沖霄實在是受不了了,昏過去前顫聲大叫:“小妹妹,別想了,抓鬮吧!”